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楹迟疑了片刻,避开了这个敏感的问题,转而道:“那……皇上册立宋枥,就是因着惋惜意外离世的皇长子,所以不但将宋枥封为储君,平日里更是多有宽宥?”
若是没做亏心事,会如此吗?
阮楹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恶意猜度嘉乐帝了,但此事着实让她没办法往好处想。
“大抵便是如此吧,皇上他……总归是对皇长子心怀愧疚的,这些年了,都不许人提起,可皇上自己却年年会为皇长子上香祭奠。元后临终之时,也曾恳求皇上好好照顾宋枥,她是个聪明的女子……”
宋文燮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至少,元后比自己的母妃聪明多了。
她不会傻到去奢求君王的爱意,更不会以为君王的内疚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她在皇长子离世后,虽大病了一场,但病愈后却绝口再不提皇长子一个字,还让宫人将皇长子的物事全部收起来,锁进库房,只因为她察觉到皇上不想听到看到。
对外,她只作出自己无力承受才不再提起的模样。
这般之后,皇上果然给了她更多重视,不但将后宫的权柄尽数交付,且还在遇事时,极为为她撑腰。
若非如此,也不会传出皇上与元后情意甚笃的说法来。
再后来,元后三十余岁拼力再诞一子,这便是宋枥了。
只可惜,她的身子也就此垮下去……
而皇上也因着这两人的关系,对宋枥很好,似是寄予希望能够再养出一位皇长子那般的儿子来。
可惜,宋枥不但资质比之皇长子大有不如,便是连性情也天差地别,不如皇长子多矣。
他惟一胜在,他还活着。
宋文燮偶尔会想,如果早夭的皇长子看到死后种种,他会觉得高兴吗?
可惜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
宋文燮难得的出神,阮楹也没出声打扰,还在不由自主的想着皇长子的事。
听宋文燮所说,便可知他是少有的天纵之材,这样的人若是能够长大成人,不知要惊艳了多少人!
偏偏,才深不寿啊!
结果让宋枥这种人渣沾了大便宜!
屋内正陷入沉默时,童穆来到门外,“主子,乡君,长亭侯世子求见。”
这声音打破了屋内无言的沉默,也唤回了两人的神思,宋文燮敛去种种复杂的神色,扬声道:“先带他去厅堂坐坐,我随后便到。”
童穆应声下去。
宋文燮却没急着起身,而是又看向阮楹,“长亭侯世子是自己人,不若一道去见见?我原本打算的就是命他护送楚家人回京,若是你不愿让楚家人进岑王府,便由他出面安排楚家人,这样一来,外人不会想到你与楚家人的关系,他们自当更加安全。至于防护,有邬行夫妻在,长亭侯世子那边也可派出护卫,总归不至叫他们遭了毒手,也算是你对他们生恩的回报了。如何?”
阮楹一时不知该如何决定。
皇上这般宽宥宋枥,那就他拉下来就确实没有那么容易,虽然她相信自己最终仍是会做到,但这时间上……
但她不可能一直雇佣顾英他们去保护楚家人,时候短也还罢,若是久了,就算她乐意,顾英也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问题又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