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屹压根儿懒得理她,径直朝浴室走。
阮栖就气哼哼的,半坐在地毯上,狠狠捶了一下被子。
就真的好气哦!求欢被拒就算了,还被人直接从床上扔下来,有她这么丢脸的么?
五分钟后,冲完澡的季时屹从浴室出来。
他只裹了条浴巾,正拿条姜黄色的毛巾擦拭头发,一边擦一边往衣帽间走。
季时屹的衣帽间有三十多个平方,在主卧的旁边。
阮栖有些不服气,从地毯上爬起来,追上去:“我真的连一丢丢女性的魅力都没有吗,还是你其实有什么隐疾?不能人……”人字没说完,被正拉开抽屉的季时屹冷冷瞥了一眼,阮栖就闭嘴了。
“我换衣服,你确定要看?”季时屹挑了一下眉。
阮栖就瞄了他一眼,从上往下、仔仔细细,三分不屑,四分意味深长那种……
“你看哪儿呢!”季时屹真是要被她气笑了。
“又不是没看过。”阮栖理直气壮的。
季时屹:“.……”
简直都不想说话,干脆地把她脑袋按向一边,吧唧贴到了衣帽间的玻璃上,动弹不得。
阮栖:“.……”挣扎了半天,因为脸贴着玻璃,声音都有点变形了,“我不看……不看行了吧。”
季时屹放开她,阮栖就气鼓鼓地背着他,去到衣帽间的另一边。
季时屹的衣帽间阮栖见过几次,被阿姨整理得很好,一年四季的衣服都熨烫妥当。
最多的是西服,大多手工定制,款式沉稳,没有那种特别夸张的,但是暗纹跟袖口的设计往往又新颖时尚,中间有一排展柜,展柜上面有特别定制的鸟眼枫木显示台,放置着季时屹的机械表,几乎都是瑞士品牌,姜成也有收集表的习惯,阮栖就知道里面的任何一支都不会低于八位数,其他两个玻璃柜台里是他的袖扣和领带,最贵的一对袖扣,蓝钻镶嵌,不比他的表便宜,领带也被阿姨规制地很好,款式颇多,几乎都是奢侈品牌,但是阮栖很少看他戴重样的。
这会儿阮栖气鼓鼓的把脸走到一边,发现季时屹那排用来挂冬季大衣的柜子里,那些毛妮大衣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秋季的女款衣服,色彩鲜艳,裙子外套都有,几乎都是高奢的秋季新款,中间的一排竖格里陈列着十几个包包,有经典款式,也有夏敏柔说的,国外都需要配货,不配货柜姐压根儿都不会给你看的限定款铂金包……
阮栖的眼神都有点涣散:“??”
她愣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季时屹那边,这才发现整个衣帽间的格局几乎都变了,一半是属于季时屹的偏男性化的东西,另一半也许、可能是买给她的,女性化很明显,阿姨收拾得很好,颜色什么的都是由浅至深的排列,甚至连陈列台那里,都让了一半出来,放置了一些可以搭配衣服的首饰。
阮栖的心情一瞬间有点奇妙……
对面,季时屹已经换好衬衫跟西服裤,正在整理袖口,回头看了她一眼,看见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小眼神,勾了勾唇,冷笑。
整理好袖口,他拿了件西服外套,关上玻璃柜门,提醒她:“走了。”
阮栖这才回神似的,有些恋恋不舍的:“哦。”
她张了张唇,想问季时屹是什么时候费心的让人给她收拾整理出衣帽间,还把自己的一半让给她。
但是她还没问出口,季时屹却径直走向她客卧,扭开门把,冲她示意:“拿上吧。”
阮栖愣了一下:“诶?”
“你的行李,不是说要分手?”
阮栖:“.……”
可是她还有点点留恋诶……
阮栖没动,嘴唇嚅嗫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又好像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眼巴巴得望着他。
季时屹没理会她可怜兮兮求和的小眼波,反而风轻云淡的说:“昨天让你考虑,看来你考虑清楚了,决定分手。那就分手,我送你回学校。”
阮栖不大敢看他的眼睛,就别别扭扭的,有点小傲娇的咕哝:“.……那你也可以试试留我一下嘛。”
季时屹挠了一下眉毛:“哦?你改主意了?”
阮栖就有点期期艾艾的,无意识地抓住他衣袖:“我觉得我昨晚的想法其实不是很成熟,我还可以再仔细的考虑一下。”
季时屹舌尖顶了一下腮帮,看着面前避开他视线,囧得白皙的脖颈都微微泛着樱花粉的小姑娘,心里有点好笑,面上不显,还是一本正经的:“既然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花你男朋友的钱,那看来我们的价值观确实不一样,与其后期吵架磨合,不如及时止损,你的想法很成熟,我同意。”
阮栖:“.……”
她脚指头开始抓地,又实在很不甘心,手指头都捏紧了,索性开始耍无赖,搂着他腰肢,可怜兮兮的,哭唧唧的,又深情款款的,“可是你给的实在太多了!”小表情又纠结又复杂,可爱得要命。
季时屹有点忍不住,别开脸,下颌抽动了一下。
阮栖继续哭唧唧,一脸的不甘心,嗓音又娇又软:“我好喜欢那条裙子,还有那个包,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季时屹:“.……”都这样了,还不忘记给他灌迷魂汤是吧。
季时屹最后还是没崩住,破功,乐了。
阮栖立刻抓住机会蹦跶,踮起脚亲了一下他下巴:“哥哥,你忘记拿领带了,我帮你选条领带!”说完,像是怕他反悔似的,一溜烟儿钻回衣帽间,望着崭新的衣帽间格局,心里美得冒泡……
她当然喜欢那些漂亮的,亮闪闪的、奢侈的、一切跟公主范沾边的东西。
但她更喜欢季时屹跟她分享他一半的空间,那种透着点费了不少心思的心意,以及平等的、隐约含着某种尊重的空间格局感,比一张俗气的银行卡,更让她动容。
真当她玩物的话,季时屹是不用费心思的吧。
当然,阮栖那个时候心思敏感又纤细,也不单单是因为一间衣帽间改变主意,更深的原因,是她舍不得,她喜欢季时屹,喜欢一个人就会不停地为他找借口,给自己洗脑,证明他也是喜欢她的。
所以她后来一点一点的被季时屹豢养,逐渐成为她自己最不想成为的许佳宁,很大程度上也是她咎由自取。
代购的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
虽然季时屹说不用解释,她还是很认真地跟他解释了前因后果,表示是自己的问题,也很老实地跟他认错。
季时屹让她不用管,他会处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阮栖就乖巧承诺,一定不会再做类似的兼职。
季时屹说很好,阮栖,你要明白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阮栖说你口吻好像老头子啊,你是爹系男友吗?
季时屹不大明白什么是爹系男友,上网一查,黑了脸,把人揪过来,阴沉着脸,又逼着看了一次恐怖片。
阮栖:“.……”
阮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个传她代购的女孩被男友分手的事。
这个圈子里,女伴们的变化实在太大,常常两三个月,就换了一群女孩,据秦瑶瑶说,能坚持半年以上的,都能tm的算‘真爱’了。
连秦瑶瑶都像她自己说的,跟沈希尧那个富二代朋友分手了,阮栖在那件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
再加上季时屹似乎在有意减少带她出现在沈希尧组的局,所以阮栖并不知道季时屹所谓的处理,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但季时屹很偶尔的,再带她参加那些局的时候,阮栖能很明显感觉到那些女孩子对她的忌惮,甚至又一次碰到那个明明买到的是假包,却一口咬定是真的的女孩时,阮栖抽空,很认真地跟对方陈恳道歉,对方吓得花容失色,连连说是她弄错了,她的东西很好,然后惊慌失措地避开她。
阮栖很是莫名了一阵子。
但是她神经比较大条,又或者那会儿真是跟季时屹浓情蜜意,很多事情,也就不去追根到底。
第38章
那之后有半年多, 阮栖觉得自己在跟季时屹热恋。
她第一次跟喜欢的人恋爱,懵懵懂懂,一颗心都被塞的甜甜的, 要求不高,光是腻在一起就很开心。
季时屹大部分时间很忙,阮栖就主动跟他联系,一到周末就乖乖坐上他派来的车, 去他公寓, 偶尔得空,季时屹也会开车来学校接她。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季时屹似乎刻意在减少带她进入自己圈子的次数, 大部分时间,喜欢带她去附近转悠, 泡温泉、看日出、逛遍大小博物馆和网红餐厅,心血来潮的时候, 还带她飞过两三次异地度假。
阮栖喜欢在他的公寓研究美食, 种植花草,她继承了许佳宁的厨艺和打理生活的部分习惯,乖巧的时候属性是标准的甜妹子,因为季时屹跟她分享了他一半的衣帽间,她的边界感就又减少了一点,开始在那里蚂蚁搬家似的留下自己更多的痕迹。
季时屹那会儿是真的宠她。
两个人的‘第一次’发生在在郊区露营。
阮栖听说那天晚上有流星,兴致勃勃的问季时屹有没有空, 他们好多同学都要去某个山顶上看流星。
季时屹那天刚出差回来, 看她一脸期待, 勉强同意,但他嫌弃人多吵闹, 带她去的另外一座攀登难度系数更高的山顶。
山路陡峭,没有车可以上去,期间遇到一块儿攀爬的都是专业登山的驴友,阮栖光是气喘吁吁地跟着季时屹登上山顶,已经丢了半条命,对看流星这件浪漫的事没有已经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等到达季时屹指的目的地,累得瘫软在地上,指头都懒得动弹。
季时屹穿着冲锋衣,一个人搭帐篷、捡柴火、生火、调试拍摄流星的设备,驾轻就熟、熟练至极。
阮栖就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提议要来的,于是主动接了做食材的活计,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简单的面条和蔬菜鸡蛋搭配,还有一些熟食。
但阮栖那天太累了,吃完饭一点儿看流星的心情都没有,缩进帐篷里困倦地睡觉。
等季时屹叫醒她的时候,流星雨已经开始了,周围没什么人,寂静辽阔,阮栖被他抱起来,迷迷糊糊地看见满天的繁星,流星雨划过天幕,震撼地宛如置身奇幻世界,阮栖屏住呼吸,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是不是觉得爬了五个多小时也不算白费力气?”
阮栖点了一下头,轻咬了一下他下巴,说:“哥哥,我忽然觉得你挺厉害的。”
那个时候班级群里,有很多人开始刷屏,都是自己现场拍摄的流星照片,但阮栖就是觉得,所有的角度,都没有她们这里的视野好。
季时屹笑了笑,觉得小姑娘还挺好哄:“带你看个流星就厉害了?”
阮栖就诚实地说:“没,我就是觉得动手能力强的男人很……厉害。”其实她想说,很性感,非常sex!
阮栖越了解季时屹,喜欢就越深一点,也许一开始是被对方的皮囊引诱,然后加入自己的一些幻想,但是接触的多一点,好像喜欢的点就更多一点,以至于有时候隐约有点小自卑,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季时屹。
季时屹是个连看流星这种凑热闹的事,也会计划好,然后不惜劳神费力的,要带她去最好的观景点的人。
阮栖想睡.了季时屹。
那种感觉很强烈,像是她独有的又奇怪的占有欲,她一直是没什么安全感的人,跟季时屹的恋爱,如果没有更深一点交流,她总感觉他把她当小孩过家家。
她咬完他下巴,见他没反应,又轻轻地试着去撩拨他喉结,季时屹那里很敏.感。
果然,被他拍了拍小屁股,声音有些哑:“别拱火。”
她笑了,滚在他怀里,快入冬的天气,夜里偏冷,但季时屹点的火堆就在附近,噼里啪啦的火光,带着热烘烘的暖意,把彼此的脸映照得闪耀又模糊。
阮栖还要再亲,被季时屹一根手指定在几厘米之外,装模作样的:“好好看流星,许你的愿。”
阮栖求欢被拒,有点不高兴,撅着小嘴:“那是小孩子才相信的玩意儿,我才没那么傻,对着流星许愿,我不如去庙里,多拜拜菩萨。”
季时屹看了她一眼,有点乐:“我该说你理性还是说你迷信?”似乎又想起小姑娘在寝室里烧纸的事儿,觉得阮栖挺有意思的,有一套自己的奇怪的信仰。
阮栖就说:“我信中国传统文化,不信北欧那套神话理论。”
还挺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