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青涩得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不会因为一个吻而不知所措。此刻,她柔软的唇贴近着他,如此轻柔挠得人心痒。
想起曾经的一切,他不由得有些动情,和她小舌纠缠着。他的手背轻轻抚过她的脸,眉头微微皱起,手指上有层细细的粉,他曾深爱她的精致,哪怕是病了,都要施胭脂水粉。可是,此刻,他却莫名想起那个光洁如玉的脸庞。
他微微松开她,“青宁,你还病着......”
她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忧伤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呢?”
这让他如何回答?终是叹息了一声,“你是我四弟的王妃。”
“是吗,那你为什么抱着我?不喜欢我,怎么会吻我?”她的话,令他哑口无言,她终于笑了,“你喜欢我的,对不对?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现在太后不喜欢我了,幸好还有你,有你喜欢我,谁的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她抛却一切,她不要承认自己是瑞王妃。她要嫁的一直是辰王,要做的,也只会是辰王妃。
此刻的苏青宁,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仿若回到出嫁前。完全忘了自个现在的身份,安允灏实在不忍推开她,他也推不开她。她说得没错,他喜欢她,不能没有她。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咚咚”小影在门外叩门,“给苏小姐的药熬好了。”
安允灏要放下苏青宁,她却虚弱的摇头,开口道,“小影进来吧!”
小影进来,却看见抱着纠缠不清的两人,脸唰的红了。只是那一瞬,让莫名想起佟府的时候,未央和王爷也是这般纠缠不清。
“把药搁桌上吧!”苏青宁说着,示意小影可以下去了。
小影将药放在桌上,提醒道,“王妃还是趁热把药喝了吧,这样身子才能好得快。”
“我说过,不要叫我王妃,我是苏小姐。”苏青宁强调着,咳喘着,安允灏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小影,以后不要叫错了。”
“是。”小影恭敬答,又问,“王爷交代给王妃配的金疮药已经配好了,是您自个带回去,还是小影给王妃送去?”
安允灏微微蹙眉,小影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苏青宁也是脸色微愠,却没有发作,只是紧蹙着眉头,难受的喘息。
“王爷?”小影再次询问。
“放下吧,本王待会带走。”
“好。”小影将小瓶子药搁下,带上房门,外面候着的阿武将她拽了过去,“姐啊,你发什么疯呢,敢惹他们?”
“我又没做什么,不过是提醒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这样搂搂抱抱对病情一点好处都没有。”小影拿着托盘,几丝不满的走在回廊里。
“人家本来就是一对,搂搂抱抱关你什么事?”阿武不以为然。
“你这个小屁孩你懂什么,本来我也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那是以前。现在都成亲了,还那样,算什么?”
“姐,我们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你管人家私事干嘛?”
“我没管,只是不平,不行啊!”
小武咋舌,不敢多嘴,这女人还真是奇怪,莫名其妙为别人的事,发什么脾气啊?
外面人吵吵嚷嚷,里面人压根就没听清什么。
苏青宁依旧不肯回床上躺好,安允灏端着药,轻轻吹凉慢慢喂她。现在她喝药和喝茶没什么区别,从来不喊苦,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喝着。
“央央怎么呢?”苏青宁望着桌上的药问。
“不小心摔了,擦破了点皮。”
苏青宁忧伤的眸子里流露出羡慕,“央央真幸福,不过是擦破点皮,你就跑来给她拿药。我就算死了,也没人管......”
“又胡说了,怎么没人管?你爹你娘,还有父皇、四弟......”
“我只要你管我,我生病的时候,谁都不想见,只要你在身边。”苏青宁幽幽说着,蜷缩在安允灏怀里,闭着眼睛一副犯困的样子,“要不是央央,嫁给你的人就是我。我才不要是什么皇后格,就算是皇后,也只想当你的皇后......允灏,你为什么要娶央央,你有了她,我怎么办......央央、央央,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非要去求签,如果不是大殿,我也就不会......”
她哭诉着,声音越来越低,一提到未央,她那受伤的神情就让安允灏心疼。连太后都无法阻止他们在一起,却被一个佟未央彻底摧毁,居然还那样对苏青宁。安允灏越想越恼火,一切都因佟未央而起,他看着桌上的药瓶恼火极了,一扫衣袖摔倒地上。
“央央、央央......”苏青宁似乎睡着了,在梦里哭着喊着这个名字,其中也一直喊着,让他别离开。
安允灏最怕苏青宁发病,那脆弱得世界都要倒塌的样子,让他也跟着觉得天地一片黑暗。他抱着她,轻拍着她,希望她能安稳的睡着。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已经开始有了黑影,安允灏没想到,这一坐就过去了这么久。而心中最初的慌乱也渐渐消散,平静下来。
苏青宁睡着了,他将她放在床上,她却倏地睁开眼睛,“你要走?”
“天黑了,明天再来看你。”安允灏为她盖好被子,苏青宁拉着他的手,“不要走,陪我,我怕黑......”
“不怕,我让婵娟进来掌灯,让她陪你。”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谁都不要,就要你陪着。允灏哥哥,不要走......”
“一会儿四弟就要来了,他会陪你......”
“他?呵......”苏青宁苦笑了一声,“他昨儿从青楼弄了好几个女人回来,现在......哪有心思管我?如果连你也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允灏,别走,咳咳......咳咳咳......”
苏青宁咳了起来,身子蜷成一团,因咳嗽止不住的颤抖。安允灏不知如何帮她,只能握着她的手,任她痛得不能自已,长长的指甲抓伤他的手。
一通猛咳,竟咳出了血,苏青宁大惊失色,曾经她装咳血挽留他,不想这么快就有报应了。看着掌心的血,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就眼前一黑,僵在床上。
“青宁、青宁......”安允灏心头大骇,怎么也喊不醒苏青宁,那一瞬,她就像死了一般,整个身子都硬了,他发疯的大喊,“杜远、杜远......”
杜远和小影、阿武急匆匆的赶来,这一针灸就是大半个晚上。安允灏不能打扰他们,在门外走来走去,心乱如麻。
终于,门开了,他急忙问,“怎么样呢?”
杜远摇了摇头,吩咐两个徒弟,“你们先去熬药。”
“怎么呢?”安允灏的心一沉,连杜远都摇头了,这......他担心着要进去,却被杜远拉住,“有婵娟在呢,王爷随我来。”
少见杜远如此愁眉不展,安允灏也是提着心,跟着他竟来到了药房。
“杜大夫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安允灏心急,“是不是青宁她......”
“苏小姐现在受不了任何刺激,否则随时有送命的危险。”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可以捱到明年的吗?”
“如果小姐不动气、不哭、不受刺激等等,这些都具备,才可以熬下去。可是现在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加之......王爷成亲,确实于苏小姐而言是个很大的打击,这才陡然加重病情。”
“本王不想听这些,你只要告诉我,怎样才能救她。杜远,不惜一切代价,我一定要她活!”
“不惜一切代价?王爷这句话可当真?”
“是。只要你能医治好青宁,要什么本王都给!”
“若要王妃呢?”
“什么?”安允灏眉头一凛,杜远从药柜里拿出一瓶药,“王爷可还记得,我说已经有法子救苏小姐呢?”
“你不是说还差一味药吗?”
“已经找到了,只是一直没说。这个法子在下实在不想用,可是照目前形势,苏小姐已经熬不下去了,我实在是......”
“到底那味药是什么?你有话明说!”安允灏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但见杜远始终不愿意说,恍然道,“佟未央?”
杜远的心一顿,垂首道,“是,这最后一味药是血。”
“血?多少,用本王的也可以啊!”
“不行,王爷有所不知,这血必须出自纯阴之体。这么多年,我采集了不少血样,却惟独王妃的......只有她的才能调配出这救命的药。”
“你说佟未央是纯阴之体?”
“是,她的生辰应该是七月七日,而绝非冬月初二。”
“我们并不知道她哪天生辰,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那年大雪正是冬月初二,我们第一次见她的日子。所以才......”安允灏心头一堵,她竟连生日都没有。
“原来如此,那就对了。”杜远道,“只要每月取王妃的血一碗,便可为苏小姐续命。”
“每月?”
“是,其实也不是一直取下去,连取七个月,苏小姐就可以痊愈。此后就不会再受喘症困扰。”
“只是取血伤不了命,你之前何故隐瞒不说,是不是不止这个?”安允灏厉声道,一语道破,杜远竟跪地道,“确实不止取血这么简单,在此之前,王妃必须服用这瓶药,如此全部融入体内,才算药齐了。”
“你的意思是,让她做药人?拿她炼药?”
那森然的语气,让杜远惶恐不已,难以启齿道,“是,只有这样才能救苏小姐。”
安允灏拿过药瓶,里面沉甸甸的是一瓶药粉,“佟未央服下这个,有没有事?”
“这个......那是凭毒药!”
“放肆!”
“王爷息怒,纯阴之身体质特别,这药是专门针对她们,常人喝了会丧命,可是她们不会。但是拿人炼药,终究是有违伦常,且后患无穷。我只能保证苏小姐痊愈,至于王妃的......到底会有什么并发症,实在不知。”
“你是说,很可能一命换一命?”
安允灏的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药房内,透着一股迫人的压力,杜远俯身跪在地上,这一跪的不是王爷,而是他自己的良心!
他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夙愿心结,害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