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还为凤栖止担心过,只是不想,到头来怕是难得妻儿圆满的,是自己才对。
可是无妨了,只要轻尘还在他身边,那么他们有没有子嗣,自己都是不介意的。
见他提起谢言晚,凤栖止的神情里便多了几分柔情。而后,他噙着一抹笑意道:“她那里,你不必担心。”
当初谢言晚因为这事儿,可没少抱着肚子说自己的坏话,而且这件事被误会的话,怎么算好像都是他吃亏的多啊。
毕竟,府上那时候可没少人背地里用同情的眼神看自己呢!
一想到这里,凤栖止便有些失笑。
他这个小娇妻惯是不肯吃亏的,好在,他也乐意宠着。
见状,上官翰骁便放下心来,略寒暄了几句,便拱手道:“如此,臣弟便走了。”
凤栖止微一点头,起身道:“走吧,朕送你。”
这会儿叶轻尘还在凤仪宫呢,上官翰骁要去接媳妇儿,他也要回去看看那丫头了。
而此刻的凤仪宫里,却是格外的安静。
自从孩子小产之后,叶轻尘的神色便有些恹恹,此刻见了谢言晚,也只是微微勾唇,神情里到底多了几分的暗淡。
见她这模样,谢言晚不由得的轻声劝慰道:“轻尘,以后来日方长,你跟宁王的日子还长着呢,千万别因为此事想不开啊。”
闻言,叶轻尘勉强勾唇,摇头道:“娘娘放心,臣妇明白的。”她只是……心里有些闷。
那是她跟子辰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就这么没了!
看到谢言晚眸子里的心疼,叶轻尘强撑着一个笑容道:“大抵臣妇同这孩子是没有缘分的,我想得开。”听得这话,谢言晚越发有些不是滋味儿,因道:“每个孩子来到人间,都是经历磨难的。也许是上天怜惜她,不愿意让她受这些苦难吧。”说到这里,她又顺着窗户,看了
一眼并肩而来的两个人,轻声道:“更何况,你跟宁王好容易苦尽甘来,他的心思,你也了解的。”
“是。”
叶轻尘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待得看到上官翰骁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
是啊,便是为了上官翰骁,自己也不能这般萎靡。
至少,不能让他为自己担心。
上官翰骁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叶轻尘眼眸里的笑意,那样全心的依赖,和内中隐隐的愁绪,瞬间便让他的胸腔中带出几分酸涩之意。
他快步走进来,先是行了一礼:“皇嫂,臣弟来接她回家。”
闻言,谢言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后进来的凤栖止,这才笑道:“那你们一路保重。”说着,她又拉着叶轻尘的手,诚挚道:“轻尘,你有时间了可要记得回来看看。”
叶轻尘浅笑着点了头,又行了礼,便随着上官翰骁走了出去。
虽是二月的天,可还带着几分的寒意,而叶轻尘出门的时候,上官翰骁下意识的便将她的大麾系好,眉眼温和的护着她慢慢走远。
见这二人的背影远去,谢言晚微微叹了口气,道:“他们这就走了啊。”
她的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见谢言晚有些隐隐的忧愁,凤栖止走过去揽过她的肩膀,在她眉心吻了一吻,笑道:“无妨,本座陪着你呢。”
听得这话,谢言晚抬头看着他,笑道:“嗯,我也陪着你。”
他二人相视一笑,眉眼中尽是柔情。
因着谢言晚怀着身孕,所以一切事宜从简,而她接了凤印之后,便真正的成了这后宫里的女主人。
不过,也只是名义上的。
因为凤栖止怕她劳累,早将一切需要操心的事宜尽数着人去办了,而谢言晚每天的日常便是喊着几个丫头们一起打扑克。
她的无聊之举,倒是给后宫里人找了一个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游戏。
到了后来,这游戏更是传扬了出去,举国上下都知道了这么一种娱乐方式。
凤栖止对此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在某次下朝之后,见这丫头只顾得玩牌而忽略了自己,便亲自上了场,淡淡道:“朕也来与你们玩一把。”
于是乎,这一整日,便听得凤仪宫中传来阵阵哀嚎。
其间还夹杂着谢言晚愤愤的声音:“你为什么又赢了?”
……
在谢言晚将自己殿中所有的金银首饰私房钱都输光了之后,谢言晚便咬牙切齿的发了毒誓:“我再也不!玩!了!”
丫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明明从来没玩过,可就输了一局,之后全是自己输!
没天理啊没人性!
对于谢言晚的愤愤,凤栖止倒是格外的淡定,甚至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还整好以暇道:“你还欠朕一百两,记好了。”
谢言晚:“……”
这相公是她她自己找的,她忍!
……
上官翰骁带着叶轻尘离开的第二日,连贵妃前去找了凤栖止。
“皇上,请准许哀家前往宁王封地。”
宁王到底是王爷,虽说他自请镇守边疆,可凤栖止怎么可能当真让他做一名武将?是以在他们走之前,便下了一道圣旨,将边疆三城尽数化作了宁王的地盘。
此刻听到连贵妃的话,谢言晚顿时愣了一下,诧异道:“母妃何出此言,可是宫人照顾不周么?”
闻言,连贵妃微微一笑,看着他们二人,诚恳道:“晚儿做的很好,她们也没有苛责哀家。只是,哀家想要去补偿骁儿和……轻尘。”
她这些时日一直在忏悔,可是不管怎么忏悔,那个孙儿都不会回来,而她跟上官翰骁的关系,也越发的糟糕了下去。
所以,连贵妃才打定了主意,想要离开。她想,如果用自己剩余的日子去补偿他们,应该还是有机会修复的吧?听得这话,谢言晚才明白了过来。她刚想说话,便听得凤栖止当先道:“随子去封地,古来倒不是没有这个先例。不过,你确定要去么?若是此去,那死后便难葬入皇陵了
,毕竟,边疆太过遥远。”
凤栖止难得有这么多话,与其是说给连贵妃听的,倒不如说他是在给谢言晚解惑。
而在听了凤栖止的话之后,连贵妃却只是淡淡一笑,嗤道:“先帝的陵墓,谁爱陪着谁陪着吧。”
到了先帝身死,她都没有得到过他的垂怜,又何必在死了之后也挨着他受气?
闻言,凤栖止勾唇一笑,连谢言晚也诧异她的答案,看了连贵妃一眼。
“好,朕准了。”
见凤栖止点了头,连贵妃神情一喜,道了谢之后,便走了出去。
眼见得连贵妃离开,谢言晚叹了口气道:“倒是没想到,她最后竟会这样选择。”
虽说连贵妃做了许多的错事,可说到底,也是太爱上官翰骁了吧。
如今她能悔过,这一切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谢言晚叹息了一会儿,又带着几分怅然道:“阿止,如今宫中就剩我们二人了。”
这偌大的宫殿,着实不如凤府。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她就只能陪着阿止走下去了。
好在,他在。
念及此,谢言晚扬眉,冲着凤栖止勾起一抹绝美的笑意。
此时天色将昏,夕阳将天幕都镀了一层金光。凤栖止低头望着她的脸,突然便心血来潮,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谢言晚被她吓了一跳,待得出殿门后看到来往的宫人,更是红着脸道:“阿止,你药做什么?”
闻言,凤栖止只回了她三个字:“看风景。”
城楼之上,从上往下看去,地面上皆是初春的新绿与花苞,解了冻的河水缓缓流着,一切都显得欣欣尚荣。
而仰头望天,更可以看到那霞光万丈的天幕,那日头西沉时,瞎逛洒在红墙碧瓦之上,更让人心中一阵激荡。
这样的盛世美景,身边得一人相伴,何其的欢喜。
显然,有这样心情的,并非她一人。
眼前之人似是被这美景所感动,低下头,虔诚的在她的额头一吻,哑声道:“晚儿,余生得你相伴,本座很欢喜。”
他的眉眼中早已褪去了初见时的冷厉,内中满是一派的温柔情意。
犹记得初相见时,他恍若修罗地狱,却并未伤害自己分毫。
再后来时,那些刀枪血雨,也是得他以身相护。
从相知到相许,再到如今长相守。
她何其有幸,能得他护着自己。
谢言晚心中柔肠百转,面上却是没有回应,只勾起了唇角,眉眼带笑道:“阿止,我给你唱首歌吧?”
说着,她也不待凤栖止反驳,便当先开口唱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泛舟。”
她唱歌的时候,一双眸子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情意,仿佛织成了一张网,将凤栖止困在其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亦知。”
唱到最后的时候,谢言晚微微顿了一下,到底是将最后那一句改了。
她如今跟凤栖止,乃是二心如一。
听到这句的时候,凤栖止低下头,与她相视一笑。那手已然伸过来,将她抱在了怀中,一双眸子里皆是缱绻温情。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亦知。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