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激烈运动的无眠夜。
因着第二日无事, 谢峥折腾了祝圆一宿,直到天现鱼肚白, 才放过她, 由得她昏睡过去。
他则翻身下床,随意套上裤子,用干净的被子裹住昏睡的祝圆, 抱到卧榻那儿, 才让值夜的丫鬟进来更换床铺。
太监送来水后,那边床铺也收拾好了。
谢峥将人挥退, 亲自拧了帕子给祝圆擦去一身狼藉, 再随意给自己抹了两下, 便抱着人躺回床上, 陷入酣眠。
祝圆醒来的时候, 边上位置早已凉了。
她打了个哈欠, 慢腾腾爬坐起来。
外头的谷雨听到动静,忙抱着衣服过来:“夫人?”
祝圆将手探出去:“衫子给我。”
“诶。”谷雨将衣服放到她手上,看着衣服被抓进去了, 才小声问, “夫人今儿还沐浴吗?”
“嗯。”祝圆在里头艰难地套上衣服, 掀起床帐钻出来。
谷雨忙将床帐挂起, 然后搀她起来。
“嬷嬷呢?”祝圆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走向浴间。
谷雨笑着解释:“嬷嬷说您跟王爷昨天晚膳似乎吃得不美, 她怕你们吃不惯这边厨子的饭食, 亲自去厨房了。”
“哦。王爷呢?”
“似乎是去跑马了。”
说话间, 浴间到了。
庄子别的不多,地大。
这泡澡的浴池,便比肃王府正房里的还要大, 泡十个八个汉子不在话下那种。
也不知道里头是烧得水还是引的温泉水, 水雾缭绕。
配上汉白玉砌成的水池,竟仿佛有几分仙气。
昨日他们匆匆而来,又得赶着吃晚饭,祝圆便没下去享受。
如今不赶时间,她索性挥退谷雨,略洗了洗身上,便走进那泓温热的池子里。
池子边沿还做了台阶,方便入池。
祝圆趴伏在池边,池水漫过前胸,整个背部泡在温热的池水里,感觉自己酸软的腰背终于多了。
太舒服了,以至于她有点昏昏欲睡。
直至水声响起。
她倏地惊醒,还未转身,便被高大身躯压在温热的石台上。
“海棠春睡,清荷染露……”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王妃为何每日都在勾引本王?”
祝圆:……
勾引个蛋蛋!!
分明是淫者见淫!!
哦不对,这家伙是偷摸进来的呢!
狗男人!
很快,浴间响起哗哗水声,还有隐隐约约的shen吟声,一如这几天的夜里……
红着脸的谷雨尴尬地看了眼旁边随王爷回来的安瑞,不敢吱声。
安瑞袖着手,垂眸入定。
徐嬷嬷寻过来,正想说话,听见里头的动静,登时无奈极了。她看了眼谷雨,低声问安瑞:“安瑞公公,午膳已经备好了,是不是……”
安瑞抬眼,慢条斯理道:“不着急,没得让主子就饭点的道理。待主子们尽兴了,还能多吃两碗。”
徐嬷嬷:……
再看脸红耳赤的谷雨,徐嬷嬷皱了皱眉,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警告道:“你可不能歪了心思。”
谷雨诧异:“嬷嬷你在说什么?”
“你也不小了,过两年白露她们长起来,你也能嫁人做个管事娘子,可不要生出什么歪心思的。”
谷雨嘟囔:“我才不会。”
“不会最好。”徐嬷嬷警告地看着她,“别忘了你是王爷送给王妃当奴婢的,你若是行差踏错,那真真是左右不讨好……一奴背二主,以王爷的性子,杖毙都是痛快的。”
谷雨凛然,发热的脑子登时清醒过来。她郑重朝徐嬷嬷福了福身:“谢嬷嬷提点。”
再次回到浴间门,谷雨已恢复平日的神态。
安瑞这会儿终于见着几分笑模样:“嬷嬷不愧是宫里的老人。”
徐嬷嬷皮笑肉不笑:“不及公公您通透。”这老阉货,除了在主子面前吹嘘拍马屁的,丝毫不插手王妃这边,比谁都精。
她跟谷雨一样,被王爷送给王妃的,只有对王妃忠心,才能得王妃的信任,继而得到王爷赏识。
即便将来王妃失宠,她也不能投靠别人。
一奴侍二主,是为大忌。
几人又等了会儿,里头的动静才慢慢消停下来。
几人凝神。
“来人。”低沉的嗓音从屋里传来。
安瑞、谷雨忙不迭进去伺候。
徐嬷嬷则立马转身去厨房,让人准备传膳。
浴间里,氤氲雾气中。
已然穿好衫子的祝圆正懒洋洋地坐在长凳上,屁股下还垫着谢峥方才脱下的衣物。
胡乱套了条长裤的谢峥正拿着帕子笨拙地给她擦头发。
“嘶,你轻点啊……”祝圆抱怨道,“扯得我头疼。”要不是这厮胡闹,她的长发怎么会弄湿?
她明明昨天才洗了……大冷天的,头发这么长,谁愿意天天洗头发啊!
谢峥无奈,恰好谷雨进来了,他松了口气,忙把人叫过来:“来给你们王妃擦头发。”
谷雨唬了一跳,急忙小跑过来,福了福身,接过他手上的布巾,开始给祝圆擦拭长发。
安瑞也捡了架子上的衣服伺候,屁颠屁颠跑过来伺候谢峥穿衣。
待俩人终于弄妥当,坐在桌前开始用膳,已近午时末。
祝圆饿的能吃掉一整桌的菜,谢峥看来也不差多少。
俩人上桌便开始塞东西,屋里安静的只听闻碗箸轻碰的动静。
待得半饱,谢峥才放慢速度,问她:“待会还出去吗?”
祝圆咽下嘴里食物,瞪他:“休想取消我的视察行动。”
谢峥挑眉,意有所指地扫了她的腰一眼:“我以为你更想歇息。”
祝圆:……
谁害的?
她索性埋头吃饭,不搭理这个罪魁祸首。
憋着气吃完饭,祝圆心情才好些。
略歇了歇,她进屋换了身衣服,便准备出门了。
候在外间喝茶的谢峥一看,皱眉:“怎么穿成这样?”
祝圆低头看了眼,茫然:“有何问题?”
头发盘了起来,也簪了玉钗。裙裳、鞋履都是新的——新婚这月全都是新衣裳。
有何问题?
谢峥依然皱眉:“去换一身。我记得你衣箱里还有许多裙裳,换那些。”
祝圆不解:“为什么要换?这身挺好看的啊。藕色,衬肤色,漂亮~”
“颜色太素淡了。你穿红色好看。”
祝圆眨眨眼。又不需要进宫又不用回门,穿这么红艳干嘛?
谢峥不等她说话,接着又道:“你不是有许多饰物吗?怎不拿出来用?玉钗太寡淡,换那支五凤挂珠钗,耳饰用那副金镶玉梅花耳坠。”视线下移,“怎么只带一个玉镯?再加一个玳瑁镶金嵌宝的镯子,那个漂亮。禁步呢?我记得有块珍珠荷叶提头浆水玉禁步,那个不错。”
总而言之,怎么华丽怎么来。
祝圆:……可劲往身上堆金玉宝石的意思吗?什么品位?
等等!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些饰物……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她眯眼。这人难道偷翻自己的箱笼?
谢峥面不改色:“我送的,自然记得。”
“……不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吗?!”她震惊。
谢峥看着她:“我带回来的,只是借着铺子的名义转手送到你娘手里而已。”
祝圆怔怔然。半晌,她问:“我娘知道吗?”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送进她手里?
祝圆:……
亏她还以为娘亲砸锅卖铁给她筹嫁妆!!白感动了!!
谢峥却再次催她:“速去换下。”
祝圆回神:“我不!照你这穿法,我都成了那珠宝展示柜了。”
“胡说——”
祝圆两步过去,挽住他胳膊,撒娇道:“好啦好啦,咱就在庄子里走走,没必要整得花枝招展的嘛。”
谢峥依然皱眉:“那才是——”
“好好好,以后听你的,现在咱们先去看看厂子嘛,不然待会就得天黑了。那些个首饰摆着又不会丢,以后多的是机会呢……”
祝圆半哄半推地将人带出屋子,完了还不忘转头问安瑞:“安瑞公公,可方便找个管事来领我们四处逛逛?”
安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闻声应道:“禀王妃,已经找着了,在外头候着呢。”
“那行,走走走~”
被拉着胳膊的谢峥见她脸上满是雀跃,迟疑了下,终是不再坚持。
算了,反正是在庄子,日后再说吧……
如是,俩人便带着一群奴仆浩浩荡荡往外走。
出了院门,便看到辆……大车。
四轮车厢,上有四柱,宛若屋檐的华丽顶盖顶在其上,车里还有靠背座椅和小桌,桌上甚至还有茶具。
甚至还设置了侍从的座椅——比主人座椅要低半个台阶。
祝圆囧然。这是古代版观光车吗?
今儿领路的管事姓林,是名精神的中年人。行礼过后,便请他们上车。
俩人依次上车。
车里观光坐席是谢峥夫妇的,林管事蹭了个座儿,陪在下方。因为紧张,屁股只沾了点边儿。
安瑞、徐嬷嬷一左一右坐在阶上。
其他人呢?
祝圆忙去看后头拿着一堆东西的丫鬟婆子,问林管事:“后头的人让他们跑着?”
林管事看了眼淡定的谢峥,小声道:“王妃请放心,会有人领着他们过来的。”
祝圆想了想,朝车外无措的谷雨道:“把人带回去吧,车上有茶水,没得一大堆人跑得累死的。”
谷雨迟疑了下,福身道:“是。”
祝圆这才放下心来。
林管事眼里闪过诧异,笑道:“王妃体恤。”
祝圆笑笑:“林管事,出发吧。”
林管事再次看向谢峥。
后者拉过祝圆的手把玩,头也不抬道:“王妃的话,没听着吗?”
林管事凛然,忙道:“是。”转头,拿起扶手边上挂着的小铜锣,轻轻一敲。
车夫当即会意,观光车平缓地往前走。
太平缓了。
祝圆瞪大眼睛,忙不迭探身——
“!”谢峥立马揽住她,“当心!”
祝圆没在意,兴奋地转回来,问林管事:“这车怎么这么平缓?车轮加了什么?”
林管事笑着道:“王妃前年不是让小的们去找找植物胶吗?小的们试了几年,在荇州找到一种大叶子木,切割树皮会产出白色胶体……”他拍了拍车身,“终于算是有了些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