未央怔愣的看着高天祁,他抓着她的手,可是安允灏搂着她的肩也是一刻不松。
“义兄?呵,义兄又怎样,就算亲爹来了,她佟未央是我的王妃,你们一个个都要行礼!高天祁,还不给本王放开,如此放肆是想招来非议,还是想讨顿打啊!”他一字一顿的说着,薄薄的嘴唇微抿,透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兄妹牵着手,也未为不可吧!”高天祁并没有被他的警告吓到,反而愈加理直气壮的拉着未央是手。
“高天祁,本王看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吧!这里是燕京,民风甚严,可不是塞外,任你们胡来。你若识趣,赶紧松开。否则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你想干嘛,又要动手?”不等高天祁说什么,未央就紧张的挡在他面前,凶巴巴的对安允灏说,“你除了用武力还会什么,整天不是打这个就是杀那个,你若敢伤天祁,我和你没完!”
被女人保护的感觉竟是这样,之前高天祁觉得一定会很屈辱或者窝囊,原来不是的。当未央站在他面前,怒斥安允灏的时候,他心底只有温暖和甜蜜,在她心底,还是有他的,对吧!
高天祁是开心了,安允灏就气得脸色铁青,盯着未央半响说不出话,浑身罩着一股寒意,只差没拔剑一刀将她刺死了。
“佟未央,本王才是你的丈夫,你居然偏向一个外人!”
“谁说天祁是外人啦,他是我最亲的人。”
安允灏知道自己是在自取其辱,却还是不甘心的问,“那本王呢?本王和你不亲?”
未央才不要回答他这个问题,听见从广迎殿传来乐声,忙说,“及倂大礼要开始了,天祁可是如莺公主请来的贵宾,不能误了吉时。王爷若要比武出气,恐怕还得在憋一憋。再者,今天怎么说王爷是主天祁是客,有您这样待客的吗?”
安允灏当场石化,她居然敢数落他,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然而不等他说话,甚至是发脾气,她就拉着高天祁一溜烟的跑过。
所有的表情都僵硬在脸上,就连要说的话也是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安允灏看着他俩跑远的背影,鄙夷他们像小孩子傻乎乎的在宫里乱跑。可是,鄙视不屑之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羡慕什么,嫉妒什么!
进入广迎殿,座位都是安排好了的,未央不得不和高天祁分开来坐。她的左手边的位置空着,该是安允灏。而右边坐着瑞王夫妇。
苏青宁就在她的旁边,脸色很差的样子,却还是坚持来了。只是一直在那低低咳嗽,极力隐忍的样子,让人揪心。
未央给她倒了杯茶,助她顺顺气。苏青宁客气的接过,却一滴未进,只是捂着嘴轻咳。安允灏黑着脸落座,也不时被苏青宁的咳嗽声吸引,只是偶尔侧目,有安允策在,并未表现过于担心。
不似以前的宫殿歌舞升平、大肆庆祝,如莺公主的及倂礼显得隆重且安静,太后居然也到场了。只是进来似乎有些憔悴,不过保养终究是极好的,乌鬓青丝,美目流转,看不出年岁。
如莺由宫女们簇拥着来到大殿,今日她是主角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一袭绯色长袍逶迤拖地,裙摆上怒放的梅花,格外夺目,自裙摆一直蔓延到胸前。让其大气尊贵中,自是有一番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她恭恭敬敬的听着礼官所念,步步顺从,由宫中资格较老的女官负责引导。一切繁文缛节,规矩多得让人厌烦,可是,她一直静静的做着,最后随着礼官一声“礼成”而结束。
十五岁了,不知不觉来胤国竟有两年,她高傲的抬着头,接受者四方的恭贺,目光却穿越一切,落在那事不关己的男子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邀请他来,只是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夜的初吻,他就那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她的闺房,也闯入了她的世界。
“公主入我国的时候才十三岁,不想两年竟这么快就过去了,如今及倂成年朕也算是对你父皇有所交代。”皇上看着殿下华服盛装的如莺,笑,“既已成年,这婚事就不可再拖了,今个本就双喜临门,咱们再来个三喜,不知朕的儿子们,谁有这个福气,能得到公主的亲睐?”
只能在皇子中选,如莺从未抱过希望的心忽地一沉,这些结果她都知道,她来胤国就是冲这些来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竟有丝慌乱。
她不安的瞥向殿门的角落,高天祁置身事外小酌着,完全没有感觉到公主的目光。
“皇上的儿子个个神勇俊朗,无论是谁都属如莺高攀,一切听从皇上安排。”如莺乖巧的回答,早在两年前一切就已成定局,如今她这般不过是庸人自扰。
皇上开怀的笑了起来,为这伶俐懂事的丫头,太后也是微微一笑,冲皇上颔首,他会意道,“朕看你和太子郎才女貌,再合适不过了。你以为,如何?”
“如莺谢主隆恩。”如莺欠身行礼,太子自高座上而下,牵着如莺的手,恍若梦一场,她来时,他被圈禁,从不曾知晓,也从不曾关心,却不想,这个丫头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儿臣谢父皇恩典。”太子谢恩,心中却早已将那坚守和抗逆统统放下。这一生,无论娶谁,他都知道逃离不了太后的安排。她是这世上除了母后最疼他的人,可是,她也是这世上,最让他无能为力和绝望的人。
婚事就这么尘埃落地,一切礼节全部结束,皇上开始下令传膳,如莺和太子坐到一处。
未央看着他们这一对,其实还是很舒服的,如莺带着点小俏皮,而太子呢,温文稳重,应该很会照顾人。
可是,她始终记得太子圈禁三年的事,还有芷溪的姐姐,那个名为芷柔的女人。如果太子忘不了她,那么如莺......
她突然觉得如莺和自己的处境有几分相似,她们都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些男人们心中都有一个刻骨铭心的旧爱。
思及此,她不由得回头看安允灏,只见他的目光穿透她看着一旁的苏青宁。她的心微微一沉,苏青宁今天真美,或许错了,她时时刻刻都美,不管是不是重病,都无法掩盖那绝世容颜。
她不愧的燕京第一美人,就连那微微的一蹙眉,都让人心疼到了极点。
未央从不否认苏青宁的美,更觉得她本该拥有世间男儿的爱,娴静温柔、国色天香,男人爱的,不就是如此吗?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耳畔传来安允灏低低的问话,他顺着未央的目光看去,瞥见角落里的高天祁,不由得握着她的手一紧,覆在他耳边说,“本王就在你身边,你还能看谁?”
未央幽幽回头,灯火通明的广迎殿中,他微眯着下狭长的凤眸,在琉璃灯下闪动着别样光彩,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整个面孔充满了刀刻一般,就这么刻入未央的眼、未央的心。
她端详着他,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她一辈子的依靠。可是,为什么如斯想来时,心竟如此凄凉。一个心里藏着别的女人的男人,还有什么位置给她?
他对她所有的索取或者是偶尔的好,不是因为他在意她,而是身为男人身为王爷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让他狠狠地将她圈在怀中。
就像此刻这样,她飘忽的眼神,失落的神情,让他不动声色的将她拥入怀中。这怀抱很温暖,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她可以毫无顾忌的依靠,可是,她知道,一切与爱情无关。她不爱他,而他,恨她!
一直都恨,从娶她之前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他眼中的恨意始终消散不了,哪怕缠绵之际,那里也没有情意绵绵。他不相信她,苏青宁也不信她,他们所受的苦难、被迫的分离,都成了她的罪。
她无力解释,所以只能默默承受。
“怎么呢?”他又问,哪怕她始终沉默,他还是不甘心的想知道。是不是又在想别的男人?这个女人,这个身心都不属于他的女人,让他时常有掐死她的冲动。
“我在想什么,王爷永远不会懂,我们从未彼此真正了解过,不是么?”她低眸笑着,别样妩媚风情,轻轻端起桌上两杯酒,递给安允灏,与之共饮。
第一次,酒在他嘴中只有苦涩辛辣,再无半点甜。
席间皇上注意到了高天祁,因对其父的欣赏,转而对儿子也多了几分关注。竟开口让高天祁留在宫中,加入禁卫军。
高天祁婉拒,他终究适应不了皇宫,更觉得禁卫军没有前途。虽然现在只是雷朔的小兵,可是,投身沙场,建功立业将来才有可能当大将军啊。这才是他想要的,也只有那个时候,军权在握,他才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禁卫军又算什么?就算是禁卫军的统领,也比不上一个大将军!
他要从军,这是他一直不变的信念。
未央对高天祁拒绝圣意有些微词,能在宫中当差多好啊,不用去战场不用涉险,且宫中禁卫军护卫皇上,谁人不是高看一眼?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难道当大将军真那么重要,可以去前线连性命都不要?她想不通,不免多喝了几杯,却忘了她根本不会喝,不但呛到喉咙,更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安允灏将微醺的她搂在怀里,又倒了杯茶给她润喉咙,那轻拍她后背温柔的手,那紧张的神情,曾经只为一人,现在却统统给了另一人。苏青宁一直看着,脸上再无之前的平静,却并没有发火,只是愈来愈冰冷。
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现在却被另一个女人夺走,还是一个处处不如她的女人,这让素来高傲的她,如何能忍?
整个庆祝宴会到深夜才结束,未央几杯酒就醉了,昏昏沉沉的,安允灏抱着她走出大殿,余下的工作交给周成和安允策。
高天祁随雷朔回军营,而未央虽醉,却有安允灏照顾,哪怕不安心,他也没有任何理由从他手中接走未央。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回军营去。
未央觉得自己虽然喝醉了,睁不开眼,脚下轻飘飘的,可是意识还是有的。所以安允灏嘲讽她是酒鬼的话,她是听见了的。
此刻,靠在安允灏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她,她不担心摔到,安安心心的竟越来越想睡。
安允灏低眸看着她,无邪的一张脸,长长卷翘的睫毛、秀挺的鼻子、娇艳欲滴的红唇、健康白皙的皮肤......他嘴角倏地浮起一丝笑意,他的妻子,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