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行人见她拒收钱，以为她只是想单纯要听众，而不想沾染铜臭味，便会意地没有慷慨解囊，煞风景。
鹿允兮也不在意，依旧耐心而用心地歌唱，权当练歌了。
直到这一波行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又有个青春靓丽的美女，驻足听完整首歌，轻轻鼓掌，往帽子里放入两块钱。
刚好够地铁票钱。
鹿允兮拾起帽子，优雅地行了个西方绅士礼，又为好心的姑娘送上一首《thankyou》。
上来先是高潮：
“iwanttothankyouforgivingmethebestdayofmylife……”
美女若有所觉回头，鹿允兮两手放在头顶，弯腰送个爱心。
美女一下子笑开，冲她挥挥手，然后心情极好地回头，脚步轻快地走了。
鹿允兮弯眼笑，把朝后的帽檐调到前头，准备收工走人，面前突然多了张蓝黑色纸币。
鹿允兮下意识垂眼扫过，四位伟人头像清晰入目，令她心生敬意。
好怀念的一百块，是第四套纸币吧？太久没见了。久到她快以为，一百块的毛爷爷就该是红色的。
鹿允兮两手齐摇，又笑着抱拳拱手，谢过那位慨慷解囊的男士。
瞧这一身西装革履的，妥妥的社会精英范儿。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的打赏，怎么没有豪车代步呢？难道是环保主义先锋人士？
鹿允兮心思随意一转，又事不关己地丢开。
谁还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呢，她现在不就是？
不过她今天一开口就挣到车票钱，是不是意味着，她唱歌真的有进步？
不枉费她为了歌唱节目没日没夜地琢磨训练。
技能升级，嗨森！
“你不能在这里唱！”
嗨呀，还有来抢地盘的？这么霸道？
鹿允兮瞄着某只杀马特的娇艳粉红头，视线稍稍下移，落在他熬夜半年似的惨烈黑眼圈，以及涂得惨白的僵尸嘴唇，差点被他耳朵上的钻石耳钉给闪瞎眼。
“你看什么？不能在这里随便唱知道吗？”
小杀马特烟嗓浓重，无袖骷髅头彩色背心下，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倒不至于叫人误会他误吸了不良药品。
“你是城管？”
鹿允兮眨眨眼，四下寻找俊男美女洗眼睛，好辣得慌。
“怎么说话呢？”
杀马特还要横，被鹿允兮的无视惹毛了。
这么高傲的？连个正眼都不给？欠教训！
鹿允兮没理会他不服气的嚣张眼神，只打死不愿意再回头污染自己的视力。
“怎么回事？遇见麻烦了？”
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随即肩头被不轻不重地一拍，鹿允兮下意识回头，对上一张英气勃勃的正气脸。
“李想？好巧！”
“是挺巧。”李想冲她笑笑，转头看向奇装异服的小混混，浓眉大眼便生出威武来。
“你找我妹子什么事？跟我说一样的。”
杀马特瞳孔震颤，老老实实立正站好。
“李哥。”
李想眯眼辨认片刻，浓眉上挑。
“徐三儿？”
杀马特跟遇见猫的耗子似的，战战兢兢言不由衷。
“李哥您还记得我哪？荣幸荣幸。”
“你小子还这么不着调！”李想没好气地一巴掌拍他肩头，徐三儿哎哟一声踉跄两步，膝盖发软。
“李哥李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是咱妹妹，真无意冒犯，待会儿东来顺摆酒赔罪……”
李想又拍他一巴掌。
“得了，你小子攒那点零花钱，不全给糟践进你那草鸡乐队里头了吗？可怜见的，哥不宰你，算了。”
徐三儿真快哭了。
“哥你高抬贵手。您天生神力，我这小身板子扛不住哇。”
徐三儿哭唧唧退后两步一手揉肩头，边向见势不妙要过来助阵的乐队成员摆摆手，示意无事，还委屈巴巴地小声辩解。
“我们那是正经乐队，无极海……”
“行了。”李想又巴他一记，笑眯眯挥手轰人。“管你什么无极海南极人的，以后别冲我妹子犯浑就成。”
“不敢不敢，我又没吃熊心豹子胆。”徐三儿探头探脑看一言不发看戏的鹿允兮，自以为魅力地邪魅一笑。
鹿允兮不提防又中招，赶紧把视线调高！
还是李想这张干干净净五官端正的国字脸，更符合她的审美。
“快滚吧你。”
李想笑骂一句，虚踹一脚，转头对上鹿允兮“痴迷”专注的眼神，下意识拔高胸脯，同样自以为魅力地帅酷一笑。
“怎么了妹子？被哥哥英雄救美的帅气英姿迷倒了？哥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鹿允兮的眼神一言难尽。
二十年前的小伙儿都这么跳脱的吗？
幸好还有她家偶像出淤泥而不染，挽救一下这叫人绝望的男性风貌。
“开个玩笑哈哈。”
她的眼神太直白，李想尴尬地摸摸鼻翼，干笑着转移话题。
“这也不是聊天的地儿，咱先上车，找个地儿聊聊？”
“你今天休假？”鹿允兮顺势向前迈步，礼貌寒暄。
“请假，顺便办点事儿。”
李想步子很大，往往虎虎生风地迈出去三大步，才记起还有个她被落在后头，又缓下步子等她。
“乔家给你发帖子了吧？”
“什么帖子？”鹿允兮莫名所以。
“乔继祖的百岁宴啊。”李想快言快语，随即瞪大眼。“你不知道？”
鹿允兮点点头，隐约猜到一二。
李想已经爽朗地给她解惑。
“就上回，咱俩在地铁上遇见那小孩儿，乔家的小孙子。事后他们家大张旗鼓给我单位送锦旗表扬信，闹到上报纸了，采访我好几回。”
李想把她的票也买了，没接她递过去的两块钱，大大方方的很有哥哥样子。
“乔家是正派人家，办事周全，不可能忽略你的功劳，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给忘了？”
鹿允兮心思转两圈，落到出现时机特殊、能力不俗的金淼身上，嘴角扬起。
“我真不知道。前两天感冒，怕传染给小宝宝，我没敢跟人家见面；再说我这边麻烦不断的，就差被人骂出圈，不全副武装不敢出门，哪里还敢随便出去浪？”
“听你说乔家这么守礼，肯定不会在这个风口浪尖帮我出名，大概是默默帮我做了些事情，挺感谢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