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咬咬唇，虽然遗憾，还是安慰道，“听雨，我不懂武功，但是我打听了，武功尽毁，只要不是丹田毁了，武功是可以重新修炼的。而且有些绝世神功还必须先自毁武功呢，说不定你一下就会变得特别厉害。”
听雨目光这才聚焦，看着她抿唇点点头，“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接小殿下呀，你回来了，娘娘说今天我们在凤鸾殿好好聚一聚，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如烟欣喜道。
“那你去吧，我回去跟穆公子有事要谈。”听雨颔首，看着不远处的凤鸾殿，定下心神抬脚走了过去。
来到偏殿，听雨朝穆华楠行了一礼，“穆公子，他咬定了没有解药，不知我这武功，到底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从前听闻一门武功名万剑归宗，便要求练者内力全无，如同白纸一般才能练成。你这样的情况，倒是合适。”穆华楠合上手上的医书，抬起眸子来看她。
“万剑归宗？”听雨皱眉。万剑归宗是习武之人几乎都听过的武功绝学，只是……
“剑术最高境界。”穆华楠颔首，“一经练成，剑招一出，凌厉无比的剑劲由体而生，身形可化成一股青烟。无数利剑漫天飞舞，剑势如网，颇为奇观。”
“公子可见过这本书？”听雨在他面前坐下，十分迫切地问道。
穆华楠摇头，“我也仅是听说过而已。这本武书早在多年前便流落民间，不知落在何处了。”
眸子黯淡些许，她站起身行礼，“多些公子。”
穆华楠回以一笑，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最终叹了口气。
“娘娘，你可听过万剑归宗？”回到正殿，听雨迫不及待地问蘅芷。
蘅芷皱眉，“你问一个失忆的人这种问题，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不过我大概听说过。怎么了？”蘅芷看着一脸复杂的她，问道，“楼明杰那头没戏？”
摇头，听雨道，“穆公子说，我得情况最适合修炼此功。”
且一旦功成，名扬天下，让她这个武痴怎么不心动？
“我派人去替你打听。”蘅芷二话不说便道。
“多谢娘娘！”听雨朝着蘅芷便是一拜，后者连忙将她扶起。
“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才落成现在的模样，我定是要对你上心的。”蘅芷叹息。
听雨没了武功，就等于毁了。
十分感激地看了蘅芷半晌，听雨眼眶有些发红。能有这样的主子，她此生无悔。
主仆已久，蘅芷自然明白听雨此刻心情，也恨心疼她的遭遇，不由伸出手将她拥在怀中，安慰的顺着她的背。
原本就十分委屈的她，此刻泪水决堤，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股脑往下掉。
穆华楠刚要踏进来的步子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顿住，随即转身走了。
转身他碰见了带着一堆赏赐来到凤鸾殿的翎羽，二人颔首示意后，翎羽带着一队宫女进了大殿。
“娘娘，这是陛下送来的赏赐。”翎羽拱手道，“虽然听雨姑娘已经将赏赐换成一个心愿，但陛下还是觉得功劳甚大，便命在下精心挑选了不少稀罕玩意儿送来。”
听雨靠在蘅芷怀里，闻言抬起袖子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来磕头行礼，“奴婢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雨的事情翎羽有所耳闻，他心里也跟着自责。要是他办事再有效率一点，早一些找到楼明杰在桃花村的落脚之地，听雨就不会变成这样。
宫女们将托盘一个个放在桌上，随即恭敬有素地站成一排候着。
“听雨。”翎羽抿了抿唇，拱手低声道，“对不住。”
听雨连连摇头，“不关翎大人的事。”
叹了口气，翎羽行礼告退。
“母后！”宋衍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踏进门槛跑了进来，随后一脸惊喜地道，“听雨姑姑！”
他张着小手要听雨抱，“听雨姑姑，衍儿可想你了。”
听雨破涕为笑。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她伸手将他抱起来，宠溺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偷吃了多少糖，嘴那么甜。”
宋衍嘻嘻笑，搂着她的脖颈，“才不是呢，衍儿是真的思念听雨姑姑。”
蘅芷扶额，“好了，你不要再拍听雨姑姑的马屁了，我们进去坐。如烟，你让人把这些东西先收起来吧，回头你跟听雨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随便拿就是。”
几人走进内殿，蘅芷便吩咐晚膳做的丰富一些。
“母后，儿臣听闻坏人被抓起来了，是听雨姑姑的功劳，对吗？”宋衍抱着听雨不肯放手。
“是啊，听雨可是大功臣。”
不知为什么，每当有人夸赞她的时候，她心里都会浮上一种酸涩感，这种酸涩从心里直接蔓延到了嘴角。
宋衍没有察觉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问道，“母后，坏人会被处死吗？”
听雨背脊一僵，看向蘅芷。
“他身上还有很多父皇不知道的秘密，等这些秘密他都说出来了，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蘅芷犹豫道。不知道对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些，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没想到宋衍欣然接受她的说法，点头到，“不然他会继续危害天下苍生，对不对？”
“衍儿真聪明。”蘅芷笑眯眯地夸赞。
听雨垂着眸子不说话。
她总感觉燕归是不坏的，只是他看上了不应该看的东西，觊觎那个不该是他的的位子。她不知道其中有何原缘由。但如果努力规劝，应该可以挽回的吧？
大部分内部机密和此次计划的步骤都已经被宋君戍知晓了，但听翎羽说，燕归还是闻风阁的老大。他想将闻风阁这个成熟完整的势力纳为己用。可是严刑拷打了三日，燕归都不肯说出关于闻风阁的半个字。
听说他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听雨终于坐不住了。
她再次来到了地牢，看着面前被捆在十字柱上，满身红色，衣裳已经破烂不堪，露出来的皮肤更是斑驳交错触目惊心。
燕归嘴唇干裂，见到她来，唇动了动，半晌溢出一声轻笑。
听雨看得直皱眉，那种预想中报复的快感并没有向她袭来。
“到现在，你还笑得出来？”听雨皱眉，不解地看着他。他到底是有信心活下去，还是真的已经将生死看淡？
她看不懂。
这样一个能将生死都看淡的人，本该逍遥自在行走江湖，为何又图谋篡位？
并非是有力气笑，只是看到听雨，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又来看我了。”他动动唇低声道，一双凤眸中一改往日，此刻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这又能说明什么？听雨不解，开口道，“在你临死前，见你最后一面。”
“你怎么知道我要死？”他嗤笑。
“你知道的东西，掌控的组织，过了这几日，陛下就会失去兴趣。到时候你就是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罪人，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听雨凝视了他一会儿，漫不经心地在他对面的审讯桌坐下。
“所以你来劝我老实交代？”
听雨抿唇，目光不去看他，“人要识相。”
“呵。”他轻嗤，“我说了，他一样会杀了我。”
听雨抬起眸子，喉咙里的话，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陛下还欠她一个心愿。
袖下的指节捏得泛白，听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谋反？”
要是个有正经身份的也就罢了，他一个江湖上混的，与宋君戍无冤无仇，怎么联合了这么多人一起造反？
“为了得到蘅芷。”他毫不掩饰地答道。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那次皇宫里的刺杀，是他第一次遇见蘅芷，也是他第一次失手。
从那之后，他便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一生无畏，夺个皇位嘛，怕什么。
他想做的事，无论多难，他身后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
听雨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风轻云淡的他，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疯子。”听雨咬牙道，“真是个疯子。”
不再犹豫，她站起身来，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纸包，几下拆开，然后将里面的药丸扔进了燕归嘴里，抬着他的下颚，直接送进胃中。
“给我吃了什么？”燕归毫不惊慌，如此近的距离反而让他有些清醒，他凤眸轻睨着面前一脸愤恨的她，从容地开口。
“毒药。”听雨道。
燕归勾起唇，干裂的唇这样一扯，中间都渗出血来也不见他皱一下眉。明明是溢着药香，她却道是毒药。
“口是心非。”
听雨微愣，随即又打开一个纸包，二话不说将里面的东西放进他的嘴里强迫他咽下，“这下，我们便一样了。”
第一枚的确是上好的能稳定元神护保肝脏的药。因为她怕他受不过牢狱之灾。倘若他就这么死了，她的仇找谁去报？
而第二枚，是她找穆华楠求来的毁人武功的药。用药毁人武功是很难办到的事，所以准备了很久，今日她一并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