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一样,说走就走。
官家还想留一下来着,伸手之后儿子早就没影子了。
官家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人老了么,毕竟就更贪恋儿孙们的亲近了。
睿王府胡后院里,梁娘子这几天心神不宁。
天花这件事,上辈子是来年才发生的事。
王氏的儿子也是在那一场天花里没了的。
可这怎么就提前了?她心里不安,总怕出事。
可如今后院被大娘子死死的控制住,任何人不许随便走动出去。
后院里如今是管的最严的时候,尤其是有孩子的云氏王氏还有怀孕的李氏那,庄皎皎都吩咐了。
下面管事妈妈怕出问题,专门调人过去守着看着。不许有一点问题出来。
新进府的两个人看着这阵仗都有点惊了,大娘子这是把整个后院当贼防着了,是不自由,可瞧着是安全多了。
至少有孩子的安心多了。
俩人都是新进府,如今没有任何根基,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当然了,这是秋小娘的想法。
而自小开药铺的付小娘就有别的想法。她本也不想提请府中人她是懂药理的,可此时此刻,又想如果能贡献些力量,日后处境就不同了。
百般思考过后,还是写了几个方子叫人往前院送。
“你跟二门上的妈妈说,我家里是开药铺的,故而懂些方子。你也不必亲自去,只叫人将方子递给王爷就行了。”
丫头翡翠应了,就拿去了。
既然可能对如今的事有帮助,自然这药方子辗转也会到了赵拓手里的。
晚上时候赵拓回来接到了这个,就叫人送去给太医看,原话是你只看看,有没有用处只管直说。
而下午时候,其实他们已经给死囚们种了牛痘。
时间退回下午,赵拓带着太医和郎中去了一处宅子,这里有十个死囚,五个壮年男人,三个年轻女子,一个老妪以及一个九岁大的男孩子。
这孩子和老人都是一家的,家里获罪被连累进来,全都是死刑。
原本等着秋后问罪的。
就算不死,这孩子要么被去势送进宫,要么就是刺面流放。
当狱卒来问的时候,他们很容易就同意了。
赵拓亲自来见,看过这群人之后道:“你们要么是死囚,要么是重罪。今日本王也不为难你们,实话说,此种痘法不见得能安全叫你们活下去。不过只要熬得过去,你们全部能够免罪。”
正因能够免罪,所以选的十个人都是被牵连,或者有点冤枉的人。
这个冤枉是比如你家里人犯罪了你被带进来了,而不是说冤案。
十个人都感激涕零,哪有不同意的。
不试试就是必死,要能有机会,哪怕是五五开呢?
随即都应了,说愿意。
赵拓点头:“也不必害怕,此法并不痛苦。这一个月,你们就住这里,饮食起居都会安排好。只要此法成功,你们就都解脱了。”
十个人忐忑又兴奋的应了。
先去洗干净,又吃饱饭。
太医亲自操刀,在他们胳膊上开了个十字口,再把牛身上的痘痂粉末撒上去。
十人还是怕的,不过也都老老实实的叫太医给弄了。
赵拓回府时候天就擦黑了,先是听闻大娘子那边叫人来送了些新做的口罩和罩衣。
再就是听到了付小娘送来的药方子。
当夜无话。
次日一早,听着宅子那边传来消息,那几个种痘的人并没什么明显的感觉。
而就是这个上午,煜王府又传来坏消息,又有一个小娘得了病,被送出去了。
而这病一旦走入民间,也是蔓延的很厉害的。
赵拓每天出去,也不太敢去看孩子,只能问下面人。
下面人也是隔了几道,木通这个传话的每天也不敢接近孩子。
俩孩子不能出去随便玩也很闷,还哭了一场。
不过不管是不是听得懂,庄皎皎还是耐心解释:“外面如今有一种病,很严重。所以不能出去。你们不能。娘也不能,咸菜也不能。要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你们看,爹爹如今也不能来看你们了。他很想你们。咱们给爹爹画画吧?”
俩孩子唧唧哇哇了半天之后,还是同意了。
咸菜就很乖了,如今也不许它出正院了。
它想撒欢的时候就绕着正院里头跑几圈,然后再老老实实的过来。
庄皎皎叫人拿来纸铺开,又把画眉的炭笔拿来。
这两只如今拿不了毛笔,真要是下毛笔,那不知道要画成什么样呢。
庄皎皎抓着小四的手画了一个大头娃娃:“这是我们榆儿。”
又抓着小五的手画了一个大头娃娃:“这是我们栎儿。”
“还有娘亲!”小四道。
“对,还有娘。”庄皎皎又画了一个高一点的娃娃,长头发。
“还有我们咸菜。”
可惜庄皎皎这画画的功夫……画的实在抽象。
又画了太阳,云朵。
俩孩子自己也拿着炭笔开始画了。
于是这一天,赵拓下午回来收到这三幅画的时候一个人拍大腿笑出了十分不和谐的声音。
“你看看她,哈哈哈,这画的还不如孩子呢。”赵拓指着那个还算能看出个什么的画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绿萼她们其实已经笑过了。
是,不能笑主子们,可这……真是憋不住啊。
“奴几个估计,大娘子是因为要带着哥儿们画画,故意的吧。”绿萼道。
“哈哈哈,她就不会画画。”赵拓好容易止住笑。
“收起来吧,好好找个盒子放着。”赵拓还是又摸了摸。
虽然画的不怎么样,可他倒是能想到那场景。
娘三个晒太阳说话,脚跟前还有一个狗。
“她怀着孩子,经历这事……哎。”赵拓又不笑了。
“王爷您千万不要这样担忧,咱们家大娘子是第一号的有福气。当初怀着哥儿的时候出了那么大的事都没事。如今也不会有事。反倒是有大娘子,咱们府上可什么事都没有。奴今儿还听培根说了呢,惠王府也有病人了。”玉蕊一边给赵拓倒茶一边道。
赵拓笑了笑:“你们倒是信她。”
“大娘子多好啊,我们都信的。您别太担忧,倒是您,每日里要出去,千万还是要小心的。”玉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