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气道,“我才不要听你的!”
她说完见顾明渊眸光森然,后背发凉,一转身便跑出主卧。
沈清烟偷偷在房里哭了一会,雪茗?????进来安慰她,她就跟雪茗抱怨顾明渊何等不可理喻,还给她一个假金佛。
雪茗让她把金佛拿下来,只一观,就噗嗤笑,“少爷不识货,这可是紧俏的贵物,就是有钱也不定能买到这样的宝贝。”
沈清烟才不信她的说辞,她自来跟着她,能认识什么宝贝。
但雪茗还是很好脾气的给她解释说庆俞跟她提过,这块金佛是顾明渊让他跑宝相寺捐了不少银钱换来的,据说被法师开过光,带上它邪魔不侵,夜晚睡觉也没怕的。
沈清烟便想起来之前被梦里的无脸夫君吓醒过,再瞧瞧这金佛,就对顾明渊的气性稍微减了些,嘀咕着,“那他还说没铺子值钱,原来是诓我的。”
她把金佛又重新带回去,摸了摸心口,她才不能被顾明渊一点善心感动,他就是故意把她哄住,好让她心甘情愿做赝品。
她才不干呢!
吵架的事儿在沈清烟这里就算揭过了,她还得自己念书,但书上的文章对她来说不算好理解,只是她在顾明渊面前都说了要自己学,总不能再拉下脸去问他。
这般看了有几日,她也没读出个所以然,一时抓耳挠腮,看的雪茗都担心她读书读傻了,便叫她出去走走。
沈清烟也觉得屋里闷才读不懂文章,便特意挑了静水居附近的一处毗近花圃一心读书,说到底她不是读书的料子,读不会就是读不会,任她怎么自学也学不出个所以然,正要自暴自弃,打算回去问顾明渊,却见花圃边立着林逸景,他陪着笑道,“沈六公子可是读的吃力,不然我帮您……”
于是她便把书给林逸景瞧,他果然能看出门道,悉心的为她讲解,直快黄昏时,沈清烟仍有不舍,这本书她还没读完,到时没法给顾明渊交差。
林逸景看出她的烦闷,道,“沈六公子若不介意,我大多黄昏后得空,以后来找您。”
沈清烟将信将疑的看他,“你不会又想进我屋里偷东西吧?”
林逸景急忙摆手,“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再不敢让沈六公子失望,还请给我这个机会。”
沈清烟瞧他态度诚恳,遂同意了他过来陪她研读文章,自此后林逸景常在傍晚进出静水居,下人们都知道他是来找沈清烟,也没见顾明渊阻拦,无人当回事。
直到有一晚上,那林逸景离开厢房,过不久,雪茗在窗口探头朝外看,半晌震惊道,“少爷!林公子进小公爷房里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真的对不住,我码字贼慢,以后一般固定更新是下午六点,如果有二更,大家都早点睡,第二天早上就能看到,摸摸!
第四十四章
沈清烟原本都要躺下睡觉了, 陡一听急忙起来,跑窗边跟她一起看,顾明渊那屋亮着灯, 离得远, 也瞧不见里头人在干嘛。
越瞧不见越会胡思乱想,沈清烟那脑子里的想法属实混乱, 一忽儿想到八公主, 一忽儿又想到之前听林逸景说的话,顾明渊是个断袖,以前还想把他诱拐到静水居。
沈清烟这前后一想, 就怔了,呆呆地问雪茗, “林逸景是不是长的挺好?”
雪茗挠着头想了下, “林公子相貌生的有些秀气……”
秀气这种措辞鲜少用在男人身上, 沈清烟自己也被雪茗说过秀气, 她是女孩儿, 没甚感觉, 但经雪茗这一说,如当头棒喝。
她急急忙忙打开门朝主卧跑去, 雪茗哎着声叫她慢点儿,夜晚天寒, 地上恐结冻,防她跑的快摔着,结果她一转头,竖着细指在嘴边, 嘘了声。
主卧这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般上夜后, 都有小厮蹲守,可今儿廊下一个人也没有,倒给了沈清烟便利,她偷偷摸摸的到门前,先朝门缝里瞅,没见着人影,这下心底好奇心更重了,又把念头转向窗户,入冬以后,轻薄窗纱被卸下来,换上了更厚一些的防风窗纸,外头的人也不容易看见里边儿。
但眼下窗户似无意开了些,好巧不巧的能见着隔房,沈清烟猫着身探到窗户边,鬼头鬼脑的往里看,不想一眼就见那隔房开着门,林逸景立在书桌前,虚心的聆听顾明渊讲授,明明也没他们有过出格的举止,沈清烟的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象着,她跟顾明渊吵架,不给顾明渊抱,也不给顾明渊玩儿,顾明渊想死了八公主,所以瞄上了林逸景!
沈清烟这一想立时气血上涌,恨不能冲进去把顾明渊暴打一顿!装的道貌岸然,其实他心里最污秽!
沈清烟在窗外咬着牙看他们一个努力好学一个认真教授,直到过戌时,林逸景才收了书,朝顾明渊作揖完,面带着羞红出来,将好跟沈清烟那愤愤目光对上,林逸景又一副不好意思的好好学生模样道,“我不在族塾上学,在读书上遇着的问题也无人替我解答,正好小公爷回来,我厚着脸皮上前问了,小公爷也很细心的为我解惑。”
他顿了顿,讪讪的看着沈清烟,“沈六公子不会介意我来找小公爷请教吧……”
他不问还好,一问沈清烟那一肚子火都蹭蹭的冒上来,怒瞪着他道,“你明儿不用来教我读文章了!”
林逸景微愣,旋即面上显出失落委屈的神色,倒像是沈清烟欺负了他一般,他轻颤着声道,“沈六公子既然如此说,那我便不叨扰您了。”
他拖着脚步可怜兮兮的走了,看的沈清烟一阵莫名其妙,她不让他读文章不很正常吗?搞得好像她欠他的。
她正要回厢房,一撇头就瞅到顾明渊在门里看着她,不阴不阳的,看的她浑身不自在又气哼哼,所以狠狠的哼一声。
她生气的样子甚有意思,鼓着腮、眼睛瞪圆,看起来有气势极了,可也没什么威慑力,倒想让人捏一捏那粉嫩腮肉。
顾明渊自然是没机会捏到的,因为她拽着雪茗跑回厢房了,顾明渊微扯过唇,转步进屋。
沈清烟这头气了半晌,直在雪茗跟前骂顾明渊色迷心窍,是个长相秀气的男人都想,荀琮说她缺不了男人,依她看明明是顾明渊缺不了男人!
雪茗也不懂她为何气成这样,便道,“少爷,林公子只是去请教小公爷学问,您为何要生这么大气?”
沈清烟被她问的滞了下,随即翻身背到床里,咕咚着,“你不懂。”
雪茗瞧她还有心事了,难免感慨,从前沈清烟可是个不知愁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吃好喝好,后头柳姨娘叫她攀高枝,她也是可着劲儿去攀的,没攀上个夫君,倒攀上了顾明渊这个先生,但也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到底傻人有傻福,她这心事大概过两日就忘了。
沈清烟不让林逸景帮着读文章,自己读就吃力,她也不往外跑了,缩在屋里研究那些文章,没研究出什么东西,反倒整日里生闷气,自打她赶走林逸景,这林逸景就真的不来了,可他转头日日去找顾明渊求教书本,偏偏顾明渊还真教他。
沈清烟就看着林逸景进出顾明渊的屋子,有时还能看到他面上笑得合不拢嘴,气的牙痒痒也不能冲过去打人,只在厢房里捶桌子,把桌子捶的啪啪响。
雪茗都怕她这么捶下去,把自己的手给伤着,便也劝她说,“少爷若真在意,就去找小公爷让他别教林公子,可别气坏了身子。”
沈清烟把头一摇,“我才不找他!”
转头又见林逸景从那屋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只红木五峰毛笔,那只毛笔沈清烟曾在顾明渊的书桌上见到过,眼下被林逸景拿手里,庆俞搁门口站着还对他笑。
显然那只笔是顾明渊给的!
要是她不跟顾明渊争吵,那支笔就是她的了!
“哎呀!少爷,小公爷送林公子毛笔了,您要是不跟小公爷闹别扭,那笔合该是您的,这下好了,小公爷还把笔给了林公子,这不、不是引那什么进屋……”雪茗不识字,也说不出个名堂。
但是沈清烟磨牙凿齿道,“引狼入室!”
雪茗连说着对。
沈清烟这下可真生出了一点悔意,顾明渊有那么多好东西,她还没见着,就跟顾明渊吵翻了,结果现在好了,这些好东西原本可能顾明渊都给她,现在都给了林逸景那个坏东西!她就不该让林逸景进静水居!
沈清烟腾的起身。
雪茗以为她要去主卧,连忙道,“外头冷,小的给您拿斗篷披着。”
沈清烟却一撇嘴,“我才不去他屋里!我要把书读完砸他脸上!我能自己学文章!”
她进了隔房啪的把门关上,看的雪茗连连摇头。
沈清烟越发的苦读了,可不仅学不进文章,还时常见那林逸景从顾明渊那儿拿到好物,今儿一个书架,明儿一本书,直到林逸景从顾明渊手里得了一块上好的玉,沈清烟终于忍不了了!
这晚她等林逸景走后,憋着怒气上了主卧,雪?????茗还怕她跟顾明渊再吵,仔细叮嘱要放软了态度,不然把顾明渊再惹生气,她就什么也没了。
沈清烟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来到主卧前要进门,被庆俞拦住,庆俞还挂着笑道,“这么晚了,小公爷早歇下了,沈六公子明个来吧。”
沈清烟看着他对林逸景笑了好几天,早把他鄙视尽了,心想着扫墨就比他好,他就是个看人下菜的,得亏扫墨跟着她,要是顾明渊把他给自己,她估摸着都没好日子过了!
沈清烟才不理他,直接上手敲门,庆俞微翘着眉,退到一边去了。
沈清烟敲了好几下,屋里都没动静,她忍气吞声往里喊,“表兄,我能进来吗?”
屋里过了半晌,才传出顾明渊淡定的嗓声,“进来吧。”
沈清烟心内放松,顾明渊这语气不冷,大约没把她吵架的事放心上,那她这几天自己闷着气可真是白闷了,还叫林逸景趁虚而入。
她真笨!
她赶忙推门进去。
屋里还是点着香,她心底那点儿浮躁在闻到香味后逐渐平静。
沈清烟缓步走到里间,跨过门时,瞅见顾明渊立在窗前,伸着手把一盏珐琅彩鸳鸯纹挂灯挂在窗户边的挂钩上,他侧一边脸,若有似无的瞥过沈清烟,才转身坐到了灯下的摇椅上,静静的合着眸,像沉入睡梦中。
沈清烟在门口杵了会儿,走近一些,看清他的面孔,可能是灯火缘故,他这时候脸白如雪玉,眉目中的冷淡透着一股引人靠近的气韵,想瞧瞧他这张神仙面皮下,是否藏着修罗面。
沈清烟的目光顺着脸看向他交叠在膝头的双手,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白皙,骨节有力,往往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也能让她稳当的坐在腿上,用另一只手陪她做其他事,她从小到大,父亲都不曾这样有耐心的对她。
她又看向他的腿,脸发起烫来,她见过这双腿没穿衣服的样子,挺直而坚实,肌肉线条看的她心口直跳,而更让她尴尬窘迫的是看到两腿上,沈清烟没见过别的男人什么样,就觉得他的吓人,想想风月记里的姿势。
没准跟他试了会死掉的,还好她机灵不给他脱衣服。
沈清烟把书递他跟前,道,“表兄,我自己学不会里边儿的文章,还是你教我吧。”
不能再让他把那些宝贝给林逸景,她只能忍一忍,再给顾明渊做一阵子赝品了,等回头她得了些宝贝,有钱了,也许不用找夫君,等到顾明渊做了驸马,她带着雪茗偷偷跑掉,父亲抓不到她们,她们也能靠着这些钱好好儿的活着。
至于夫君,她只要一想到梦里的无脸夫君,暂时就歇了心思。
顾明渊睁眼看着她手里的书,书页都被翻卷了,明显是用过功的,大抵也是白花精力,她自来在读书上是不开窍的,顾明渊浅浅道,“做文章不可能一日两日就能成的,你既然之前说了要自己读,就应读下去,有心用功是好事。”
沈清烟听着他这话里有几分阴阳怪气,又怕自己听错了,还愣愣道,“有表兄教我,我能事半功倍。”
顾明渊看她殷切乖顺,唇边翘起,露一抹笑,“你不是不听么?”
沈清烟挂不住脸,红唇咬了咬,忒没骨气道,“我那是气话,我自然是要听表兄的,表兄不要把我之前的无理取闹放心上,我保证以后都不跟你吵了。”
顾明渊那点笑愈加的舒懒柔和,却没答声。
沈清烟瞧着他应好商量,便试着把一只白嫩的纤手搭到他腿上,摇了摇,“表兄,你不要教林逸景,我以后都离表姑娘还有徐世子远些。”
顾明渊的眉心起了结,是一副为难的架势,“他是个好学生,我教着舒适,又不会跟我隔三差五的别扭,你让我不教他,难办。”
沈清烟委屈巴巴的瞅着他,见他还是一副笑脸,不为所动,她就不服气了,“他就是想你的好东西才跟你面前装好学生!我比他好多了。”
“你有什么好的?”顾明渊问她。
沈清烟便想着自己的好,想来想去竟然真想不到,但她断不能就这么被一个问题问退了,她抬着腿跨坐到他腿上,主动拉起顾明渊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微有羞态道,“你喜欢抱我,他指定不行,你要是抱他,得把你压垮了。”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辞,林逸景比她高不少,虽说清秀,骨架在那儿,确实重,而且林逸景那么高,肩膀那么宽,才不能被人抱着呢。
可顾明渊不太买她的帐,“你不也想我的东西?”
沈清烟想攥着手反驳他,可她收了他的房契、铺子还有金佛,确实没脸说她不想他的东西,她仍不忿道,“那你之前让我不要跟他来往,你自己却跟他来往了,你说话不算话。”
“你说过听话,不也出尔反尔?”顾明渊极闲散的应付着她这些傻话。
沈清烟自认理亏,冶艳的脸上有着窘迫的虚,“我都说了以后会听话。”
“都几次了?”顾明渊散漫的问着。
沈清烟寻思她是干了些错事,那她也有悔改的心,又不是无药可救,顾明渊还这样抓着不放,太讨厌了,她干脆晃他胳膊,“那你要怎么才信我?”
顾明渊便露出凝重的思考状,像经过很久的深思熟虑,道,“你惯来耍赖,保不准你下回又反复无常,不然你若做一回错事,我就把你手头的房契之类的都收走。”
“不行!”沈清烟果断拒绝,进了她的口袋才不想再还给她呢。
顾明渊收起笑,把她往腿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