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帝师挺着脊背,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严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
可下一瞬,在看向宋锦瑟时,目光柔和,毫不遮掩的宠溺。
摸摸宋锦瑟的头,道:“乖,等着,外祖父这就给你出气。”
想想自己的乖外孙女受的那些委屈,老帝师就心里不是滋味。
他的乖外孙女,岂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只是区区的一句认错,就想将自己的外孙女打发了,那怎么可以。
他第一个不同意!
而宋锦瑟乖巧无比地点了点头。
“好的,祖父。”
老帝师点了点头。
随后目光落在昭和郡主面上,声音沉沉道:“老臣听闻昭和郡主早前时间被遣去元嬷嬷处学了规矩,如今看着,这规矩学得不怎么样便罢了,还养得一身戾气,随意践踏皇室尊严。此等作为,根本配不上‘昭和’这封号,太后应是看得清清楚楚,理应让皇上收回赐封的“昭和”封号。”
老帝师也很给太后面子。
这事他亦可以提。
但若是由太后提出,她也不必被戳着脊梁骨,反倒是能在文武百官心中赢得几分好名声。
太后虽私认为昭和郡主的过错根本没有需要收回封号这般严重,但老帝师话已经至此,她也只能顺水推舟道:“帝师大人所言极是,昭和郡主今日之举,确是有失皇室颜面,与早前所赐‘昭和’封号不相匹配。再加之无规无矩,留着这封号,日后也是贻笑大方,哀家稍会便到皇上处与皇上说起此事,让皇上颁下旨意,追回昭和郡主‘昭和’封号。”
这话一落,昭和郡主就连站都站不稳,直接瘫软在地。
她的家世不甚显赫,若是‘昭和’这个封号被追回,自己与寻常的京城贵女有何两样?
这种处罚,对于昭和郡主来说,可谓是最为严厉的处罚了。
宋锦瑟对这一处罚也没有异议。
她之前已经是一再退让,若不是昭和郡主一再地找她麻烦,兴许也不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此事说来,也怪不得宋锦瑟。
都是昭和郡主咎由自取。
是她自己将自己的路堵死,将本该光明的前程葬送,一点也怨不得别人。
事情已经至此,说起赏梅,几位妃嫔也都兴致缺缺。
去赏梅的话,怕是也没有赏梅的心思,只能看太后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吧。
唯恐是殃及池鱼,遂一个两个便推说身体抱恙告辞离开。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坤宁宫,很快便变得萧条冷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老帝师自然也是不久留的。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故也告辞离开。
宋锦瑟便随着老帝师一同离开。
她刚出殿门,便听到背后传来太后那恨铁不成钢的骂声,以及昭和郡主痛彻心扉的哭声。
宋锦瑟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昭和郡主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那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高高在上。
可能她想都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收回封号,对她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可,也是她活该。
宋锦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欣喜,只是霎时间觉得眼前的昭和郡主虽然可恨,但也确实有些可悲。
但对她也提不起同情。
她将视线从昭和郡主面上收回。
然后从容不迫地随着老帝师离开了坤宁宫。
路上,老帝师问:“可是觉得外祖父惩戒得有些重了?”
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言辞令色应该是将自己的乖外孙女给吓坏了,才会如此沉默寡言。
宋锦瑟摇头,道:“没有。”
看到宋锦瑟不似是说谎的样子,老帝师才松下一口气来,道:“若是不好生惩戒鞭打一番,就道个歉就完事。别人都会以为你好欺负,岂不是个个都欺负你了?反正欺负了也就只是道个歉而已,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事情。谁会害怕?”
“外祖父这样做,就是让人以后都不敢轻易欺负你,若是他们想要欺负你,还得好生掂量一下能不能承担起这个后果。”
老帝师的话,让宋锦瑟有些红了眼。
以前从来都不曾有人这般,事事为她打算,处处为她考虑周全。
便是因为不愿让她再受到一丝一点的欺负。
许是上天看她上一世自己坚强了太久,所以才给她安排了这种世人求之不得的温暖亲情。
两人离宫的时候,抄了另外一条路,经过一处亭台时,宋锦瑟瞧见刚才推说心堵不适先他们一步离开的贤妃此时正怡然自得地坐在花间的石凳上。
背后宫女正给她捶着背,瞧着半眯着眼,舒舒坦坦,好不快活。
可见,贤妃也是刻意避开了御花园那条路,到了这边。
倒是没有想到,会遇上。
在宋锦瑟看见贤妃时,贤妃也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顺着视线,看见了宋锦瑟二人。在瞧仔细之后,那舒坦的模样便消失不见。
四目相对,面色皆是有些尴尬。
方才贤妃倒是没少给宋锦瑟使心眼,贤妃自是记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宋锦瑟会对她有恼怒怨恨,但此刻宋锦瑟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早就从书中知道贤妃此人是四皇子曲越的母妃,曲越那一张脸,大多是继承贤妃的影子。
不过她与贤妃也没有什么瓜葛,也不想有什么瓜葛。
贤妃这个女人,倒也不是什么能轻易招惹的角色。曲越之所以能登基称帝,背后许多肮脏事,都是贤妃在出手。
曲越做事,尚且光明磊落,但是贤妃这女人,就如同一条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毒蛇,还是少去招惹为妙。
至少,目前宋锦瑟不愿意去招惹。
等到宋锦瑟走远了。
贤妃才收回目光,一双美丽的凤眸里面,情绪不明,她摆了摆手,对跟前正捶背的宫女道:“住手吧。”
如今,已经没有了捶背的心思。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宋锦瑟离去的方向,起了身,午后明媚的阳光落在她那细长细长的眸子里,却是不沾半分。
似是那明亮入了眸,都消隐了去。
那一双美丽的眸子里晦暗异常。
她懒懒道:“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四皇子了,随我去一趟四皇子那里。”
宫女闻言,便停下来,垂头恭恭敬敬道:“是的,贤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