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宋尘康都没再出现过,小绿却有些着急了,忍不住问萧梦欣:“主子,难道他就这么被劝走了?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萧梦欣却一派优雅,如今她算看出来了,豫王对梁依童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如果真有,又岂会放她一个人去见宋尘康?
看来萧岺所说的她只是暂住一段时间,说不准是真的,难怪豫王没将她收入后院,看来极有可能是打算将她献给哪个大人物。
她之前的主子不就是这样?搜集了各色美人当作眼线。她并不讨厌梁依童,经此一事,更加没了与她作对的念头,倒让小绿着急了许久。
她知道小绿的存在,是为了监督她,怕小绿跟主子告状,她才耐心跟小绿解释了一通。
小绿瞧着倒像是被她安抚住了。
时间缓慢地走着,柳之蔓养好伤便黯然失色地离开了豫王府,她是怀王的人,被赶出王府后,无疑会被当成弃子处理,怕怀王找她麻烦,就躲了起来。
柳之蔓的离开,在豫王府并未溅起什么水花。
府里几个美人,除了柳之蔓,也就褚雪好胜心强一些,褚雪被禁足中,无法离开房间一步,柳之蔓又走了,云苑好像一下子就清净了起来。
萧梦欣跟郑晓雅见面时,依然会云淡风轻地互怼几句,倒也诡异地达成了某种平衡。
不知不觉,离老太太的生辰只剩三日了,梁依童正是这一日抄好的佛经,抄好后,她便抱着佛经去了豫王那儿。
她一共抄了两本经书,一个是消灾免难的,一个是祈祷她老人家福禄长寿的,两本抄完,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赶在老太太生辰前抄完,这段时间,她甚至没有作画。
瞧到这些经文时,豫王还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吩咐,“抄完了?”
梁依童点头,笑得腼腆,“我共抄了两种,老夫人定然能寿比南山,身体安康。”
见她足足抄了上百张宣纸,豫王便清楚她这一个月,只怕是所有空闲时间都在抄写,她这个年龄,一个月能抄一本已经不错了,她却足足抄了两本,倒真有一股韧劲。
豫王眉眼柔和了些许,低声道了谢,“辛苦了,她老人家寿辰时,你随我一同过去。”
“不辛苦不辛苦。”梁依童连忙笑着摆手,听到最后一句时,乌黑的眼眸瞬间瞪得圆溜溜的,“啊?我也去?”
见她一副受惊的模样,豫王勾了下唇,“怎么?不敢去?”
瞧他竟在用激将法,梁依童心中莫名有些想笑,心中的惊慌都散去了大半,她眨了眨眼,“王爷为什么想带我去?难道是因为经文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
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梁依童瘪了瘪嘴巴,虽然心中很是忐忑,他都这么要求了,她又哪里会拒绝,便乖巧地点了头。
在竹悠堂时,她表现得还算正常,回去后,整个人却蔫哒哒地扑到了床上,只觉得豫王不会无缘无故将她带去长兴侯府,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一想到要面对老太太也无端有些紧张。
这一晚,梁依童再次失眠了,她几乎一宿未合眼,少女肌肤雪白,哪怕熬了一夜,也并不是很憔悴,仔细瞧,眼底却有两个淡青色的黑眼圈。
直到天亮了,她才有些犯困,想到还要为豫王研墨,她打着哈欠爬了起来,在床上迷迷瞪瞪坐了一会儿,玉琴走进来时,恰好瞧到她睡眼惺忪的小模样。
玉琴笑道:“姑娘若是困,再睡会儿就好了。”
梁依童摇了摇头,已经站了起来,她洗漱过后,便去了豫王那儿。少女一身雪白色锦衣,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头上的双髻都显得无精打采的,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困倦。
瞧到她眼底的黑眼圈时,豫王便猜到她许是因长兴侯府的事失眠了,他微微嗤笑了一声,“出息。”
梁依童揉了揉鼻尖,脸颊有些发烫,却又听豫王道:“今天不用研墨,回去休息吧。”
梁依童眨巴了一下眼睛,似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恰好有小厮走了进来,在门外恭敬道:“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梁依童这才知道他今日竟要出府,见小姑娘还傻乎乎站着,豫王走到她身旁时,顺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快回去。”
梁依童捂着脑袋躲了一下,抬眼望他时,就见他已经走到了门口,这日他换了身藏青色直襟长袍,腰束月白色腰带,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连走路时,都透着一股矜贵感,真真是好看极了。
梁依童稍微精神了点,有点可惜他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做的,她悄悄下定了决心,改日再去街上买点布料,争取再给王爷多做身衣服。
只是想想,她就忍不住笑弯了唇,豫王扭头扫了她一眼,见她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偷笑什么,眉峰微微挑了一下。
梁依童连忙敛了笑,慌忙跟了出来,回去后,她就美美睡了一觉,睡梦中,她为豫王做了好多衣服,他每天一套,穿的都是她做的,只是想想就觉得开心。
*
很快就到了老夫人寿辰这一日。
她是豫王的外祖母,今年又是六十大寿,豫王难得在京,自然是要提前过去的,用过早膳,他就让人去唤了梁依童过来。
今日的她上身是青缎掐花对襟外裳,下面是雪白色裙子,头上梳着双髻,很是雅致,她走来时,豫王已经让人将礼物拿到了马车上,有她抄写的佛经,还有他收集的名画。
老太太爱画的事,豫王自然一清二楚。
他示意梁依童先上,梁依童站那儿却有些窘迫,她个头不高,自然是迈不上去的,总不能爬上去吧?
上次在行宫,她就是爬上去的,裙摆都弄脏了,今日要去拜见老太太,总不能灰头土脸的过去。
姑娘家上马车时,一般都是踩着绣墩上去,豫王府没有女主人,侍卫们也没那么细心,自然不可能提前给她准备个绣墩。
梁依童抿了抿唇,乌黑的大眼四处瞅了瞅,想看看院中有没有墩子,见她迟迟不上,豫王蹙了下眉,扫了一下她的小身板,“马车都上不去?”
他话中不无嫌弃,只觉得这小东西定然没好好吃饭,在王府都待了一个月了,竟还没有长高的意思。
梁依童脸颊有些烫,她小声辩解了一句,“我怕弄脏衣服,我去找个绣墩来,王爷先上吧。”
豫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高,她想上马车,估计只能用爬的,肯定会弄脏衣服,他嫌麻烦,直接长腿一迈便上了马车,然后朝小姑娘伸出了手,“伸手。”
梁依童怔了怔。
豫王眉头已经蹙了起来,“还不快点?”
见他确实是要亲自拉她上去,梁依童莫名有些紧张,被凶了一下,她才回神,连忙乖乖将手递了过去。
男人的手很大,比她的足足大了一圈,手指触碰着他时,梁依童有些羞,耳根不由分说地红了起来。
豫王直接将她拉了上来,明明只是一瞬间,他就松了手,梁依童却觉得手心被他触碰到的地方,一阵滚烫,直到上了马车,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都有些不自在。
她小鹌鹑似的缩在一旁,乖得不得了,以为她是害怕去长兴侯府,豫王道:“怕什么?府里又没有野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梁依童有些不好意思,她摇了摇脑袋,轻声道:“我没怕。”
见她耳尖有些泛红,似是羞赧极了,豫王只当她是被戳破后,有些不自在,只是道:“老太太很温和,不必担心。”
梁依童乖乖点头。
马车里很是安静,短短一截儿路,像是走了许久,就在梁依童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快被她吸完时,总算听到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下来后,豫王便站了起来,率先下了马车。
梁依童在他身后走了出来,她拎起裙摆正想跳下来时,却见豫王再次朝她伸出了手,她上车虽不方便,下车时,其实是可以蹦下来的,只要稳住身体,就不会摔倒,见他再次朝她伸出了手,梁依童脑袋又有些晕乎乎的。
她乌黑的眼眸似乎黏在了他的右手上,男人的手白皙修长,又骨节分明,恍若一件精美的物件,漂亮极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才将柔软白皙的小手,放在他掌心,再次觉得豫王可真好看,人生得俊美也就算了,连双手都这般好看。
梁依童也不知为何,只是瞧着他的手,都有些紧张,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怕他等得不耐烦,才搭着他的手,顺利下了马车,刚刚是右手有种灼热感,如今左手也一起发烫了起来。
门口是管家秦伯在迎接客人,瞧到豫王竟亲自扶着一个小姑娘下的车,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反应过来后,他才连忙迎了过来,恰好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后面,清楚是客人到了,豫王低声道:“秦伯不必管我,招待旁人即可。”
秦伯跟他问了好,才去迎接旁的贵客。
豫王这才看向梁依童,“走吧。”
梁依童乖巧点头,连忙跟了上去,谁料,他们刚往里走了一步,就见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等我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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