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询问,吴凉也算大致了解眼前这帮人的来路。
先前被行尸追杀的那个壮汉叫沈大富,三十多岁,家里有表亲是明海市长梅区的副区长,算是半个官宦人家。近几年来,沈大富一直在做诸如放贷、替人看场子、经营桃色发廊店等的灰色营生。
棋牌厅里的其他几名男子则沈大富的马仔,至于卡座里的那些半裸.女人,吴凉不问也猜到的她们是干嘛的。
因为沈大富还算聪明,也下力气在警察系统里结交了几个消息灵通的人士,所以明海市几次“扫除”行动都没打击到他。
而随着其他同行和一些小型黑团伙陆续进来监狱,沈大富手下经营的势力反倒越铺越大了。
如今的沈大富放在整个明海不算什么,随便来个亿万富翁或者实权处级就能轻松收拾他。但是在明海东城区一带,他却已成为了灰色地带中第一号势力。
但凡是在东城区开夜场、酒吧、KTV的,就没有一个不认识沈大富,也没有一家敢不分点干股给他。
沈大富靠着各家夜场每月上交的保护费,再加上他越做越大的“放贷事业”,日子是过得越来越滋润。不仅在城郊买了两栋大别墅,手下跟着他混饭吃的混子也由最初的十几个扩展到近二百人。
而眼前这栋位于大厦内私人会所,也是一位富商借了钱还不上,从而折价抵押给他的。
沈大富为人比较谨慎,他不爱去别人的场子里玩,总觉得那样会被人暗算。所以当他收下这家会所后并没转手倒卖,而是留着经营成了自己的私密据点。
平时没事的时候,沈大富就喜欢和心腹下属在这里打打牌,偶尔会人模狗样地和一些人谈谈金融、股票之类的话题。有时兴致来了,不管白天晚上,都会叫上几个小妞来开一场无遮大会。
职业的,兼职的,还有良家,乃至在校学生,沈大富都玩过不少。
说穿了,沈大富就是一个心黑手辣,闯出点名堂来的混混头子。
不过吴凉对他的这些风流破事不感兴趣,他想知道的是行尸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可是不论吴凉怎么询问,沈大富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以至于令对方竟能派出行尸来专门杀他。
吴凉眼见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只好作罢。
反正他也是适逢其会,灭了一具行尸,攒了一点功德也不错了,至于对方会不会再次派出行尸,沈大富是死是活,跟他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吴凉也就放弃了追查行尸来源的想法。他将手中威慑沈大富的弹簧刀随意丢在一边,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眼看吴凉要走,沈大富反倒不乐意了。
之前他心思浮躁,以为吴凉也是上门寻仇的仇家,所以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可后来发现吴凉对自己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感兴趣,这才想到自己如果不把行尸的来历弄明白,那他以后也就别想睡好觉了。
虽然沈大富以前从没见过行尸,也对阴阳师之类的存在没什么概念。但他清楚一点,有人盯上自己了。而按着混道上的人的说法就是:一旦动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大富当然不想死,他也干过一些落井下石、斩草除根的毒辣事情,所以对于死亡有着远超常人的恐惧。
现如今明摆着是有自己无法抵抗的人物想要对付自己,那沈大富能怎么办?丢下基业逃跑还是坐着等死?都不是,沈大富想到的是求救。而目前摆在他面前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吴凉。
这一刻,沈大富的脑子异常清醒,他就想着,既然吴凉那轻轻松松灭了行尸,就一定能帮他对付行尸背后的人。
巴结住了吴凉才能够保命。
所以此刻,沈大富一见吴凉要走,立即就不顾腿上被捅穿的伤势,抱着吴凉的大腿嚎哭道:“哥们,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啊。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沈大富自问没得罪过什么人,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啊!”
假如你听到一个流氓忽然对你说他没得罪过人,你会是个什么感觉?
一定会觉得很荒诞吧。
吴凉就被沈大富这话给逗得乐了。他看着死乞白赖拉着自己的沈大富,问:“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给我一个救你一命的理由?”
“大哥,我的亲哥诶,只要你肯救我。以后我就唯你马首是瞻,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撵狗,我绝不偷鸡。大哥你要缺钱了,只要一句话,小弟我立马把全部家当双手奉上。以后我的兄弟就是大哥的小弟,以后我的女人就是大哥的女人、兰兰、月月、小迪,还不过来见过……”
“停停停,打住,打住。什么乱七八糟!”吴凉见这流氓头子越说越没谱,还把沙发上的三个风尘女子招了过来,立马打断道。
开玩笑,什么叫“我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
流氓头子的女人能要吗?作为一名英俊潇洒的年轻阴阳师,他若真的想找女人,会找不到吗?
一瞬间,吴凉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看着沈大富那集诚恳、谄媚、恶心于一体的眼神,忍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忍住一脚将他蹬飞出去的冲动。
终于,吴凉经过一阵思考之后还是决定暂先收下了沈大富这个流氓小弟。
他这么做的目的有三个:
第一、吴凉也想会一会行尸背后的人,就算他不想和人结仇,到时候将线索交给周庸也是好的。毕竟,敢炼制行尸的阴阳师都不是好东西,若真的完全放任不管,指不定以后还有多少无辜者会遭到迫害。
第二、收服一个地头蛇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能起点作用,因为他至少还要在明海市待一年,如果期间要找人或打探消息,有些耳目总比单枪匹马要好。怎么说呢,来自丁芸颖和丁家那边的关系网,吴凉能不借用还是不太想借用的。
第三、唔,似乎没有第三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管沈大富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成为了吴凉在明海收下的第一个小弟。
对于沈大富的那些灰色生意,吴凉没有插手的想法。他只是简单地叮嘱了一句以后别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又留下了电话号码和几张足以击退行尸的道符,便打算离开。
不过在他就要走出棋牌厅的一刻,吴凉又想到了胡伟峰布置给他的恶心工作,转身对沈大富问道:“在东城区和东兴区都有你的人手吧?”
“有。大哥您想干嘛?是想找人还是捅人,我让三儿亲自带队。”沈大富立刻表态,并且指了指一旁侥幸没有受伤的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非常狗腿地欠身了身,冲吴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烂牙。
“都不是,你让人去统计一下这两个区的凤凰平板电脑销量,完事找专业人士做成统计表发给我。”吴凉轻飘飘地说道。
一屋子的流氓混混听了,满脸错愕,下巴一歪,差点没掉在地上。
……
从大厦里出来,时候差不多接近五点。
吴凉回到车上启动小车,没有回公司,而是向着明海市最有名的陆家桥豪华别墅区驶去。
陆家桥别墅区位于东浦区的淞江江畔,地段用寸土寸金都不足以形容。
而丁贺程平时在市区居住的房子就座落于这块空气中都充满奢华气息的陆家桥别墅区内。
吴凉来到丁贺程家时天色刚刚擦黑。
经由丁家佣人的指引,吴凉穿过长长的玄关,来到别墅大厅内,就看见丁贺程一人坐在窗边,带着眼镜正读着一份明海晚报。
丁贺程一见吴凉到来,笑着打招呼道:“来了,别拘束,就当到了自己家一样。”
“丁叔叔放心,我可不会跟您客气。”第一次走进这么大的别墅,吴凉也的确没什么不自在的,径直走到茶几前挑了个苹果咬了口道,“丁小姐呢,她回来了吧?”
“正在楼上洗澡呢。”丁贺程说,“这丫头倔得很,我说让她直接进管理层,她非要从基层做起,一上班就忙得脚不着地的,还连带着你跟着受累。芸颖她,这段时间晚上都睡得好吧?”
吴凉一听,知道丁贺程这是在问丁芸颖罗刹之体的情况。
他扫了眼周围,见没有别人,便小声道:“挺好的。有我在,这段时间是碰上了一些小妖小鬼,不过都被我打发了,没让她受伤,这您尽管放心。”
“好啊,挺好就好。小吴啊,芸颖的事情,还真得劳烦你多加操心。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叔叔说。”丁贺程很是感慨,看向吴凉的目光,充满了长辈对子侄辈的关怀和殷切期许。
那目光,直把后者看得坐立不安,心中发毛,暗自想道:丁叔叔不会真把我当未来女婿看了吧?要是以后嫁给……呸,要是以后真娶了丁芸颖那工作狂,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一老一小,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唠着家常。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洗完澡后的丁芸颖带着一身清香下了楼。而丁贺程邀请的客人,天麟副总刘炳锡也如约而至。
看着一身黑色西服,从外面豪车上走下来的刘炳锡,吴凉与丁芸颖对视一眼,暗道:正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