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扬到半空中的手又收回,半响,她问:“如果昨晚上中药的是谢芷敏,你会以身救她吗?我想听你的实话。”
“她中药我为什么要以身救她?”
黎溪低声说:“如果她是你的未婚妻呢?”
“我怎么不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她强调:“我是说如果。”
他笑:“那你为什么不说如果你是我的未婚妻?”
“我不想和你辩这些,你就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还有,你总说喜欢我,那你的喜欢和爱是一个意思吗?我要听实话。”她强调。
“如若是我的未婚妻中药,我定是会救她,这是身为丈夫的责任。我的喜欢和爱不是一个意思。”
她垂眸,掩藏起自己眼底的异样:“那你只是喜欢我,还没爱我,是吗?因为你没有说过爱我。我想听你的实话。”
秦潇看了她半响,说:“大概是。”
“那你喜欢我哪一点?我这么平庸,身材样貌智商都不如别人,在认识秦钰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异性朋友,也没有人追我。”
他看了她一会,笑着说:“这个问题我刚刚回答过了。如若一个人在很短时间内没能让我喜欢上,那爱她更不可能,且以后也不可能会爱上她。但你做到了让我喜欢上你。”
“所以你仅仅是喜欢一个人就可以要娶她?”
“还因为我要了你的身子。”他答。
黎溪心底泛出一阵酸涩:“如果我们没发生过关系,那你也不会说娶我了,是吗?因为在这之前,你已经很久没找过我了,所以你不爱我。现在你要娶我是因为责任感?如果昨天和你发生关系的是别人,你是不是也会说娶她?”
“如若我不想,即便是我中最猛烈的春药,我也不会碰别人。我若自制力薄弱一些,早就粉身碎骨。如若我想,就是没有理由,我也会找理由。”
“所以昨天不是你迷失心智,昨天是你早有预谋的想要我?”
“我说的是实话,若我不迷失心智,就不会有预谋。”
“那昨天你要是和别人发生关系了呢?你回答我这个问题。”
“你说的别人是谁?我身边没有往来的姑娘,大多是上下级关系,公事公办,不谈私事。”
“以后你联姻的人。”
他笃定答:“我不需要联姻。”
她又问:“那如果以后你又碰了别人呢?你是不是也会说娶她?你那么有钱,反正养多少个都无所谓。”
他笑:“我没想过养女人这个问题,我自认为清正廉明,当然,别人可能不这么认为。”
黎溪冷笑:“你还真的很可悲,就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和她发生关系。其实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我是挺可悲的,目前为止,没有爱过别人,大概我真的像别人说的,心狠手辣,没有心。”他忽然慵懒地靠在椅背,手撑到脑后,眼底有些寂寥,笑说,“所以你还是乖一点,断别人手指折磨别人于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想要的东西,也会不遗余力要得到。”
黎溪耻笑:“你还真是双面人,刚刚的你是一面,现在的你是一面,以前的你又是另一面,是不是在哪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你还会有别的一面?”
秦潇笑:“也许,我也不知道,看我的心情,也看场合,毕竟陪别人演戏也很累的。”
“所以,你是在陪我演戏吗?”
“我若是陪你演戏,那你看到的只会是我固定的一面,不会是多面,毕竟我在别人面前大多是心狠手辣,不是好人。你若想看我冷酷无情的一面也可以,日常情况下不面对老百姓时我都是这一面。”
在前面开车的张恒听见秦潇前面说了这么幼稚的内心剖白,后面又突然说一些容易让黎溪误会的话,他心里叹了叹气。
他还真的不懂怎么评价现在的两个人。
他把汽车开到了秦潇在郊外的一处海景别墅。
秦潇先下车,再请黎溪下车,可她就是坐着不动。
秦潇笑,弯腰进车里要抱着她下车,黎溪便从另一边开门下车。
他拥着她上了叁楼阳台。
他要抱她,她躲开。
“今天我不会做什么,就是想和你一起看看别人的快乐。”
他紧紧环抱着她,面朝着大海。
夏日下午四点的阳光依旧很毒辣,黎溪眯眼朝远处看去。
远处的水面像是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
浅滩那里大人带着孩子嬉闹,你追我赶,欢声笑语。
黎溪看着那些无忧无虑戏水的孩童,不由得也被他们的笑声吸引,嘴角也微微扬起了弧度。
她忽然就觉得,活着真好。
“溪溪,”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很喜欢孩子吗?”
她没回他,只是静静看着沙滩那里大喊大叫的孩童。
“这里没人住,只我偶尔来,如若你心情不好,可以来这里住下。后面不远处的景山可以露营烧烤,里面景色也很不错。你也可以去沙滩那里玩耍,那里每天都很热闹,你一个人来时,也不会觉得太沉闷。”
他拉着她到另一个方位站,让她朝下面看,说:“下面游泳池四周我种了许多桃花,现在花期过了,来年春季了你可以来这里赏桃花,不比外面的景色差。”
黎溪往下面看去,那里真的种了一大片的桃树,青枝绿叶,葱葱郁郁。
黎溪没答他,只当听不见。
阿姨端了甲鱼鸡汤上来放在旁边的餐桌上,接着又连续端了几样菜和药膳粥。
秦潇拉着她坐下,盛了小半碗汤,说:“让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向你赎罪,请让我侍候你,给我一次机会。”
他吹了吹勺子里的汤,喂她。
黎溪看了他一眼,问:“现在在我眼前的又是你哪一面?”
他笑了笑,用祈求的眼神看她:“多少吃一些,赏个脸?”
“我不饿。”她别过脸说。
“我特的叫阿姨做的,要不我亲自去鱼池里打捞甲鱼出来杀,鸡也自己杀,亲自动手熬汤给你喝?”他说着,已经起身踏步下楼。
黎溪赶紧抓住他。
他回看她,扫了一眼她抓着自己的手,笑说:“亲自动手熬汤给你,这样道歉才有诚意。”
“秦潇,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她问,警惕地看着他。
“现在是一位肯为你屈身下厨,想娶你的男人。”他笑着答。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我说过了,我们以后保持距离。”她松开拉他的手,自己走前头。
他上前抱住她:“天还早,让我煮饭给你吃。我特的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学校找你,不为别的,就想哄你开心。
今晚上我可能又要加班到凌晨四五点,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至少,吃了饭再回,好吗?”
黎溪顿住,看他眼里是有血丝,良久,她说:“…你不用这样…我…你知道…我…”
他笑:“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你恨我,所以你可以报复我。你可以对我颐指气使,命令我干活。或者你说,秦潇,你伤害了我,就得拿钱补偿我,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只要你想,都可以。”
黎溪不回他,还是沉默。
“总之,不要把不快乐憋在心里,好吗?”他说。
他二话不说,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把她打横抱下楼,来到房间当着她的面脱了衣服,剪裁得体的西装放在了沙发那里。
他修长的双腿随意站着,腰身劲瘦,那里也是出奇的大。
她转过头,红着脸:“你不懂羞耻吗?当着别人的面就开始换衣服,也不说一声。”
“我的身体只有你看过,也只有你用过,让你一个人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换上了休闲装,又把他向后梳的刘海放了下来。
黎溪皱眉看着从成熟魅力四射的男人瞬间变成矜贵翩翩公子的他,这个人放下刘海,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刚刚梳着大背头的是他。
“平时工作都是把刘海往后梳,现在和溪溪呆在一起,把刘海放下来方便一些,免得等会出门被人认出。”他解释。
“哦,你放刘海下来也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她皱眉说。
“是吗?”他突然凑近看她,屏住呼吸,手抚摸上她的唇。
两人离得很近,黎溪心跳突然加速,紧张起来,呼吸也有些重。
她的气息打在他下巴处,可她却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她疑惑,这个人那么能憋气吗?
就在她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而她要拍掉他的手时,他的手却从她唇上移向她胸前,解她的衣扣。
她赶紧抓住他的手:“你要干嘛?”
“帮你换上干净的衣服。”
黎溪挣扎不让他脱。
“不要动。”他笑着说,“不怕我伤害你?”
她只好僵硬地坐在床上任他脱去衣服。
她的身体一览无余地裸露在他眼前。她环抱胸,交迭双腿,不让他看。
他笑,眼里是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欲,问:“你手臂的伤换过新的纱布了吗?”
不等黎溪答他,他直接打了房里内线,让人拿纱布上来,快速帮她换了新的纱布,又帮她穿上了衣服,没对她做任何不该做的动作。
黎溪疑惑看他,为什么他这里有女人的衣服?
“我住的地方都备了你的衣服,以防你来没有衣服穿,”他又特别申明,“我只有你一个人,衣服的尺寸是照着你的身材,别人也穿不进去。”
他拉着她到衣帽间,打开衣柜,说:“这里放的都是你的衣服。”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些衣服的?”
“今早上刚让人备的。”他笑着答。
他拉着她来到鱼池,捞起了一只不大不小的甲鱼。又让人拿锯子来。
黎溪看着他手里的锯子和甲鱼,皱眉问:“这是要干嘛?”
他把甲鱼放地上,开了电锯。
锯子的声音有些响,他大声解释:“壳太硬,我用锯子把甲鱼的壳锯开,很快的。”
她赶紧关了电锯的电,拉他起来,扭捏说:“…你再这样…我要回去了…”
他笑,便又拉着她一起去鸡舍里抓鸡。
他让她站一旁看他抓。
黎溪本来想看他追鸡跑,想看鸡啄他,想看他踩鸡屎的样子,想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总之,就是想看他的笑话,但他动作很敏捷,一下子就把鸡抓住了。
她突然就想起尤瑾容说他和谢芷敏两个人射击术都很厉害,她心底感叹,果然是志同道合,琴瑟和鸣的一对。
“你在部队里经常练什么射击术吗?”
“读书的时候是,现在更多的是处理文件,开会。”
“你会教别人战术射击吗?”
“那不是我的工作内容,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怎么突然问起我的工作来?”他笑着说,“是怕我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你放心,我只抱过你一个人,我的胸膛只有你一个人躺过。”
黎溪别过脸不理他。
“之前说想看你杀鸡,没想到今天是你看我杀鸡。”
黎溪蹙眉看他。
他准备好材料后,阿姨拿了张食谱过来给他。
“第一次煮,我让阿姨把用料比例都写好,怕熬得不好喝会让你喝不下。”他解释。
“我不挑食。”她说。
他笑,开始笨手笨脚地煮。
“我和你一样,也不挑食。”他一只手拿着食谱看,一只手往锅里放材料,答她的时候会抬起头笑着看她一眼。
那温柔又居家的样子,让黎溪一阵恍惚。
等鸡汤熬好时,他盛出来,要喂她。
“我自己喝。”她说。便拿起勺子喝起来。
“味道怎么样?”他问。
黎溪又喝了一勺,看他,说:“你不是照着阿姨给的食谱煮嘛,自己喝看看就知道了。”
秦潇看着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之后皱眉吞了下去。
“…要不加点开水?”他笑着问。他确实是按照食谱放料的,可汤怎么还是有些咸。
他自顾自往她碗里加白开水,眼看浓浓的鸡汤慢慢变成了清澈的开水。
“我觉得还是直接喝白开水比较好。”她说。
“溪溪也会开我的玩笑了,看来我得抽空为溪溪学学做菜。”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极是宠溺。
两人吃完饭,秦潇又拉着她到海边散步。
夕阳西下,海风阵阵吹来。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看着她,说:“饭后散步原来也是一种享受。”
黎溪看海、看奔跑的小孩、看穿着泳衣在游泳的人、看嬉笑的情侣,就是不看他。
“叔叔,你是不是惹姐姐生气了?买束花送给姐姐哄她开心吧?”有位小女孩突然跑过来,举着手里的玫瑰花说。
秦潇看了看黎溪,笑着说:“你要是能帮叔叔把姐姐哄开心,叔叔把你所有的玫瑰花买下,再另给你额外的钱。”
小女孩一听,赶紧把花全部放到秦潇怀里,拉着黎溪往浅滩那里去。
“姐姐,我带你去那边玩,那里有好多我的同伴。”
秦潇站在原地看着。
小女孩带着黎溪和她的同伴们堆起了沙土,又一起吹起了泡泡,最后竟相互泼水玩。
他嘴角随着黎溪的笑声上扬,眼里有笑,小姑娘果然是小姑娘,心事来得快,快乐也来得快。
“秦潇哥,您好。”一道温柔的声音和他打招呼。
秦潇转过头看和他打招呼的人,是叁位穿着泳衣的姑娘,他在脑里搜索,并没有她们的记忆。
“我叫周之清,是沉苏的同学,之前和沉苏去过您家参加家宴,见过您。”周之清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恭敬大方解释说。
“你好。”秦潇回。
“秦潇哥,您好,我是之清的朋友,叫卓悦薇。”
“你好。”秦潇回。
“秦潇哥…您好…我叫张雯…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您…”张雯平时总在报纸上看他,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他,她不得不感慨这大概就是命运,幸运女神降临在她身上了。
“你好。”秦潇依旧淡淡答。
张雯心跳很快,她要抓住这次机会,也许会改变命运的机会,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秦潇哥…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我很崇拜你…你是我心中的偶像…”她慌慌张张,颤抖着掏出手机要加秦潇的联系方式。
秦潇目光扫了一眼几人,叁人便觉得他无形中给她们极大的压迫感。
一旁的周之清察觉出秦潇并不想和她们多说话,更不会给她们号码,便先开口,笑着温柔微微颔首说:“秦潇哥,再会。”极是体贴拉着张雯和卓悦薇走了。
叁人走出了几步远,卓悦薇便低声问:“刚刚那位看起来很帅很有气质,是我见过最帅最有型的男人了,他有女朋友了吗?”
“听说是没有。”周之清笑着答。
卓悦薇嘀咕说:“他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很有钱,比我们认识的那些人看起来还要有钱的样子,又没有女朋友,之清,刚刚你应该试着约他一起过来玩的,看他好像是一个人。”
张雯因周之清把她拉走心里有气,语气高了两分:“秦潇哥怎么可能轻易受约,他又不是色胚子,更不像那些有钱的色老头。”
周之清笑着说:“秦潇哥和那些人确实是不一样,悦薇,你这个人,每次搞得像没见过男人一样。”
卓悦薇凝眉,嘟嘴:“男人是见过很多,但是这么帅的第一次见,感觉很多人看见他都会把持不住啊,不用说我这种喜欢又帅又有钱的人,你看张雯就把持不住。”
周之清笑:“你们呀,就是太容易花痴了。”
卓悦薇撇嘴:“我们不如你,你永远不会先喜欢上别人,不会让别人有负担,又善解人意,什么话题都能接,所以那些人才会对你爱得死去活来。”
张雯突然阴阳怪气,安慰自己说:“秦二公子不是谈了个蛮土气的女朋友吗?说不定秦潇哥眼光也没那么高。”
周之清笑说:“你说的应该是小溪,没想到你知道她。”
张雯说:“上次他带女朋友过来买衣服,我见过,穿得很素。家庭条件看起来还不如我们好,我猜秦家兄弟应该是不太看中姑娘家的条件,说不定我有机会呢?”
卓悦薇惊呼:“你该不会想模仿秦二的女朋友,勾引秦二吧?”
张雯说:“我又不喜欢秦二,还有,之清,你干嘛拉着我不让我问秦潇哥要号码?”
“不是我非要拉你走,是我觉得秦潇哥不会给,怕你尴尬。”周之清笑着解释,她偷偷朝后瞥了一眼,想要看看秦潇手里的玫瑰花要送给谁,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四周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卓悦薇不满,嘀咕说:“为什么我从没听你们说过认识他们?你们真不够朋友,认识帅哥也不拿出来分享。”
张雯急忙说:“之清,你都能去参加秦家家宴,你帮我问问别人要秦潇哥的号码,我用发小的姐妹情谊拜托你了,我能不能改变我的人生,可能真的就差个号码了。”
周之清笑:“可以,我明天试着帮你问问我同学。”
卓悦薇蹙眉:“张雯,我觉得人家不会理你,更不会娶你的吧,有可能还会让人反感。”
张雯露出一股坚定与算计:“我也不一定要他娶我,只要他愿意,我不计较有没有婚姻,能给他生儿育女就行。至少,以后我的孩子人生起点比我高,他有个厉害的爸爸,别人对我的孩子就会恭恭敬敬的。”
卓悦薇想了想,最后忍不住点头赞同:“说得也对,能给这么帅这么有钱的男人生孩子,不是法律内的老婆又怎么样。给那些普通的臭男人生孩子,每天粗茶淡饭为柴米油盐发愁吵架,自己受苦,孩子也跟着受苦,还不如一个人过呢。”
张雯赶紧接过话:“所以我才去奢侈品店上班,这样就能接触到更多有钱人,我没什么本事,又没考上大学,只有身材和脸都还可以,就靠着这两样找个有钱的男人,这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也是决定我孩子起点的机会,所以我豁出去了。”
周之清笑:“你也太夸张了,你之前认识的那些男生不是都挺好的嘛。”
“你家庭条件比我们好,所以你不明白底层人民想要翻身的决心。那些男的很多都是小康,有些勉强算是中产,但和秦家人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我又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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