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遐想万千。
我突然记起,当初我到林小敏宿舍等她下班时,也曾有过一次滑倒的经历。
那段经历很巧合,先是我不小心被冰面滑倒,紧接着盛凌来了个以牙还牙,摔在了我的身上。
想想,觉得很惬意,很美好。
而今天,虽然和那次境况不同,但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正思绪之间,盛凌推门而入。
“听着,坐那别动!”盛凌手上不知拿了一样什么东西,一进门就用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听话照做,拿出了军人的坐姿,笔挺地坐在床上。
盛凌不知从哪里搞到了碘酒,手上还拿了几根棉签,她白了我一眼,苦笑说道:“放松,放松坐。坐的跟僵尸似的,能不能行啊?”
我笑问:“你难道不觉得,我这样坐,看起来很威武雄壮吗?”
盛凌打击我道:“威武雄壮没看出来,就是觉得挺做作的。直挺挺的,干嘛呀。”
我一本正经地强调道:“这是标准的军人坐姿,开会的时候,都要坐成这样,不然会挨批评。你从哪里弄到的碘酒啊,路子挺野啊。”
盛凌一边拧开碘酒瓶盖,一边说道:“我去找宾馆前台要的,幸好她那有。你额头上这伤已经破皮了,得消消毒,不然容易感染,那你就破了相了。”
“太体贴了。”我幸福地望着她:“能劳驾你帮我擦药,我就是摔成傻子也认了。”
“呸呸呸!”盛凌骂道:“再胡说拉出去游街示众!放松一点,我帮你擦药,听着,可能会有一点疼,忍着点儿。”
我狠狠地摇了摇头:“不疼。你擦,肯定不疼。”
“你这油嘴滑舌……”盛凌弓了弓身子,先精确扫瞄了几眼我额头上的伤痕,然后小心翼翼地蘸着碘酒,在那突起的大包上轻轻地擦了一下。
碘酒的刺激,让疼痛传递满我全身的神经。但我的呻吟,却深藏在心里,我咬紧牙,脸上洋溢着一种感激的笑意。
盛凌问:“不疼吗?”
我摇头:“不疼,还挺舒服的呢。”
盛凌扑哧笑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身上没有痛感神经吗?”
我很想告诉她,我身体部位的疼痛,早已被这种强烈的幸福感,掩饰住了。
她像是一个专业的美丽护师,弓着身体,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拿着棉签替我消毒,如此近距离地看她,我感觉心里一阵阵小鹿乱撞,我的两腿,甚至不听招呼地颤抖了起来。我多想这一幕,能够定格,我甚至觉得,如果能博得盛凌的呵护和关照,我哪怕天天都往墙上撞,也值了。
她的手上,散发着阵阵迷人的清香。
我甚至有些邪恶地用力闻嗅着上面的气息,那叫一个陶醉。
“好啦!”盛凌如释重负地直起腰,将碘酒和棉签放好,强调道:“听着,你洗脸的时候,千万别碰水,不然本姑娘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点了点头:“遵命!”
盛凌问:“还摔到哪里了?我好人做到底,帮你处理一下。”
我摸了摸仍旧有些痛感的屁股蛋子,面露尴尬地低头瞧了一眼,却无法启齿。
盛凌读懂了我内心的潜台词,眼睛急骤地眨动了几下:“你臀部那里,我可没法管,你自己想办法处理一下。我回避,你自己来。”
我面露难色地说道:“那……问题是……我根本够不着啊。”
“那我不管。”盛凌一撇嘴,抱起了双臂:“你要是女的,也就无所谓了,但你是男的。怪就怪你,生错了性别。部位特殊,自己解决,本人先回避一下,你弄好了叫我。”
我来了精神,觉得此时此刻我们之间很有亲近感。
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扭着脖子使劲往后看,叫苦道:“要是脑袋瓜子后面也长只眼睛就好了,自己身体的部位,硬是看不到,你说气人不?”
盛凌走到门口拉开门,刚迈出一只脚,马上又回来了。
她一脸纠结地望着我,若有所思。
“听着,你先看看有外伤没有,没有的话,就不用上药。”盛凌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我,既不想让我臀部感染,又不想打破男女底线亲手为我的臀部擦药,于是才在纠结之中,向我进一步确认。
“没……没破。”我没底气地说道。
盛凌重新折返了回来,冲我兴师问罪:“没破你不早说,害我……”她瞪了我一眼,那假装生气的样子,也是异常可爱。
大约又是半个小时后。
雨终于停了,盛凌兴高采烈地说道:“走啦走啦,去吃饭,去找住的地方。”
我却实在高兴不起来,雨停了,我的心里却充满了失落感。
“换来换去的,累不累啊。”我牢骚了一句,往床上躺了一下,感慨良多地说道:“挺舒服的,这床,这房间。”
盛凌强调道:“可这里只有一个房间哎,怎么住?”
“两张床呢!”我心里藏着坏,眼神扑朔地瞄着另一张床,小心脏却跟着有节奏地咯噔了一下。
盛凌瞪大了眼睛,站到我面前,抨击道:“想什么呢你,脑子进水了吧?听着,抓紧的,时间宝贵,抓紧安顿下来,去吃饭。本姑娘都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我听听。”我煞有介事地把头一偏,靠近她的小腹处。
盛凌一把将我推开,扶住了我的肩膀,说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人这么不正经呢?”
“有……有吗我?”我极力为自己辩护:“就开个玩笑,这就不正经了?”
盛凌耸了一下鼻子,走到门口,直接拔掉了房卡。
我不太情愿地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这家宾馆。
路上到处是亮汪汪的雨水,空气中夹杂着一种湿腥的气息,那味道感觉像是到了海鲜市场。
我们打上了一台出租车,又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家连锁宾馆。
但是过去一问,这家宾馆连一间房都没有了。
我们继续找,像是一对年轻夫妇,在寻找自己调皮捣乱四处乱跑的孩子。
苍天不负有心人,一家装饰相当豪华的宾馆里,我们订到了两个标准大床房。有些疲惫地持房卡进房间后,我们顿时傻眼了。
我靠!这家宾馆在表面上看起来规模很大装修格调很奢华,但是房间却实在不怎么样。空间小不说,里面的墙面和设施却已经相当陈旧了。墙壁上,到处是污渍和蚊子的尸体,脚下的木地板,踩上去嘎吱嘎吱响不说,颜色和光泽都变得相当黯淡了。进卫生间一看,那陈旧的更是离谱,地面的瓷砖千疮百孔,连最基本的颜色都分辨不出来了,瓷砖的缝隙当中,夹杂了各种毛发和泥污。
一套老掉牙款式的电视机柜上,摆了一个接近正方体样式的老式电视机,那又长又粗的大屁股,顶在墙上,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历史与沧桑。
头顶上那台空调挂机,估计得有十年以上工作经历了,表面被氧化成了深黄色,就连上面的金属标志,也只剩下了一个字母和一些隐约的痕迹。
我和盛凌在房间中间位置,面面相觑。
“我们是不是穿越了?”盛凌苦笑着,稍用力踩了踩地板,那嘎吱的声响,听了的确有些逆耳。
我点了点头:“我觉得也像是,像是穿越到了二十年前。”
盛凌不怀好意地眨了一眼睛:“二十年前,你是不是还穿开裆裤呢?”
都这工夫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早不穿了。”我极力维护着自己二十年前的形象:“那时候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好不好,还穿什么开裆裤。懂事了,知道害臊了,都。”
盛凌嘟了一下嘴巴,神色瞬时变得严峻了起来:“从外面看,这宾馆挺上档次的,里面却是这个样子。我们都被……被它华丽的外表骗到了,里面这么脏这么旧呢。”
我附和道:“宾馆和人一样,不能只看表面。很多人都是表面光鲜,内心不堪。”
我这话又勾起了盛凌伤感的回忆。
她耷拉了一下脑袋,一扬手说道:“走,去另一个房间看看。”
但很诡异的是,另外一个房间,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副景象。房间像是刚刚装饰过没多久,电视、空调全是新的,地板也换过,卫生间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两个房间一对比,简直就不在一个年代里。
盛凌脸上一阵错愕:“一个妈生的孩子,差别这么大?”
这比喻,真够贴切的。
我关键时刻表现出了绅士风格,说道:“我不挑,你住这间新房间,我住刚才那个古老的,穿越版的房间。”
“那不行。”盛凌摇了摇头,说道:“我去下面问问,看能不能再换一个新房间。这宾馆搞什么猫腻啊,同样价格的两个房间,条件相差这么多。这也,太离谱了。”
我表示赞同。
于是我俩一起到前台理论。
前台那位大哥叼着烟,比比划划,眉飞色舞地一阵胡搅蛮缠。他竟然说,我们交的房钱,是旧房间的钱,他给我们分了一个新房间,已经算是给了优惠了。要想那另一间也换成新房间,得补交一百块钱。
我靠,黑店啊?
关键时刻,盛凌坚决不退让,当即表示,要退房。
前台大哥说,退房可以,但房费不退了。
一番理论之后,我和盛凌都被气的够呛。最后盛凌做出决断,就算不要房费了,也坚决不会在这里住了。
我们气呼呼地离开了这家宾馆,盛凌脚步很快,脚步声中充斥着对这家无良宾馆的痛斥。
我开玩笑地说道:“不如我们就这样流浪街头吧,一直走下去。”
“好主意。”盛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义正辞严地说道:“我支持你,你去流浪吧,哪天碰到你,本姑娘肯定不会吝啬,给你施舍一点残羹冷炙的。”
我皱了一下眉头:“这么不仗义啊,我的意思是,一起流浪。”
盛凌翘了一下嘴巴:“我才没那么傻呢!哎,也不知道这离家出走的主意能不能奏效,我爸到现在都没来一个电话,看样子,他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女儿了。”
“别着急,应该快了。”我安慰她说道。
一阵疯狂的马达声,从身后响起,我扭头一看,一辆摩托车上载着两个小青年,正朝前面疾驰而去。
在经过盛凌身边时,这摩托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坐在后面的那个青年,很娴熟很迅猛地一歪身子,抓住了盛凌肩膀上跨的包。
“啊?”盛凌被吓坏了,条件反射地拉住了包带,往回抢。
我靠,飞车抢包党?
容不得多想,我马上窜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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