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贵妃哭的梨花带雨,上官翰骁的心中也颇为难受,因软了态度,安抚道:“母妃,今日之事是儿臣不对,不应该妄自猜测您。只是也请您体谅一番儿臣的苦心,儿臣一生光明磊落,更不希望母妃您为了儿臣,去做下伤天害理之事。”
“母妃老了,只希望我儿平安不被奸人陷害,旁人不来害咱们母子已然是万幸,母妃谨小慎微,又怎么敢去加害别人?反倒是你,处处猜疑母妃,难不成是觉得我便是那等小人么?”
连贵妃横了他一眼,顿时引得上官翰骁再次赔礼道歉。
见他这模样,连贵妃叹息一声,道:“罢了,本宫也不过是这两日心里憋闷,才将气撒在你身上的,原也就同你无关。这会儿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是。”上官翰骁行了礼,沉吟一番又道:“母妃,您日后若是再找贞和郡主叙话,就别传儿臣进宫了。儿臣如今无心婚事,不日也是要重回边关。这些日子,儿臣只想多陪陪您,其他一概不愿考虑。”
闻言,连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刚要继续说什么,就见上官翰骁又补了一句:“儿臣告退。”
而后,便离开了。
见他这模样,连贵妃的神情顿时便冷却了下来,轻声吩咐道:“去大理寺查一查,多挖出点谢逍遥的罪证。就算是这次太子无恙,本宫也要折了他的左膀右臂!”
等到心腹去了之后,连贵妃又扶额连连叹息。那么一个怂货都知道成大事者要不拘泥于阴谋诡计,她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拧巴呢!
出了宫之后,谢言晚便径自回了凤府。不想马车刚到了门口,就听得外面有女子祈求的声音响起。
“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谢言晚听到这声音顿时掀开窗帘,疑惑道:“妙书?”
她当日离开之时匆忙,其后谢逍遥便被人带走,所以谢言晚并未留意妙书的去留。照理说来,谢家如果未曾波及到下人,他们得了自由,合该逃命才是,怎的她却来了这里?
而谢言晚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小姐,奴婢今生只愿侍奉在小姐的身边,您若是不收留奴婢,奴婢真的就无路可去了。”
妙书一脸的诚恳,谢言晚则走下车,亲自将她扶起来,叹道:“你来便是了,何苦在这儿哭哭啼啼?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这丫头记账的能力很有天赋,几乎是一点就透。原先去百音阁的时候,谢言晚就有心思将妙书培养成这方面的人才为她所用。
且陆嬷嬷也查了清楚,那日妙书被人下药昏睡,等同于她们主仆一同被人算计了。这其中,妙书也是受害者。
她原就想要将妙书找回来的,只是这两日事情多,不想这丫头倒是自己找上门了。
听得这话,妙书先是一愣,继而便狂喜的谢恩道:“谢谢小姐!”
谢言晚微微一笑,由着她跟着自己进了凤府,等到了陆嬷嬷的住处外,这才笑道:“嬷嬷,你看谁来了?”
见到妙书,陆嬷嬷只是轻缓的笑了笑,道:“妙书丫头来了,姑娘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妙书这才知道谢言晚的心思,顿时感激涕零道:“奴婢能得小姐赏识,是奴婢三生有幸。”
“行了,有幸不有幸的以后再说,你先随着嬷嬷收拾一番歇一歇吧,弄得自己这么狼狈,我可看不上。”
说到这儿,谢言晚又指了指凤栖止的院子,问道:“阿止回来了么?”
早晨她出门的时候,凤栖止也外出去了大理寺,不过却不是为了谢逍遥,而是另外一桩案子。
闻言,陆嬷嬷笑着点头道:“才回来一会儿,来时还问了您一声呢,姑娘快去吧。”
谢言晚应了,便径自去了。
陆嬷嬷则笑着对妙书说道:“你既是姑娘的人,以后便好生跟着姑娘,凤府不会亏待你的。”
妙书本就是机灵人,听了这话哪里有不懂得?当下便感激的谢过陆嬷嬷。
谢言晚出了房门便径自去寻了凤栖止,只是走到门外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窗前,竟一时有些不忍抬脚,生怕破坏了这一副最美的画卷。
窗前横着一张软榻,有男人侧卧在其间。红衣艳艳如火,身后青丝如墨,那一张精致旖旎的脸庞,仿佛工匠细致刻画而出,眉眼唇鼻无一不漂亮至极,而组合在一起的脸庞,更是巧夺天工的完美。
他此时闭眼假寐,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翼,在眼窝下方打出一片阴影来。几缕发丝顽皮的落下,却更为他的面貌添了几分魅色。
站在窗外,可依稀窥探到那被红衣包裹出的完美身段,映着窗外的一株垂柳,仿佛那无意落入凡间的仙人,叫人不忍去打扰,亦不敢上前。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然而下一刻,那仙人却自己睁开了眼。
那一瞬间,万千星河落入其中,最终融成了一个带着惑色满满的笑意:“丫头,过来。”
谢言晚下意识走了进去,蹲在软榻之前,乖顺的将下巴搁在他垂在一侧的胳膊上,笑眯眯问道:“阿止困了,怎不去床上睡,却跑到这里来了?”
“本座的猫儿出门了,在等着她回来。”
凤栖止说着,又嫌恶的看了一眼她的衣服,道:“茶水都洒在袖子上,也不知道去换身衣服再来见本座?”
他话虽这样说着,却丝毫没有将谢言晚推开的意思。
反倒是谢言晚嘿然一笑,道:“想起一事,着急回来问你,便忘记了。今日皇帝老儿突发奇想送我一座宅子,可是跟你有关?”
能让皇帝大出血的,她也只能想起来是凤栖止的功劳了。
不过,这次却不是他。
凤栖止慵懒的坐起身来,任由那三千青丝披在身后,淡淡道:“本座只是请了尘大师去宫中跟皇上探一探佛法,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的头发格外柔顺,如同一条墨色的瀑布,映在那红衣上,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谢言晚一时看的花痴,献媚的跑到内室拿了一把象牙梳子,笑嘻嘻道:“阿止,我帮你绾发可好?”
见她这模样,凤栖止不置可否,只是从身侧拿起一条红色的缎带,扔给她道:“下手轻些。”
谢言晚得了好玩儿的,抓了一把他的头发,细致的从头顶梳下,复又顽皮的捏了自己的一缕青丝,打量着凤栖止不注意,便悄然的打了个结。
“阿止,你看。”
眼见得那丫头举着二人的结在一起的发梢调皮的笑望着自己,凤栖止蓦然想起了一句诗。
“结发为同心,恩爱两不疑。”
谢言晚本是想要打趣他好玩,可在听到他嘴里轻缓的说出这两句话之后,一张脸霎时红到了耳后,那红艳艳的颜色,比上好的胭脂都来的醉人。
凤栖止将她扑在榻上,挑眉道:“不害臊的丫头,你是在跟本座告白?”
他的距离靠的格外近,谢言晚的脸越发红的灿如云霞,她顾左右而言他,猛地转移话题道:“唔,这次了尘大师帮了忙,我觉得应该去请他吃顿饭,阿止意下如何?”
见她这般,凤栖止也不再逗弄她,只是抄起旁边一把金剪刀,将她方才打好的发结剪下,收入怀中,道:“你若是谢,也该谢本座。”
他的动作珍而重之,再联想起那诗词中的含义,谢言晚更觉得脸上烧得慌,只是那心里却像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住的鼓动着她。
下一刻,谢言晚便眉眼带笑,伸手抱住了凤栖止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阿止,谢谢你。”
她眼眸带笑,像极了三春的日光,瞬间温暖了凤栖止的心。
而后,他环住谢言晚的腰肢,防止她从软榻上掉下来,一面嗤道:“没脸没皮的小妖精。”
闻言,谢言晚反倒不害羞了,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嗔道:“您老有脸有皮,那你晚上别抱我啊。”
听得这话,凤栖止更多了几分笑意。他也是傻了,没得竟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了。
“行了,本座命人请你的恩人来,你不是要表达谢意么,准备去吧。”
凤栖止起身的时候,谢言晚故意使坏继续挂在他的身上,而凤栖止,竟也心安理得的抱着她,任凭她像是一个八爪鱼一样粘着自己。
眼见得那房门近在咫尺,最终还是谢言晚的脸皮薄一些,逃也似的从他身上窜下来,留下一句“我去厨房了”,便消失不见。
眼见得她这般,凤栖止的眼眸里越发多了几分宠溺的笑意。
而从院外走进的辰甲,在看到凤栖止的笑容之后也是一愣。这么多年过去,主子竟又露出笑容来了。果然那了尘大师说的不错,这个谢姑娘,是主子的救赎啊。
他只是闪了一个念头,而后迅速的收敛起来,走到凤栖止面前,恭声道:“主子。”
“嗯,进来吧。”
辰甲进门的时候,将房门也一并带上,将那明亮的日光隔绝在外。
“主子,这次进京途中,那批截杀您的红莲教中人,辰部已经审讯出来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