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下人一看她这脾气反倒赶紧退了一步:“那这样,姑娘把东西给我,我去送给二少爷。”
陶夭夭要的可不是这样,推销东西,能见面说的绝对不能隔着人。
她噗嗤一声笑了,模样好看,看上去要不是穿的一般,就说是谁家小姐也不为过。
“你给我送算怎么回事,我倒是不怕你把这吃食偷吃了,可你不怕我在里头下了巴豆,你少爷算账的时候出来找不到我?”
她笑吟吟的又风趣幽默,下人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姑娘对不住,那我找人带你进去,你等会儿。”
很快他就喊了一个人过来带路,陶夭夭成功的见到了胡家二少爷胡满亨。
胡家二少爷还是那个圆滚滚的模样,只是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他们是在院子里见面的,陶夭夭把她忽悠门房的那些话拿出来又忽悠了一遍胡满亨。
他还没想起来,倒是一旁的小厮出声了:“啊我想起来了,您就是我们去妙手堂那日站在柜台前的那位姑娘吧!”
陶夭夭放下背篓,一样一样的拿东西:“你倒是记性还不错。”
胡满亨想起自己当日出糗的样子,觉得被这么个好看的姑娘看见了脸上有点挂不住,撇撇嘴:“家里的厨房都换着花样做了,不爱吃就是不爱吃,还能做出什么花……”
胡满亨咽了下口水。
无他,陶夭夭将包子拿出来了。
她连着同春饭馆的蒸笼一起搬来的,直接打开,蒸汽才刚刚散出。
陶夭夭当做没看见,慢条斯理的拿出放粥的坛子:“少爷不急吃包子,先喝些粥垫一垫。”
胡满亨凭着自己在吃上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包子非常了不得,闻言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这粥有什么好喝……”的?
胡满亨皱了皱鼻子,大惊失色:这粥怎么这么香?
陶夭夭慢条斯理的看向他身后的小厮:“我没带碗筷,不用拿一副来吗?”
一样咽口水的小厮赶紧去了。
胡满亨吃包子喝粥,桃夭夭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的喝茶吃点心。
等胡满亨吃饱喝足意犹未尽的一抹嘴:“你这吃食是哪里买的!胡福,再去买一些!”
陶夭夭见他吃完自顾自起来收拾东西,说话也淡淡的:“二少爷这肠胃还在吃药呢,上午吃这些就够了,白日可不能再用甜腻的点心。这些倒是买不着,是我自己做的。”
胡满亨眼睛差点瞪出来:“你?!”
这倒不是他短见识,而是他也算吃遍很多地方美食,但凡做的好的年龄都是四十开外,他刚刚吃的时候还引以为是镇子上什么时候开了他不知道的新店,结果却是面前这个年轻姑娘做的?!
“是呀。”陶夭夭像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你这药也就三天,我明日再给你送一次就完了,跑这么大老远可累死我了。”
胡满亨别的都能忍,吃东西这个是真的忍不了,为了这做完还砸了房里一个贵重的花瓶。
“我给你银子,你给我送吃的!”
陶夭夭瘪瘪嘴:“二少爷知不知道我这做东西多费料费工夫呢,这活我可不接。”
这怎么办!
旁边的胡福赶紧给出了个主意:“少爷,不如让陶姑娘来府上做厨娘呗!”
胡满亨一听:嘿,这主意好!
可陶夭夭还是拒绝了:“谢谢二少爷抬爱,只可惜一我是未婚女子也不是奴身,不方便在府中居住。”
“其次若是当日往返,我家在青山沟村,实在是无法奔波。”
“最后,我家中事多,也无法日日在府中。”
眼见着胡满亨要急了,陶夭夭立刻又道:“这样吧,我见二少爷是个喜好美食的人,既然您喜欢我做的东西,那咱们也算是知己。
“虽然我不能日日来此,但这样,我每隔三日来给少爷做一顿饭,下一次的食材我提前告诉您您准备好就行,酒席另算。”
陶夭夭一句钱都没提,甚至还说胡二少爷是自己的知己,这可真是好话说到了点子上。
要知道因为他打小喜欢吃又身子胖可没少被人说道,家里人虽然不嫌弃他,但是一知道他出门甚至远门是为了吃东西他爹就很铁不成钢。
而他大哥也总是劝他注意身体,莫要暴食。
如今这好看的尤其是做饭又好吃的陶姑娘居然说他是知己!
胡满亨才是那个真的觉得遇到了知己的那个!
他眉开眼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答应每个月给陶夭夭一两银子。
一个月上十天班还只做一顿饭,一年就要十二两银子。
陶夭夭血赚!
胡二少爷也觉得太值!
皆大欢喜。
走出胡府的陶夭夭,狠狠的松了口气。
她转头就去了妙手堂,打算跟老刘大夫告罪。
这种事日后若是被拆穿那可是难看了,倒不如她先来自首。
结果陶夭夭一进妙手堂,就感叹真是一事旺一事亏,里头今日坐的不是老刘大夫而是小刘大夫。
老刘大夫像个长辈,说话又平易近人,可小刘大夫话少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让陶夭夭跟他说这回事,真可算是丢大人了。
“陶姑娘有事吗?”
陶夭夭犹犹豫豫,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刘大夫,您有事吗,我是来告罪的……”
陶夭夭红着脸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抬眼的时候,正好看见刘大夫刚刚收起惊愕的表情,变成哭笑不得。
呜呜呜丢死人了。
“无妨。”刘大夫忍住笑意,“你做的这些胡二少爷本来吃着也没事,反倒粥里添了山楂倒是有益,过后我帮你同我爹说。”
“谢谢大夫。”
“只是你既然知道来告罪便是知道这件事是不该做的,我体谅陶姑娘谋生不易,下次还请姑娘提前告知可行?”
陶夭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心底倒是愧疚了起来,郑重的点了点头。
小刘大夫可真是个良师益友。
陶夭夭正打算告辞离开,忽然脑中什么东西一闪。
她眨了眨眼:“大夫您如今在这医馆可忙吗?”
小刘大夫摇了摇头:“五日一坐诊,很闲。”
桃夭夭眼睛一亮:“那您愿意给个七岁孩子启蒙吗!”
小刘大夫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后知后觉道:“……你弟弟?”
“对对!”桃夭夭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小刘大夫第二次被她弄笑了:“可我是个大夫,同普通的先生不一样,更没有给孩子启蒙过……”
“没事没事,您把他带在身边有时间让他识字就行了,至于他之后是愿意跟着您拜师学医还是别的,您可以问他让他自己决定。”
说到弟弟陶夭夭难免就有些掏心窝子:“大夫您知道我弟弟那个身体,我不求他日后有什么大造化,能健康平安就好。”
“更何况就算他身子硬朗,相比于有多大学问的老师,我更想找一个我信得过品行的老师。”
“言传身教,身行一例,胜似千言,对吗?”
陶夭夭走后,站在妙手堂中的刘云鹤,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老刘大夫背着手从后堂踱步而出,缓缓而叹。
“身行一例,胜似千言。”
“云鹤,这话说的真好啊。”
他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这次就收个学生吧,趁着你爹身子骨还硬朗,你若是担心,我还能替你把把关嘛!”
刘云鹤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最后丢下一句“我自己的学生,我自己能教。”就快步出门去了。
老刘大夫吹胡子瞪眼,半晌才哈哈大笑起来。
不枉费他将云鹤从上京叫回这里,
这镇子他儿子没白来,
没白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