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家族活动的确让上官毅开了眼界。
他想,他弟弟绝对是被偷抱去换人了。
在外冷清高冷,在内迟钝单纯的上官愿,不晓得为什么,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撒娇怪。
上官毅就坐在他俩后面,要不看见他们的互动的确很难。
上官愿一碰上杨悦就彷彿半瘫,吃什么也要人餵,喝什么也要人哄。
杨悦要是超过三分鐘没管他,上官愿便肯定会拉他的手过来摸自己。
再没用,他弟弟便会直接凑过去亲杨悦。
这不对。
在上官毅高压且军事的教育之下,他弟弟上官愿并不该是这样子的。
说实在的,那日在病房看见上官愿撒娇时他就有点惊讶,可那时候上官愿刚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比较黏人也是在所难免。
可现在看来,上官愿黏人与否,跟有没有遭遇不好的事显然毫无关联性。
他是真的变了。
上官毅一直知道的他,是一个非常不爱给人添麻烦的孩子。
从小就很要强,什么都要自己来。
小小的手掌即使拧不开瓶盖也从不拖人帮忙。上官毅总得趁着他不注意先替他扭开,再偷偷放回去。
可现在呢?他竟是连水都要人家嘴对嘴餵他。
再来就是,在他完美的教育之下,他弟弟从小便又十分完善的语言组织能力,也就是即使还是幼儿阶段,他便能好好的组合句子说明:「我要吃饭。」
而不是哭闹或是说着幼稚的叠字。
他们上官家的教育是不能说叠字的。
饭就是饭,不可能是什么饭饭。哪怕是需要人抱,上官愿也能明确表达:「可以抱我吗?」
但现在呢?
「杨悦抱抱……」
「刚刚不才抱过吗?嗯?撒娇鬼。」
「我还想喝水水。」
「想喝水还是想亲亲,说清楚,再喝等下会尿急的。」
上官毅十分震撼,那串对话没有一个单词是正确的。
他弟弟要不是被偷换,就是真退化了。
然后就是,在军事教育之下。他的弟弟上官愿,从小便养成了十分端正的坐姿和体态。
吃东西也好,阅读书写也好,都十分端正整齐。
也不会像梁觅那样吃什么掉什么,脏兮兮的。
可现在呢,那孩子连怎么吃东西都彷彿忘了。
整个人简直都像是长在杨悦身上一样。
而杨悦呢?
对上官愿的种种失能举动,全盘接受,温柔以待。
说实在的,上官毅虽觉不可思议,但他仍是十分乐见他弟弟的改变。
所有的退化和依赖,不都正巧彰显了他遇见了一个会接受他的一切耍赖,将他捧在掌心极尽疼爱的人了吗?
在他面前,上官愿不用懂事,不用乖巧,他不需要一板一眼的计划人生,他也不需要表现得近乎完美。
即使有些任性,爱撒娇,或是缠人,身旁那个人依旧会给他无穷尽的宠爱,提供他一辈子耍赖的胸膛。
就好像梁觅遇见了他一样。
梁觅终于不用在爱里小心翼翼,世故的害怕被伤害,因为有他在。
然而杨悦对于上官愿而言便是那样的存在。
上官毅从小严格以待,就是希望上官愿能成为一个独立且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得以照顾他人也能保护自己,顺利成家立业。他希望上官愿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平实安稳的生活着。
可他的一番苦心,似乎被上官愿误会了。
希望他独立能干,并不代表他会阻挠他找到一个足以为他撑起天地的男人啊。
上官愿居然在第一时间发生那样的事时会担心自己对他失望。上官毅光想就心疼。
上官愿体质变化的事情家族其馀成员并不知晓。又加上这方面的遗传是来自母系,因此上官愿一家四口,再加上未来预备成员梁觅以及杨悦,都没人觉得有必要节外生枝。
那就成了没有刻意提起,也没有特别隐瞒的秘密。
上官毅其实只察觉到他弟弟气味有些改变,可也许是因为上官愿体质一改变就碰上杨悦,因此比起气味改变,上官愿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气味被覆盖。
杨悦身上的味道既强势又侵略,很难以忽略。即使是上官毅,在闻到了以后,也会感到对方气场强大。
他第一个念头是,他弟弟被保护的很好。
无论他是a或是o,他的男人都展现了强烈的保护慾望。那是一种珍惜。
上官毅备感欣慰,因此即使对杨悦这个来路不明且看似危险的傢伙,他的第一印象仍是好的。
不管如何,这个人都会疼爱上官愿。
现在看来也的确是如此。杨悦是真的很疼爱他。
游览车在一栋豪华别墅前停了下来。
华丽的房子后面,是一整片金黄色的私人沙滩,那里停了几台沙滩车,不远处靠近大海一些的地方还摆放着几台水上摩托。
上官家几个男孩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杨悦替大家把行李都从车上卸了下来,其实他本是不会帮忙做这些的,可这次旅行简直像是对他的考试,什么亲戚都带着点审核意味在看看他是个怎么样的傢伙。
虽然即使他表现不好,上官愿以及上官愿的父母也不会因此不接纳他。可也许家族里就会有些声音。
那样不论是谁,都会感到为难。
因此为了上官愿,杨警官今日依旧热心助人。
上官愿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杨悦那傢伙懒得像香菇一样,你要给他适当的温床和资源,他能动都不动长在那里一整天。
更何况他俩方才还在休息站这么胡闹,杨悦肯定是很想抱着胸站得远远的。
可现在他却是为了他笑得和蔼可亲,替所有人找到自己的行李。
可真别说杨悦的确是一个十分擅长做表面功夫的傢伙,当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因此这件事也是好的。
上官愿心想,也许他俩结婚个几年,杨悦就会开始在家族里显露他魔王的特质也不一定。
那样也会很棒的吧?
光是这么想,上官愿便幸福得都要止不住笑意。
「好噁心,你自己在那里笑什么笑?」梁觅突然道,他手上拽着两个行李,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上官愿连忙替他接过其中一个:「我哥在干嘛?怎么让你自己拿?」
「喔,他说后面就是沙滩,风吹过来都是沙粒,因此房间要挑靠前一点的,所以先进去挑房间了。」梁觅低声说道:「放心,他说会连你的一起处理。」
「老实说,我到现在还是对你们俩下週要结婚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上官愿笑了笑:「你说你们到底是南辕北辙还是天作地设呢?」
「管他,反正绝配就对了。」梁觅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