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天一夜的人间炼狱,马哲切身体会到自由的美好,也让他饱尝人间冷暖,权与利的角逐,名与位的博弈,得与失的交锋,爱与情的交织,他与她的等候。
马哲在看守所内绝对想不到从来不求人的父亲放低身段舍下脸面求见多年未见的老旅长,也想不到各方力量紧急调动社会顶层资源全力营救他,更想不到孟瑶为了他险些献身。
人到了落难时候才能看出真假,孟瑶的牵挂、担心和付出足以见证了爱情的成长。
他和她的爱情故事还在延续……
夜幕下的海滨城市,没有坞州的西风凌冽,空中弥漫着层层薄雾,甚至是嗅到海水的味道,多了些江南烟雨的妩媚和柔美。
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口缓缓停下,马哲看到孟瑶站在门庭处,迷幻叠嶂的灯光拂过惨白的脸庞,忧郁急切的眼神满是期许,飘逸的长发在风中凌乱,拨动着难捱澎湃的心弦。
下了车,马哲手插口袋立在原地凝望着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孟瑶身子一倾,像脱缰的野马飞奔过来,紧紧地抱着他哽咽道:“马哲,让你受委屈了。”
马哲抱着头埋进怀里,闭上眼睛抚摸着秀发笑道:“我挺好的,谢谢你。”
孟瑶泪眼汪汪望着他,用纤细的手指哆嗦着轻抚脸上的伤痕,心疼地道:“疼吗?”
马哲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摇摇头道:“不疼。”
“他们打你了?”
“没有,不小心摔的。”
孟瑶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下,用力攥着手道:“答应我,以后我们不许分开了,好吗?”
马哲微微颌首,内心无比甜蜜。
方蕾跑上前嬉笑道:“你俩真不害臊,别人可都看着呢。”
孟瑶羞赧低下头,瞪了一眼幸福地依偎在马哲怀里。
这时,方春明和邵中华走过来看着俩人开怀大笑,马哲正要说话,邵中华摆手道:“出来就好,走,吃饭去。”
马哲没有忘了一同前来的刘洋,走到车前道:“洋哥,一起吃饭去。”
刘洋看到这温馨的一幕颇为羡慕,羡慕他有个好老爸,羡慕他找了漂亮的富家千金,羡慕他事业做得那么成功,人生不过如此,笑了笑道:“我还得连夜赶回坞州,你们吃吧。”
“那也得吃饭啊,快下来。”
“真的不用了,先走了。”说完,发动了车一脚油门驶离。
饭桌上,关于此事只字未提,孟瑶一个劲地为马哲夹菜,旁人看在眼里,不约而同会心一笑。
回到房间,马哲竟然躺在浴盆里睡着了。等他睁开眼时,看到孟瑶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他,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道:“你醒了?”
马哲本能地遮挡,尴尬笑道:“我怎么睡着了,你多会进来的?”
“你快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马哲挣扎着坐起来,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孟瑶捂嘴偷乐,连忙扶起来道:“慢着点。”
孟瑶连忙拦着小声道:“小蕾在外面呢。”
马哲不管不顾,把水龙头打开,在热气氤氲中享受着浓浓的爱意。
孟瑶抚摸着马哲的脸颊咬耳道:“马哲,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留恋的人,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
正聊着,方蕾敲了敲卫生间门道:“喂,你俩完事了没,我可要回去睡觉了啊。”
孟瑶脸一红,蹙眉怒嗔小声道:“都怪你,猴急似的。”
马哲嘿嘿一笑,蹑手蹑脚地穿好睡衣。开了门方蕾故意闭上眼睛摆手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死丫头!”孟瑶上前抱着她挠了起来。
“姐,姐,我错了,哈哈。”
看到两姐妹玩闹着,马哲倍感欣慰,很少见她如此开心,也许压抑得太久了,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表现出另一面。想到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坞州,心里不是滋味。
嬉闹过后,方蕾停止笑声道:“姐夫,你可要对得起我姐啊,因为你她差点……”
孟瑶急忙捂住嘴使劲眨眼睛道:“别说!”
马哲还不知情,茫然看着俩人。
“好吧,我不说了。”方蕾努嘴道,“姐,你就惯着他吧,都说女人恋爱了就会变傻,的确是。”
孟瑶看着马哲低头浅笑,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中。
方蕾转移话题道:“对了姐,我妈今天还打来电话,让你跟我们回家,今年一起过年。”
孟瑶若有所思地道:“再说吧,公司还有一堆事呢。”
“还有什么事,不是都交给魏叔了吗?”
孟瑶左顾右盼,马哲乘机劝说道:“小蕾说得对,回家过个团圆年吧。”
方蕾眼珠子一转,道:“姐夫,要不你也过来?正好,让我爸妈和你家人见个面,你俩的事都定下了,哈哈。”
马哲从小到大还没在外面过过年,想了想道:“好啊,回去和我爸妈商量下,应该没问题。”
“那太好了。”方蕾激动地搂着孟瑶道,“听到了吧,姐夫都答应了。”
“什么姐夫,我还没答应嫁给他呢。”
看到孟瑶充满爱意的眼神,方蕾故意道:“你要不嫁,我可嫁了啊,哈哈。”
“去!”孟瑶把话题引到方蕾身上,道:“对了,你和舒漠怎么样了?”
方蕾脸色一变,挪到一边撅嘴道:“别和我提他,听着就烦。”
孟瑶倍感诧异,道:“闹别扭了?”
“分手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没感觉了呗。”
“你也太草率了吧,真的分了?”
“骗你干嘛,哎呀,不说了,我累了,先回去睡了。”说完,起身离去。
俩人相互望了眼,选择了沉默。
……
第二天下午,俩人回到了坞州。
马哲虽取保候审了,但此事远没完。到底是谁在背后下黑手,又是针对谁,要达到什么目的等等,一个个未解之谜还有待揭开。
李文娜,杜三儿还有王焰如同一团乱麻缠在一起,如不出意外,马哲更为坚信是杜三儿。若是单纯的走私,谁都有可能,但牵扯到毒品,也只有他能办到了。一公斤海洛因价值几百万,对方下足了血本一心想置他于死地。
下了飞机,孟瑶去了时代集团,马哲则马不停蹄回了家。
推开家门,家里少有的冷清,母亲不在家,父亲一人愁眉不展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烟雾缭绕,能够嗅到担心和牵挂。看到马哲,马文峰缓缓站起来,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回来了。”
马哲错愕,没想到父亲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增多,凌厉的眼神失去往日的威严,沧桑的脸上写满忧虑,宛如一只年迈体弱失去斗志的豹子,父亲却老了。
马哲不禁眼眶发红,抿嘴点了点头。
马文峰掐灭烟头走过来少有的来了个拥抱,语气低沉地道:“儿子,受委屈了。”
马哲不想当着父亲的面落泪,抬头使劲将眼泪憋回去道:“我妈呢?”
“去超市买菜了。”
“她不知道吧?”
马文峰摇摇头道:“我就怕你回来露了馅,故意把她支走的。”
马哲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妈身体不好,受不了这个刺激。那边有情况吗?”
马文峰又点燃一支烟,走到阳台上望着窗外道:“海关属于国务院直属部门,地方政府无法约束,我已经以省厅的名义向那边发了公函,要求协助配合破案,刘洋已经带人过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哦,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马文峰咬牙切齿道:“这个案子快要结案了,但目前还缺少关键证据。若此事能找到突破口,必将一网打尽。”
马哲有些心疼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拼命,走到身边道:“爸,劳累了一辈子了,等办完这个案子歇歇吧。”
马文峰看着他轻叹道:“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但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你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吗,不,反而会更加疯狂报复。所以,你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切不可麻痹大意。”
“嗯,知道了。”
正聊着,刘洋来了电话。马文峰蹙眉不停点头,半晌道:“办完那就归队吧,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马文峰冷笑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对方给出的结论是弄错了,经技术分析,疑似毒品的物品确定为非毒品,只是普通的奶粉。”
得知这一消息,马哲惊讶地张大嘴巴道:“这不是开玩笑嘛,有这样办案的吗?”
马文峰想到了另一层,摇头道:“他们这是在试探,也是在给我下马威,看来,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马哲似乎明白了什么,正要说话被父亲拦着道:“行了,这事你别管了,好好工作。”
父亲出门前,马哲起身道:“爸,远丰公司以前涉及走私,将来会翻案吗?”
马文峰愣在那里,正了正警帽没有说话,开门离去。
事情似乎暂时画上了句号,血雨腥风还在后面,更加猛烈的暴风雨即将到来……
还有十天就到春节了,相比以前,年味越来越淡。记得小时候,母亲一进腊月就开始忙活了,街上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个个卯足了劲置办年货。而如今,似乎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即便如此,各商家使出浑身解数展开了最后的血拼冲刺。金诺因前段时间断货受到影响,不过从香港过来的第一批货及时补齐,基本可以撑到年前。与此同时,与远丰公司的合作关系就此终止。
这两天,时代集团的日子更为难过。要账的人快把时代大楼围攻了,有的甚至拉着横幅喊着口号讨债。孟瑶已经退出管理层,其实完全可以不出面的,但好多债主根本不理会魏国栋,直接冲着她讨债。
这两天,孟瑶几乎天天早出晚归,每晚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中,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第二天天未亮就又出门了,如此反复。
马哲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可帮不上任何忙。据了解,时代的债务高达八个多亿,如果算上陈年旧账那就更多了。这么大的数字,就是把金诺卖了还不够零头,何况金诺又不属于他。
这晚,马哲做好饭菜看着电视等待孟瑶,可十点多了还不见人影,不免担心起来。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马哲实在坐不住了,驱车来到时代集团,老远就看到门口停着救护车警车,心里一紧,加快了车速。
停下车,看到医生抬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了救护车,围观的人唏嘘不已。马哲第一次见如此惨烈的场面,有些恶心恐惧。一打听才得知讨债的人跳楼了。
马哲快步跑上楼,走廊里依然站着满满当当的人围堵在孟瑶办公室门口,个个情绪激动地大声喊着:“你要再不给钱,我们也跳楼了。”
“对,不给钱别想走出去……”
马哲拨开人群走到窗前,看到屋子里也是一堆人,地上满地都是烟头,孟瑶在烟雾缭绕中身心憔悴地与其逐个谈判。看到这一幕,颇为心疼。
来到门口,七八个保安正把守着,看到马哲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孟瑶看到了马哲,似乎找到了依靠,声音沙哑地道:“李总,你看这样行不行,最迟后天想办法给你两百万,至于剩下的只能年后再说了。你也看到了,外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要钱,都给了你别人怎么办?”
“不行!”李总拍着桌子怒气冲天道,“孟总,你也知道我们是小公司,今年形势特别不好,我屋里要账的还有一堆人呢,就指望着这点钱过年发工资。我们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你得讲点诚信啊,一千万一分钱都不能少,你若不给,信不信我也直接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