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有再大的危险,施绩都是义无反顾,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由于是阴天的关系,今天天亮得要比平时晚上一些,而且天亮之后,天气阴沉的十分厉害,天空之中还飘起了零星的细细的雨丝,放眼望去,这天地似乎都像施绩的心情一样灰暗,既朦胧又迷离。
随着天光渐亮,吴军士兵的紧张焦虑的情绪倒是缓和了一些,经过了一夜的急行军,他们大多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此刻就如同是一张拉满的弓弦,经过了一夜的紧绷之后,也变得稍稍松懈了。
半路伏击并没有出现,这对吴军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了,这一路行来,让他们是担惊受怕了一夜,不过好在魏军并没有出现,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精神补偿吧。
前面有一条不太宽的河,叫做马水,过了马水之后,就是移风城,而移风和九真郡之间,也只剩下了十几里的路程,对于吴军来说,这里就是通往九真郡的最后一段路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行百里而半九十,也就是说最后的这十里才是最为关键的,跨过去了,才能是达成最后的目标,跨不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半途而废。
在渡马水之前,施绩也是略微地犹豫了一下,他首先地下令陈进派几个人去探一下水的深浅,陈进当即派了几名水性好的士兵跳入到了马水之中,游过去。
结果发现,这马水压根儿就不深,许多的地方,最多也就是齐腰的水深,最深处,也仅仅漫过七尺高汉子的肩头,所以,这样的水深条件,不用渡船,也无需舟桥,只需要吴军趟过去即可。
这无疑让施绩大为放心,这一路上他走得很是匆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携带舟桥设备,如果马水的水比较深的话,吴军想要全部渡过江去,那是相当的困难。
不是说每一个吴军士兵都是熟悉水性的,都是会游泳的,他们之中,还是有一部分的士兵不会游泳或者游水技术不行,没办法游过这么宽的河。
马水虽然不深,但宽度可不小,从北岸到南岸,至少也有近半里的宽度,而且水流速度极快,初到河边之时,施绩也不禁为之头痛,如果马水真是一条大江的话,那么这次救援九真郡的行动必将以失败而告终。
施绩并不是交州人,他此前一直以来在荆州当官,所以自然对交州的地理情况不太熟悉,不知道马水的深浅也情有可原。
但陶抗可是交州人,他居然也对马水的情况一无所知,也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陶抗也没有脸红,毕竟他虽然也是交州人,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交州的州治番禺城中的,很少有机会巡视地方,至于如此偏僻的九真郡,说实话,陶抗也是平时第一次来,对这里的情况知道也不比施绩多多少,并非是他刻意地隐瞒施绩。
施绩也只是看了一眼陶抗,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让更多的人下水探路,将马水及周边附近的情况摸了一个透。
马水不深,而且周边的情况比较安静,似乎看不到魏军伏兵的影子,此时不渡江更待何时?
施绩终于打消了顾虑,下令吴军全面渡江,向对岸扑去。
吴军立刻有如下饺子一般,扑腾腾都跳入到了水中,齐腰深的水,也无需去游过去,只要脚踩着江底的泥沙,就可以渡过江了。
不过马水快速的江流还是给吴军带来了不小的困扰,马水的水确实不太深,但江底的情况却远比想像之中的还要复杂,在沟壑有暗漩,还有大量的水草,如果吴军在趟河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坑里面或者被水草缠住了脚,很容易就被江流给冲倒卷走,一命呜呼。
有鉴于这种情况,许多的吴军士兵开始抱团,相互之间扶持一把,那怕是队伍之中的个别人不幸地跌倒了,其他的人也可以拉他一把,将他给带出险境。
吴军采用这种成群结伙的方式,或三五人一群,或十多人一群,手拉手,肩并肩,不但行进的速度大大地提高了,而且安全系数也的高多。
第一拨渡江的吴军很快就抵达了南岸,北岸那边立刻发出了欢呼声,想想现在一胜难求的吴军就连渡过这种浅浅的河流都值得欢呼雀跃,其实也是挺悲哀的。
越来越多的吴军士兵渡过了江,正在登岸,而北岸的吴军更是络绎不绝,纷纷地涌入到了马水之中,整个江面上,几乎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吴军士兵的身影,场面极其的热闹。
就在此时,哨骑忽然来报,在东北和西北方向上,突然发现了大批的魏军,此刻正在向马水这边扑了过来,哨骑都是些游兵散勇,没有什么战斗力,无法抵挡魏军的进攻,他们也只能是赶紧撤退,将魏军突袭的消息呈报给了施绩。
施绩大吃了一惊,一路之上,他最为担心的就是魏军的偷袭,生怕魏军会突然地从某处给冒出来,这个担忧,就如同是一把悬在他头顶上的刀,时刻的让施绩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神,这把刀就砍了下来,要了他的命。
还好一路之上都是平安无事的,眼看快到目的地了,施绩也能稍稍的松上一口气,他现在终于是可以考虑如何解决九真郡之围的事了。
但没有想到,这把刀最终还是落了下来,而且是专挑最为关键的渡河的时刻,施绩一听这个消息,心里顿时是哇凉哇凉的。
此时吴军的一万人马,渡过去三分之一,留在北岸的还有二分之一,正在渡河的,也差不多是六分之一,很显然,魏军采用的是半渡而击的手段,趁着吴军渡河之时,正是防御力最为薄弱的时候,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是给吴军一记重拳,直指吴军的要害所在,这个手段,稳中带狠,堪称是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