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走在赵凌身后,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试探问:“刚刚是你拉了我一把?”如果他是与她一起来了这里,那他一定明白她在说什么。
赵凌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说:“得想办法从这里回去。回去后才能知道是有人故意撞你还是对方刹车失灵,或是有人故意把你送到了这里,而我恰巧也被牵连了进来。“
他斟酌着话语,建议说,“你最好不要和这里的人发生感情纠葛,爱上这里不该爱的人,免得最后回不去。”
女子向来重感情些,面对喜欢的人也更容易心软。赵凌是真怕黎溪头脑发热,爱上了这里,为了某个人不舍得回去。
秦潇现在还没成婚,如果秦潇喜欢上了她,许她太子妃位,将来便是皇后。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先前她与秦潇就差点结了婚,这是有先例。
在大殿里问了自己随从许多事,得知他是这个世界里安国公府的世子,随后又被人告知自己的夫人意外受伤,问了随从才知道自己的夫人叫杨凝,两人前几天刚刚成婚。出大殿时又刚好看到秦潇从偏殿方向走来,便猜测刚才杨凝是与秦潇在一起。
他只是不确定这里的秦潇和杨凝已经是情投意合?还是杨凝单方面的相思?
黎溪随赵凌进入大殿坐回了座位。
宴会上她安安静静地看着舞姬跳舞,“我的红钻被他们拿走了。”她朝赵凌低语,“那是秦大哥送给我的。”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
赵凌侧头凑近她,把话压得只能两个人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怀疑是我偷了他们的红钻,等他们查明不是我偷的再把红钻还给我,可我怕他们把我的红钻吞了。”黎溪转头也压低声音对赵凌说,“他们说他们太子手里也有一颗和我一模一样的红钻。”
饿了吧?吃点东西。”赵凌用公筷夹了个狮子头给她。他相信秦潇不会做私吞别人财物的事。
“谢谢。”黎溪说。
“要不回去后你写休书给我?”她说。两个人这样也怪不自在的。
“我们刚结婚没几天,我休了你,于情于理不妥,让人说闲话。”
“世子与少夫人的感情真是令旁人羡慕。”对面的人举杯说道。
黎溪抬头看去,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诧异说:“那不是魏殷吗?”
“他是定国公府世子,父亲任户部尚书。”
黎溪又往左看去,尤瑾容与尤嫣坐在一处,说道:“小容哥也是世子吗?”
赵凌点了点头。
“那秦钰是王爷?”按照年龄算,秦钰应该比她大一点。
“本朝最受宠的小王爷,瑞王。”
赵凌又说:“这里女子可以为官经商、随便出门,男女平等,婚嫁自由。过几日还有骑射术,公子小姐们必学的课程,而且每年都要考核一次。女人过了二十、男人过了叁十才会免于骑射考核。”
黎溪尴尬说:“可我一样都不会。你有没有什么骑射速成方法?我听魏殷说过,你们都会这些。”
赵凌哑语,看来她考试没少临时抱佛脚,骑射哪有两叁天能练好的。若是有,人家士兵还勤学苦练数年?那各个都是战场上的能人。
“我自幼身体不好,不会这些,也不用考核,但理论知识学过不少。”赵凌说。
“如果考核不过要受罚吗?或者我装病?这样也和你一样不用考核。”
“病好后依然要考核,不合格者仍要训练到合格为止。”赵凌说。
黎溪苦笑,这个世界还真奇怪。
“你是支气管炎吗?我下楼时刚好帮我爸找了消炎药,就随手放在口袋,没想到药也跟着过来。”她拿出药放在赵凌前面,“吃叁天应该能止咳。再不行我去帮你抓点中药,一日叁次,村上老人给我的偏方,先喝两个月看看。”
赵凌看了黎溪一眼,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默默把药收到了衣服里,“你手臂上的伤没事吧?”
“我还能忍。”
两个人靠着脑袋低语,落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举案齐眉,如胶似漆。
秦潇烦闷地起身,先退离了宴席。
今日是中秋之夜,须臾,大家也纷纷从宫里回了自家赏月。
“你想去街上逛逛吗?”赵凌问她,“中秋夜的花灯应该很好看。”
“我不爱凑热闹,想去找我爸妈,看看我哥长什么样。”黎溪答。
“最好是不要和这里的人来往,以免造成麻烦。”
黎溪想了想,点了点头,“回去给你抓些药,中西药结合,可能很快见效。骑射的事,我只能拜托你了。”
晚上回到府中,丫鬟们伺候她洗了澡,她从浴堂出来时,赵凌已经躺在床上看着书。
里屋只有一张床,外屋是丫鬟们睡着方便照顾他们。
她有些尴尬地走到床边,上了床,还好床上放着两床被子。
丫鬟们见他们躺下,进来熄了灯,又悄悄退了出去。
“明早上先去马场,下午去箭亭。”赵凌说。
“嗯。”
赵凌侧身过去,背对着她睡了。
黎溪也转过身睡了起来。
早上醒来时,两人睡姿都很好,谁也没有越过对方的地盘,打扰到对方。
丫鬟们伺候他们洗漱后,便领着她与赵凌一同去和国公夫人请安,再一同用早饭。
到国公夫人住的芫茜苑,她不由紧张了起来。
赵凌瞥了黎溪一眼,见她手有些抖,又收回了视线。
黎溪进正厅时,便看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主座上,从她的容貌里能看得出赵凌的影子。
丫鬟拿了垫子放在黎溪跟前,黎溪没反应过来是要她跪下奉茶,便看了看赵凌。
“母亲,凝凝她昨晚上有些累,请您莫要怪她。”
国公夫人见黎溪眼底乌青,以为是两人刚成亲房事过多,自家儿子又体弱,怕黎溪不知轻重把儿子身体弄坏了,便说:“晚上早些睡。凌儿,你体弱多病,也不要太放纵了。”话是对赵凌说的,她倒也没呵斥黎溪。可她还是得另找个时间私下敲打敲打黎溪。
用膳时国公夫人也没为难黎溪,毕竟是新妇,儿子又在边上,吃完后又让他们自行离去。
黎溪与赵凌从芫茜苑出来后,两人一起坐着马车去了马场。
“…咳…咳…咳…”赵凌的咳嗽声响起。
“你还好吗?要不我自己去吧,反正有随从跟着我,让府里的侍卫们教我就好。”黎溪说道。
“马场已经在前面。”赵凌说。
“哦,谢谢你。”黎溪回。
到马场时,随从帮她去牵了匹乖顺的马过来。
她又在下人的帮助下上了马,突然居高临下看着他人。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有些恐高。
赵凌在旁边说着骑马的技巧,可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拉着缰绳让马缓慢而行,下一秒,马不受控制地快速跑了起来,她一个后仰,从马上摔了下来。
头先着地果然会很痛,就觉得天旋地转,人不知在何处。
“小姐,你没事吧?”丫鬟见状跑了上来,把她扶起。
黎溪摸了摸后脑勺,似乎还流了些血。
赵凌让大夫帮她止了血,并不怜香惜玉地又让她上了马。
黎溪这一次坚持了两分钟,又从马上掉了下来,好在跟在她身边的侍卫接住了她。
练了一早上,摔了几大跟头后,她终于可以安稳地坐在马上慢慢走完了一圈。
“吃了午饭,去箭亭。”赵凌说。
黎溪看着他坐在石凳子上,打开下人们刚刚带来的饭菜,明明看起来矜贵,可却一点也不讲究。
她坐到了他对面,“今天的药吃了吗?”不是她烦他,而是晚上睡觉时,他咳嗽太厉害,他睡不好,她也睡不好。睡眠不足也会减缓呼吸道疾病的恢复。她必须监督他吃药。
“吃了。”赵凌说。
“消炎药和中药都吃了?”黎溪问。
“吃了。”赵凌淡淡答。
“嗯。”她喝了碗鸡汤,抬眸时看见不远处马场一起走过来的秦潇和谢芷敏,“这里的太子成婚了吗?”
赵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悠悠开口:“我只知道我已成婚。”他夹了块红肉到黎溪碗里,“吃完去箭亭。”
他忽的咳嗽不止,黎溪放下碗筷,帮他抚背顺气,“一会我自己去箭亭,你回去休息吧。”她真怀疑赵凌能不能活过今年,要是他死了,她真没信心靠自己能回去到现实。
不远处的谢芷敏走近两人时笑道:“世子与世子夫人可谓两情相悦,恩爱和睦。”
黎溪与赵凌一同站到了一旁,赵凌作揖叫了声“太子”,黎溪不懂这里的规矩,也不知要如何行礼,也叫了声“太子”后便低着头不说话。
秦潇看了眼前面两人,点点头,视线触及黎溪的后脑勺上,很快又移开了眼。
黎溪本以为秦潇只是路过这里,谁知他与谢芷敏坐到了旁边的石桌,下人拿了饭菜给他们。
这里的王公贵胄们都不讲究吗?
赵凌拉着她坐了下来,她木讷地说了声“嗯”,便有些紧张地吃起了饭。
“方才我与太子在马厩那里看见世子夫人在练骑术,夫人的骑术似乎退步了许多。”谢芷敏笑着说。
“回太子妃,一年多不练,有些生疏。”黎溪乱答。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想多呆在这里一秒,半碗饭不到两分钟就已吃完,毫无淑女形象可言,“我吃完了,我们走吧。”她起身朝赵凌说。
赵凌看了黎溪一眼,他现在十足的把握,黎溪喜欢秦潇,秦潇还没喜欢上她。
谢芷敏看了一眼秦潇,又看着有些窘迫的黎溪,低笑着说:“世子夫人不用那么拘谨。”却并不纠正黎溪叫她太子妃的口误。心中有些疑惑,黎溪不会马术便罢,连她不是太子妃的事也忘了?
赵凌起身,微微颔首,恭敬道:“请太子恕罪,夫人她前几日生了病,醒来后忘记了许多事。”
黎溪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听见赵凌这么说,她便低着头与他同站在一处听训。
“无妨。”秦潇扫了一眼垂着脑袋的黎溪,很快又移开。
“世子夫人的头伤得可重?”谢芷敏问黎溪。
黎溪还没适应'世子夫人'这个头衔,过了半响才回神,说:“还好。”就流了些血,想来应该不严重,不然赵凌也不会让她继续骑马。而她自己感觉也没什么大碍。
“凝凝?”后面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黎溪回头看去,黎斐身躯凛凛,冰蓝缎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烘托出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她迎上去搂住他,“哥,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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