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梨潇跟着皇甫晟回到兴庆宫,站在皇甫晟的身边陪他批阅奏折。她突然想起了以前她帮着皇甫晟看奏折的时候,她还说着要让皇甫晟学会她看书的方法,一目十行,还能找出重点。但最终并没有能够教他。
同样的场景,两个人之间却像是有了一道无法翻越的鸿沟一般。
“潇儿,去给朕倒杯茶。”慕梨潇正准备让皇甫晟睡觉呢,就听到他吩咐了一句,只能讪讪地走到外面去为他泡茶。等她端着茶回去,皇甫晟只是看了一眼,嫌弃地说道,“朕不喝铁观音。”
“奴婢也不知道皇上你想要喝什么,不如皇上跟奴婢说说,奴婢再去为你泡一杯?”慕梨潇说得咬牙切齿,她知道皇甫晟根本就不是想要喝茶,不过是想要戏弄她而已。
“朕喜欢喝什么茶,难道潇儿你不知道?”皇甫晟停笔,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慕梨潇难住了。她好像真的不知道皇甫晟究竟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东西。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根本就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
“奴婢愚钝,还请皇上指点。”
“朕知道你最喜欢的是白水,偶尔才会勉强喝一喝龙井。朕还知道你喜欢吃御膳房的桂花糕,但你最爱的还是自己倒腾出的那个叫做蛋糕的东西。”皇甫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自顾自说了一堆。
而最让,慕梨潇觉得意外的是,皇甫晟说的都是对的。她的确喜欢喝白水。可是宫中盛行泡茶,除了熹春,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皇甫晟又是怎么知道的?御膳房的桂花糕,是她自己试了好多次都做不出来的味道,所以她常常让熹春去为她要一些来吃。而蛋糕,她的确会常常在自己的厨房里做来吃。
她大概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个自食其力的妃子了吧?
“所以……皇上究竟要喝什么?”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
皇甫晟颇为失望,但只是摆了摆手,“朕不渴。时间差不多了,朕该去休息了。”
“那皇上走好。”他终于要去休息了!慕梨潇嘴边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扬起,就已经僵住了,因为皇甫晟转头看向了她,好像他睡觉还和她有关一样。慕梨潇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皇上是否需要妃子累侍寝?奴婢可以为你通报!”
“你是朕的贴身宫女,自然是你伺候朕睡觉了。”皇甫晟努力掩饰着声音中的笑意,“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慕梨潇在他背后翻了一个大白眼。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耍得了她吗?真是太简单太天真了!
熟悉的寝殿,熟悉的摆设,里面还是小小的一张床,只能容下一个人。慕梨潇还记得自己在这里度过的那个晚上,被皇甫晟挤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后面几天都浑身酸痛。
“勾起了什么回忆?”皇甫晟看到慕梨潇有些走神,笑道。
“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慕梨潇说得实诚,“皇上需要宽衣?”她走到了皇甫晟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解开了他的腰带,而后动作麻利地脱掉了他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边。
“皇上请入睡,奴婢告退了。”慕梨潇转身就要走,却被皇甫晟一把抓住了手腕,可他都忘了,慕梨潇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剑,他因为心急,力气有些大,正好碰到了剑刃,拇指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松开了手。慕梨潇看到他受了伤,立刻拉过他的手仔细查看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的语气里满是责备,却让皇甫晟笑了出来。
“哪里是我不小心,明明是你太危险。”
“知道危险还要过来?”慕梨潇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小心地处理着伤口。
“大概我就是喜欢这种危险的感觉吧。”皇甫晟感受着慕梨潇掌心的温度,看着她眼中的关切,觉得这点伤受得很值得。
“……”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以前对皇甫晟的判断还是没错的,他就是个抖M,处理好了伤口,她掀开了自己的袖子。原本袖剑应该是装在剑鞘之中的,但慕梨潇觉得剑鞘太麻烦,就用插银针的方法,把袖剑固定在一块皮革上,方便自己取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割伤皇甫晟的。
“看清楚了,以后可不要随便碰我。”这是她对皇甫晟的警告,“这可是你自讨苦吃,和我没有关系。”
皇甫晟却是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指,像是看着什么艺术品一样。然后慢慢挪到了床边,躺了下去。慕梨潇想他应该是真的很累了,拿过桌上的宫灯,准备离开,找个地方休息。
就在她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皇甫晟说,“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吧?”
如果放在以前,皇甫晟在她面前自称为“我”,慕梨潇都会有一种幸福感。因为皇甫晟看重她,才会如此。可是现在听来,却只觉得心酸了。不管怎么说,他永远都会是那个高高在上,随时掌握着她生死的人,就算他愿意纡尊降贵自称为“我”,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我不过是……不想看到你伤心而已。”他继续喃喃说着,却不知道慕梨潇已经悄然离开了。
慕梨潇在外面转了一半天,都没有能够发现无名。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站着都能睡着的地步了,无名不应该寸步不离保护皇甫晟的吗?这会儿怎么完全见不到人?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你在找我?”
“你这是从哪里来?”慕梨潇已经在这周围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有发现他,他绝对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什么时候暗卫也会偷懒了?”
“我也是人,当然是需要休息的。所以我并不是无时无刻都跟在皇上身边。”无名说,“要不是非言告诉我,你像个无头苍蝇在这里转悠,我才不会过来呢。”
“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是想要找你?”慕梨潇问。
“你不是总会这么做吗?”无名回答。
好像是的,她总是会故意在周围转悠,等着无名出来。如果他不说,慕梨潇都快要忘记了。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无名见慕梨潇默认了,又问道。不过他心里清楚,慕梨潇找他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每一次都是这样,上一次可谓是最惨。他生平难得被人偷袭一次,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偷袭他的人是谁。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慕梨潇已经开电脑了无名脸上为难的眼光,她还没有说出这句话,无名就已经知道慕梨潇要找他的麻烦了。
“我就知道。”无名说得无奈,“不过,你现在不是潇贵妃了,你做的事情也不再关乎皇上的利益,恐怕是没有办法让我帮你了吧?”
他说得对。慕梨潇都忘了这一点。无名以前之所以会帮助她,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面子,而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在帮助皇甫晟,无名是看在皇甫晟的面子上才肯帮忙的。而如今……她已经失去了让无名帮忙的理由。
“是啊,我都忘了。我们两个可没有什么交情。”慕梨潇低声说着。
“想要我帮你,也不是没有可能。”无名突然开口。
什么时候,无名也变得和皇甫晟一个样了?都学会了和她讨价还价?这难道不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吗?但是,既然无名给了她机会,她就不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你说,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一定会做的。”
“很简单。”无名向她摊开了掌心,“只要你告诉我,这几根银针的主人是谁,就行了。”
慕梨潇看着他手中的银针,看起来和她用的一样,但实际上比她的银针要稍微长一些,只要稍加对比就可以发现这一点了。所以无名才会那么笃定,她是在另外一个人的帮助之下离开皇宫的吧?
可是,她能够告诉无名御风的事情吗?如果无名知道了御风的存在,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把他杀掉以绝后患吧?什么时候她开始关心御风的死活了?她已经救过了御风一次,还清了之前的人情,他们两个已经两不相欠了。
“不好说?”无名把银针收起来,“没有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查出真相,不必一定要你来告诉我。”
听到他这么说,慕梨潇却笑了起来,“当然,只要你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查出他的身份了。”徐梓黛说出了御风的藏身之处,却并没有告诉他们御风的身份,还真是奇怪。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不会有人相信吧。说那个刺客是皇上的同胞兄弟?要不是慕梨潇见过御风,她也不会相信这个说法的。
毕竟除了楚嬷嬷和先皇之外,宫中再无人知道他的存在。而沈月如应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只觉得他和皇甫晟相像。如今,除了徐梓黛之外,慕梨潇是唯一一个知道答案的人了。
可御风那么小心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在宫中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吧?
“我们搜查过海棠园,除了几张写了琴谱的白纸,和几盆有毒的植株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东西了。”无名承认自己手上什么线索都没有。毕竟那个人可是在这么多暗卫盯着的地方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必然是一个行事小心的人。
看这个样子,慕梨潇是真的知道那个人的身份。而且,那个人的身份必然不简单。所以慕梨潇才不肯说出来。他突然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打听下去了。可既然那个人对皇上来说是一个威胁,他就一定要除掉这个威胁才可以。
御风竟然留下了琴谱。他不是说自己打算出宫了吗?如果他没有带走琴谱的话,怎么去漓江边找宝藏?不过,上次她也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琴谱的,并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上面还做了一些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