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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采荷察觉到屋子里气氛的不对, 她从未见过自家娘娘如此模样,小心的看了眼上座的老夫人一眼,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应声出去,将兰菊叫了进来。

姜温雅在人离开,握着祖母的手加重了一丝力道,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她看着祖母的眼神有多无助彷徨。

唐梨花有些心疼了,在原身的记忆里, 她对姜温雅有天然的亲近, 或许还有原身的情感作用, 但是知晓原身所有记忆的唐梨花根本不想抗拒这样的亲近。

“莫要怕, 祖母永远站在你身后, 不知如此, 你的父亲母亲哥哥弟弟永远都是你的后盾,若是你想,便是冒天下大不韪, 我们都会助你。”唐梨花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姜温雅眼睑轻颤, 心中震荡, 直直的看向这个慈祥的老人, 一滴泪从眼角划过, 她忽而展开一抹笑来。

“祖母, 我不会放过害了我孩儿的人, 就算是他也不可以!”

唐梨花有些欣慰,而对于这个世界的男主,他的那样行为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小说剧情中除了女主, 后宫的其他女人都是被他利用之后彻底放弃。

男主彻底掌握朝野,没有人能动摇他的权势后,那些妃嫔竟被他一纸圣旨发去了皇家寺庙出家了。

史载有料,宋成帝前半生独宠姜皇贵妃,皇贵妃却心如蛇蝎,接连残害皇嗣,被打入冷宫,后宁贵妃升为皇后,宋成帝为她遣散后宫,痴情至极,为天下百姓所称赞。

这是小说结尾的一段剧情,历史真是掌握在胜利者的手里。

这时采荷已经兰菊带进殿内,两人跪下行礼。

姜温雅现在也已缓和了少许的情绪,开口便问采荷,“你方才说的皇上与宁采女是何事?”

采荷微愣,才想起来自己还未跟娘娘禀告宫道上发生的事,便事无巨细的一一说了。

“啪。”随着采荷的话说完,姜温雅左手边的茶盏应声落在地上。

“真是好大的胆子,如今宫里的人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好的很。”在姜温雅看来这就不是个意外,这后宫哪里有这么多的意外,后宫的女人又哪一个是简单的。

采荷道,“娘娘,我已经赏了宁采女掌嘴二十,让她在那跪足了三个时辰,只是...”

“说。”对于她的吞吞吐吐,姜温雅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

采荷身子一哆嗦,立刻道,“只是兰菊说,我们走后,皇上便来了,赦免了宁采女的责罚。”

姜温雅眼中浮现怒气,方才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情绪有再一次爆发的趋势。

唐梨花安抚的拍拍她发凉的手,吩咐,“兰菊,你来说。”

“是。”兰菊低着头,将方才的事情说了,随后又犹豫的加了一句,“奴婢见皇上的心情不大好,应是听见了采荷姑姑的话,奴婢隐隐约约听见了皇上训斥胡公公。”

能在永寿宫伺候的,且是在皇贵妃面前得脸的,都不是蠢的,不说生了七窍玲珑心,但平日里比别人更为谨慎。

永寿宫被多少人盯着,若是他们犯了大错,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进而对付了主子,那就是他们当奴才的不中用。

且更别说,永寿宫四大宫女,采荷、兰菊都是从宣平侯府带进宫的,对姜温雅最是忠心。

兰菊更比别人多了一分心眼,她方才在回来的时候一路思索,总觉得皇上的态度不对劲,问了离皇上那边宫道近些耳力比较好的,从她们的回话中抓到了重点。

“皇上不满采荷姑姑惩戒宁采女,胡公公说了一句,也被训戒,说是,说是宁采女是皇上的女人,不是我们这些奴才能够做主的。”兰菊硬着头皮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其实兰菊现在心中惶惶,她有些怕皇上因此厌了永寿宫,连累了娘娘。

而之所以冒着大不敬说出这些,兰菊也是想让自家娘娘对此上上心,以免惹怒了皇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姜温雅此时十分平静,甚至是平静过了头。

唐梨花心中叹气,只有她才知晓此时孙女心中是何种难受。

“你们都退下吧。”唐梨花吩咐一声,采荷和兰菊面面相觑,还是退了下去。

等殿门关起的那一刻,姜温雅猛地将手边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

她通红着眼看着唐梨花,“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对我,您可是我的祖母,我的祖母啊。”

若是没有唐梨花之前跟姜温雅说的那些话,姜温雅对采荷兰菊说的事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顶多再给宁采女一些惩罚。

可有了之前的那番交谈,怎能让姜温雅不多想,她有些恨起来,她的孩子她的祖母,那人都不放在眼里,怕是自己也从来没有被放在心里。

是了,若是在他心里,他又怎会狠心给自己下药。姜温雅仓惶一笑,随即就是滔天的怒火。

唐梨花也不劝阻,“要发泄就现在发泄出来,只此一次,过了今日,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晓,才能为自己谋得机会,保全自己,保全宣平侯府是你的责任。”

“护你无忧,做你坚实的后盾,是我们的责任。”

殿内不断传来瓷器的碎裂声,听得殿外的宫人一阵心惊肉跳,采荷和兰菊眼里都是担忧,她们想进去,却又没有得到通传,在外面急的来回踱步。

等声音停止,殿门从里打开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她们简直喜出望外,走出来的是候老夫人。

采荷上前,“老夫人,娘娘她...”

“今日的事不要传出去,派人去御前胡公公说一声,永寿宫闯进了一条恶犬,打碎了不少东西,让胡公公帮着补回来。”唐梨花如是吩咐。

采荷连忙应声,“是。”

“让人进去收拾了,手脚轻些,娘娘在睡觉,莫要扰了。”唐梨花再道。

她说的自然无人不应,吩咐完一切后,唐梨花出了皇宫。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后本该已经睡着的姜温雅忽而睁开的双眼,她眼中一片清明,哪里有一丝倦意。

她怔怔的看着床顶,泪珠不断滑落,脑中是初见时的有意,到再见时的欢喜,再到这些年在宫中的日日夜夜。

现在看来,那男人根本就没有心,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必再有情。

若要夺她性命,灭她宣平侯府,就需得过了自己这一关。

什么狗屁皇帝,什么狗屁皇贵妃之位,当她姜温雅稀罕吗?!

真是狗一样的男人,靠女人稳固自己的权势,真是让人恶心极了。

他不配跟自己的孩儿相比,跟自己的家人相比,这丧子之痛,她姜温雅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姜温雅眼中是令人震惊的决然。

采荷正在外殿看着宫女太监们收拾残局,刚进来是看到满地的碎片,和被丢在地上的那根鞭子,她就知道发生了何事。

却又不知道因为何事让娘娘心情如此震荡,用鞭子抽碎了一屋的东西,采荷心惊的同时也心疼。

她们娘娘是多么明媚张扬的人啊,采荷从来没见过娘娘如此。

采荷心中思绪万千,忽而听到内殿的传唤,马上精神一震,快步走了进去。

“采荷,你去告诉胡公公,说我身子不爽利,请皇上陪我用晚膳,再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些我爱吃的,晚饭便摆在外殿的红珊瑚旁。”姜温雅靠坐起来,脸上有些惨白,瀑布如墨的黑发散落在肩头,多了一些柔弱的美感。

姜温雅笑了,似是解释,又似是说给自己听,“本宫要和圣上一同欣赏这红珊瑚的美,自然要离得近些才能看清。”

唐梨花离宫之后,直接回了宣平侯府,只是才一下马车,就看到门口处那探头探脑的身影,不是黄氏又是谁,不用想,就知道她为何在此等自己。

黄氏心焦火燎的在这都等了一上午了,看着那熟悉的马车,眼睛瞬间亮了,忙迎了上去。

“老祖宗,您可算回来了,娘娘怎么说?何时救麟儿回来?”黄氏千字上前扶唐梨花下马车。

唐梨花刚站稳,黄氏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这么一连串。

“我何时说让娘娘救姜麟了?”唐梨花一脸意外的看向黄氏。

黄氏愣了,婆婆的确没有这么说过,可在黄氏看来,婆婆之所以亲自进宫,不就是为着麟儿,总不能只为了看望看望娘娘吧?

“你与其一天天的把心思放在救那不成器的小子身上,倒不如多想想等他出了大理寺该如何教导,免得日后再要进去。”唐梨花说着。

又道,“老身可不会救他,宣平侯府也不会出面救他,就让他多吃些苦头才好。”

黄氏简直想不通婆婆的态度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这就和夫君统一战线了。

只是婆婆不松口,黄氏也不敢擅自做主,再如何急,现下也只能等大理寺那边出结果了。

麟儿,是为娘没用,不能救你,你就且先忍忍,等回来了,为娘一定好好补偿你。

黄氏如此这般的在心里安慰一同,那焦急的心情竟然好了许多,她又想到另一件事,便将小儿子的事暂时抛到脑后。

“老祖宗,麟儿的事暂且不提,您将麒儿和朱、李两家少爷关在澄心院不大合适吧?”黄氏斟酌着语言,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婆婆的脸色。

唐梨花微一扬眉,连黄氏都知道了,看来今日那院子热闹的很啊。

想了想,干脆就转道去了澄心院。

姜麒着实过了平生最为难受痛苦的一夜,初时有美妙的的曲子,趣味相同的友人,加上美酒,着实惬意无比。

到后来,几人饮酒作乐,两个时辰下来,才发现那曲子一直没断,此时三人都听得有些晕了,叫那姑娘别弹了,可没人听。

三人酒气上来,再加上着实扰人,便要上前抢琴,被看守的小厮一一拦下,再到后来朱、李二人要告辞回府,又被拦下。

无法,他们去屋里歇着,这次没人拦了。

痛苦的是第二日,饮酒之后脑子胀痛,天还没亮,三人做了一夜听曲子的梦,也是被曲声吵醒的。

三人又被强压着到院子里继续听曲,桌子上早备好了和昨夜如出一辙的美酒佳肴。

若放在平时他们自然要痛饮一番,此时三人齐齐抬头看还没彻底凉透的天空,一脸懵。

只是旁边时刻有小厮看着,这些下人又得了老夫人的命令,对于大少爷的威胁无动于衷。

于是姜麒和朱、李二人,一边坐着打盹一边“欣赏”美曲,在要彻底睡过去之时,总会被身边的小厮强行叫醒。

如此到了天亮,三人几乎要崩溃,本就不是乖顺的人,彻底精神后,立刻就闹了起来。

朱、李二人也不管这是不是什么宣平侯府,他们此时只想回府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曲音!

只是几人都是白折腾一场,想要靠近弹曲的姑娘?没门。想要出院子?连窗户都没有。

一通叫嚷之后,倒是把黄氏给叫来了,只是黄氏来了也没用,除了老夫人,那些里里外外看守的人一个字都不会听。

唐梨花走近澄心院,便听到袅袅曲声,如潺潺流水,弹曲的人倒是有点功夫。

只是这好听的曲子中时不时夹杂一些不耐的男声,破坏了其中美意。

“参见老夫人。”看见唐梨花,看守的众人皆是精神一震。

唐梨花颔首,“将门打开。”

便有人上前打开了院门上的锁,屋里还吵闹的三人顿时一静,像是看救命稻草般看向了院门口。

一夜下来,昨日衣着翩翩的三位公子哥,如今狼狈了不少。

“祖母您可算来了,这些狗奴才定是听了爹的指使,胆大包天将孙儿从昨天锁到现在,祖母您可要为孙儿做主啊。”姜麒早就想清楚了,这府里能指使的了这些下人,又能忍心让自己吃苦头的,也只有他爹了。

所以在看到祖母,姜麒就想要告状,家里也只有祖母能治得住他老子了。

唐梨花看到那凑到自己面前的脑袋,也不嫌弃他身上发酵了一夜的酒味,笑眯眯的拍了拍姜麒的脑袋。

“乖孙儿,不是你爹,是我吩咐的。”

“啊?”姜麒本来还乖乖低头,好让祖母上手,此时听了这话,一脸懵的仰头看向祖母,整个人是有多傻要多傻。

站在唐梨花身后的黄氏,看着蠢儿子这模样,不忍的转开头,不想让眼前这个一脸蠢样的儿子,破坏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

要是姜麒知道老母亲心中的想法,估计要哭出来,娘啊,老祖宗说了,母不嫌儿蠢!

“你和朋友玩的可还开心?”唐梨花又问。

姜麒混沌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先是点头,又是猛的摇头,委屈巴巴,“祖母,孙儿不想再待在这里,孙儿不想再听曲喝酒了。”

唐梨花点点头,在姜麒以为祖母答应,才刚露出喜色,便听那一向疼爱他的祖母道,“你不是说这曲子好听,要学给我和你母亲听吗,既然要学,当然要多听。”

姜麒傻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旁边的朱、李二人这会子算是看出来了,人家长辈这是要管教小辈,他们两人刚好撞在枪口上,才有了这么一出。

他们两人也是倒霉,此时赶紧告饶,“老夫人就饶过我们吧,我与李兄保证往后定不与姜兄再胡闹。”

两人被精神折磨了这么久,说出的话也都是真心实意,往后见到姜麒这厮,他们绝对躲着走。

不然再被这么折腾一次,他们可吃不消,问题是受了罪还没处说理去。

若是告诉自家长辈,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上宣平侯府,怕是听到这样的事,他们巴不得立刻将两人打包送过来,再赔上一堆谢意,让侯老夫人一同管教了。

想到这个可能,见识到侯老夫人的手段,两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希望她能放过自己。

唐梨花有些好笑,本来这两人就是顺带着的,看他们真是吃到了教训,就摆手让人走了。

朱、李二人得了确信,作揖谢过之后忙不迭的跑了。

姜麒傻愣愣的看着他们一溜烟跑远的身影,反应过来,狠狠唾弃,“没义气。”

转而又一脸讨好的看向老太太,“祖母,您看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脸笑的唐梨花再次打断,“请大少爷去梳洗一番,喝了醒酒汤药之后接着听曲儿。”

说完唐梨花便带着黄氏走了,黄氏对着儿子求救的眼中爱莫能助,她是看清了,在管教儿子方面,老祖宗是不会让自己插手了。

黄氏好就好在这地方,对于婆婆的话,她就算有不满意的,但都会遵循,之后也不会将这不满放在心上,不像是别家的主母,恨不得将内里全都抓到自己手上,和婆婆争夺掌权,这种事都是常有的。

也是知道黄氏这样的性子,所以唐梨花也就不用顾忌太多。

“侯爷几日没回府了?”出了澄心院,回依兰院的路上,唐梨花看着心不在焉的儿媳,突然问道。

黄氏反应过来婆婆问的什么,顿时有些黯然,“侯爷已有两月未回来了。”

唐梨花亦是漠然,她这个儿子明明就在离京城不远处驻扎的军营操练士兵,却一连两月都未回府,看来真是因着两个儿子的事,不痛快呢。

叹息一声,唐梨花道,“你给侯爷递个消息,让他近日回府一趟,我有事与他商议。”

黄氏应声,送婆婆回院子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先是给侯爷递了信,又让人给大理寺的小儿子送了不少吃食衣物,再忙府里的事。

天黑,御书房内胡九庆小心翼翼的点上了油灯,看看龙椅上一言不发批阅奏折的宋成帝,他还是硬着头皮提醒了一声,“皇上,您下午答应了要和皇贵妃娘娘一同用晚膳,这时候不早了,您看...”

听到那三个字,宋成帝就一阵烦躁,摔了手中的奏折,在胡九庆以为他要发火时,却见他深吸一口气,继而平静下来,“备驾。”

乘着夜色来到永寿宫,宋成帝下了御辇,却没见到那个往常会一直再宫门口等着自己的身影,微微皱眉,又想到今日通传,说她身子不适,自以为找到了理由。

进了宫殿见到未着粉黛的姜温雅,宋成帝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几步上前,握过姜温雅的发凉的手,有些责怪道,“爱妃怎么如此不珍爱身子,该多穿些,着了凉,朕可是要心疼的。”

听着他那虚伪至极的话,姜温雅险些作呕,被他触碰到的皮肤也似蚂蚁爬过,令人恶心。

姜温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转变的这么快,若唐梨花此时在的话,会给她一个解答。

正所谓,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姜温雅现在就处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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