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面的宫女进屋禀告,紫菀握着茶杯的手一抖,“他来做什么?”
“公主,您忘呢?昨日您说想学骑马,自个约的辰王啊!”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紫菀有些迟疑,盯着未央,却也不想就这么便宜她了,遂道,“让二哥改日再来,就说我今个不舒服,要休息......”
“安允灏、安允灏,救我,紫菀公主疯了,要杀我,安允灏”
未央算是豁出去了,扯着嗓子大喊,气得紫菀脸都绿了,只差没用茶杯磕晕她。
“安允灏”
宫女忙用布团将未央的嘴堵住,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刺眼的阳光就这么照了进来,耀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安允灏站在那光芒之中,剑眉星目、气宇不凡,只在瞬间,便让未央看到了希望。
第一次,因为他的出现,她激动得想要大叫。
“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带王爷进来的?”
紫菀瞪着开门的宫女,吓得她跪地求饶。
安允灏信步走了进来,瞥了未央一眼,又自顾找了个坐的地方,慵懒道,“紫菀好兴致啊,这又是玩得哪一出啊!”
“二哥!”
紫菀将茶交给宫女,跑到他跟前,几分撒娇道,“这宫里谁人不知道我喜欢明忆啊,可偏偏这丫头不知好歹,居然敢和我抢,还去尚河殿让明忆摸她脸,你说还要不要脸呢?”
“摸脸?”
安允灏脸上莫名笼上怒意,剜了未央一眼,冰冷道,“确实,够不要脸的!”
未央快被他气死了,早知道他进来是为了挖苦她,她就算死,也不会向他求救。
“我就知道,二哥最支持我啦。”紫菀眉开眼笑。
“支持归支持,但是,宫中乱用私刑终究不好。你这样绑她,她致死或是受伤,这倒没关系。就是你,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去父皇那告你一状,落个埋怨,岂不是得不偿失。”
安允灏,你这是在救我吗?为什么我听了这不是滋味。
未央瞪着他,满心哀怨。
紫菀眼珠子转了转,狐疑道,“二哥为什么要救她,哦,你也和明忆一样,被她迷惑呢?哼,果然是个贱女人!”
“被她迷惑,呵!”安允灏轻笑,说不出的蔑视,“本王只是建议你,要杀人的方法很多种,最好的便是在宫外。”
丫的啊,要不是被布团塞住了嘴,她真想破口大骂。
皇室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宫外?可是父皇不许我随便出宫!”
“这还不简单,你把她交给我,保证让你永绝后患!”
“交给你?”紫菀有些不愿意。
安允灏挑眉道,“难道,你连二哥的话也不信呢?”
他这样说,让人如何回答?
紫菀瞥着未央,真不知道这丫头有什么好的,怎么一个个都帮她!
什么弄去宫外杀啊,她还不知道二哥,不过是打马虎眼罢了。
正犹豫之际,外面有人大声请安,“丽妃娘娘吉祥!”
“完了,母妃来了。”
紫菀脸色一变,还来不及下令将未央藏起来,丽妃便已进屋来。
“还真是热闹,辰王也在啊!”丽妃进屋,带着让人不安的笑。
安允灏起身见了见礼,并未多说什么。
紫菀局促的喊,“母妃......”
“母妃?你心里眼底何曾有过我这个母妃!”丽妃低吼,一下子就将紫菀吓到,小脸儿惨白惨白的。
丽妃望着地上的未央,目光也是一样的愤怒。
未央不自在的扭动了下,她是受害者啊,干嘛瞪她?
倒是安允灏,那家伙,一样的拽上天,丽妃来了,也还敢继续坐着。
“皇后身子不好,一直信佛念经,便让本宫代为处理后宫宫务。本宫也不止一次说过,有什么事上报处理,不许乱用私刑,紫菀,你这是在干什么?还有你,辰王,紫菀年纪小,胡闹也就罢了,你贵为王爷,岂可不明事理,任其胡为?”
丽妃出言就是教训,安允灏可不买账,“既然后宫宫务暂由娘娘处理,我一个小小王爷,又岂敢越俎代庖。再者,紫菀是您的女儿,我这个当哥哥的,只能关照,哪敢管教啊!”
丽妃冷眼扫了他一眼,余光就可以冻死下面的未央,偏偏那小子不怕,气定神闲的喝起茶来。
皇后之子,果然彪悍!
未央算是打心底佩服,紫菀有些不高兴了,“母妃干嘛为了一个外人,一进来就指责我和二哥,是佟未央这丫头不听话,我请她喝茶,她偏不赏脸,还说,她只和皇上喝茶,别个谁来,都不管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紫菀公主的书念得好,念得好,充分理解,并且运用自如啊。
未央反正是不能说话的,就由着她添油加醋,疲倦的往后一躺,不小心靠到了安允灏腿上。那厮不客气的踢了她一脚,气得她扭头直瞪他!
紫菀的话,丽妃也不知道听进了多少,只听她问,“就因为她不喝茶,你就把她绑呢?”
“嗯。”
“胡来!”丽妃面有愠色,“芷溪,去给佟姑娘松绑!”
“母妃!”紫菀气急,“她以下犯上,侮辱我的事,就这么算呢?”
“什么侮辱,不就是司马明忆吗?你们两个,为了一个男人吵吵嚷嚷,丢不丢人?”丽妃也恼了,“特别是你,紫菀,你堂堂一个公主,什么人不好,偏偏看中一个瞎子,本宫看,真正眼瞎的人,是你才对。”
被丽妃这样数落,紫菀面子挂不住,顶撞道,“我是眼瞎,可是有些人心也瞎了,明知道父皇不爱她,还傻乎乎的等了十年又十年!”
“你......”
丽妃怒急扬手,紫菀赌气的凑了上来,“你打啊,打啊,反正在母妃心里,我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说这些话,让外人看笑话,你不嫌丢人,本宫还嫌寒碜呢!来人,将公主带去碧云宫。”
“带我去碧云宫做什么?囚禁我吗?我才不要!”
紫菀不从,冲向未央,吓得她以为公主发疯要动手呢。却不想,她端起一旁的血茶,一饮而下。
“紫菀!”丽妃吓得连忙夺过杯子。
紫菀却笑了,低头看着大惊失色的未央,“这不过是花茶,本公主请你喝茶,你不甩脸子也就罢了,还敢污蔑我毒害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毒呢?呵,还记得你刚刚吓得那样儿吗,太可乐了,佟未央,你也就这么点胆,哪配得起我的明忆?”
芷溪已经将未央松了绑,口中的布团也拿去了。
可是,她望着紫菀,竟一时失语,什么话也说不出。
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她被紫菀耍得团团转?!
“母妃,如果刚刚真是毒药,您怕吗?”
紫菀抬眸直视着丽妃,为了一个司马明忆,这么多年,母女俩的隔阂越来越深。如今,又多了一个佟未央。
“你说呢?”丽妃反问。
“呵......”
紫菀低低了笑了一声,错开她,走出房门。
暗房内,因为紫菀的离去,场面陷入僵局。
丽妃脸色阴沉,未央不敢开口,安允灏依旧在看戏。
“芷溪,你说公主要毒杀佟未央,现在,你找找看,哪里有毒?”
丽妃好不响才开口,未央才知,竟是芷溪救了她。
“芷溪误听传言,累娘娘误会公主,请娘娘责罚。”
“责罚?确是该好好责罚!”
“娘娘,是民女惊慌失态,才误以为公主端的是毒茶,无意冒犯公主,更不想娘娘因此责罚旁人,还请娘娘饶过芷溪。”
“你都自身难保,还敢替别人求情?”
丽妃的脸,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来得冰冷,“未央,你树敌太多,早晚死路一条!
这是警告,还是提醒?
未央已分不清了,就像她不知道,丽妃于她,到底算个什么角色。她会在自己为难时候帮她,可是,那喜怒无常的性子,未央还真吃不消。
“如果真要死,那也是命。未央本不信命,可是,很多事情,却不得不认命。是死是活,我都认了,娘娘就宽恕他人吧!”
“你认命?你认命就不会处心积虑想进宫!”
丽妃直击她的软肋,又说,“退下吧,以后放聪明些,永远不要忘了自己的初衷。芷溪这次就饶了她,让她送你出宫吧!”
“谢娘娘!”
未央跪安,膝盖疼得厉害,幸而芷溪心细,一直搀扶着她。
所有人终于都走了,除了安允灏。
丽妃抬眸,一脸高傲,“戏都完了,人也散了,王爷不走吗?”
“这宫中的戏,一出比一出精彩,是永远没有散尽的一天。娘娘既要打理后宫,又要给人排戏,还真是辛劳啊。回头定当禀明母后,多多嘉奖才是。”
“姐姐信佛,时有斋戒,闲来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若真得空嘉奖我,还不如好好伺候皇上。”
丽妃含沙射影,轻巧巧的就给回拨了过去,又说,“王爷这么喜欢看戏,何不在府里建个戏楼,这样,想看哪出就有哪出。不是有话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吗,你在看戏的同时,也是别人眼中的戏。本宫倒是很好奇,王爷的这出人生戏该如何走下去。”
“这就不劳娘娘费心了,告辞!”
安允灏起身便走,与丽妃说话,伤神。
他讨厌这样精明的女人,步步为营,与之相处,太累太累。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父皇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走出去没一会,便看见佟未央那只蜗牛还在爬。一跛一拐的,跟着身子一扭一扭,让安允灏看了,只想笑,竟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
他大步走了上去,明明路很宽,却偏偏要撞着未央而过。
“啊!”
肩膀被人撞疼,未央瞪着匆匆而过的安允灏,想骂,却压制住了。
她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骂他,安允灏心里像少了什么似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欠,忍不住回头讥笑道,“嘿,蜗牛,再不快点,紫菀就追上了。”
“公主!”
未央吓得惊呼,嗓音都哆嗦,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芷溪“噗嗤”的笑了起来,“辰王怎么跟个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