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心说道,“没力气吃饭么?那我喂你。”
一边将他扶坐起来。
萧夜衡面无表情地道,“猪食而已,我不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嫌?颜水心内心有气,她恨不得将饭菜立即啃了。
这可是她饿得半死,也要先省给他吃的口粮。
“你必须吃。”她拉下脸,一手端着碗,用手抓了一坨饭,递到他唇边,“张嘴。”
他抿着唇不动。
她皱眉威胁,“你不吃的话,我嚼碎了用嘴喂你!”
“你!”萧夜衡凶瞪着她。
见他凶狠的神情,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她也不敢把人得罪狠了,碎碎念,“王爷,我知道您以前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今非夕比,咱现在能有一口吃食都不错了。先忍一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出去了,会吃上好的。”
他面上浮过一丝嘲讽,“你以为还出得去?”
“能活一天,也是一天呐。”颜水心说,“我好不容易把您弄干净了,总不能眼看着你饿死。”
他沉默不言。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装着饭菜的碗。
囚室里一共就二个碗,其中一个还是装过尿的。
很不幸,手里现在装饭菜的碗就是那个装过尿的碗。
“之前洒扫的时候,碗我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她怕他嫌弃,将碗凑到鼻子前,“您闻闻,只有饭菜的味儿,没有尿臭味。”
真的很想将手里装过尿的碗扔了。
可是,她清楚,这里的狱卒不可能为了囚犯去换碗。
既然洗净了,还是将就着用。
没有什么比命珍贵。
萧夜衡皱着眉头,颜水心怕他不信,用手抓了点饭菜进自己嘴里,“咔吧咔吧”几下咬碎。
好想吞下去!
毅力忍着不吞,她噘起嘴朝他的嘴唇凑。
萧夜衡面色冷了下来,只得无奈地道,“我自己吃。”
伸手去抓碗里的饭,似想到什么,手故意无力地垂回了身侧。
颜水心见状,以为他吃饭都没力气了,自告奋勇,“还是我喂你吧。”
她将嘴里的一口饭菜咽了。
抓了坨饭递到他口边,他倒是配合着含进嘴里吃了。
萧夜衡见她殷勤的模样,一股酸涩的动容萦绕在心怀。
或许是太久未进食,他竟然觉得这粗糙的饭食不难下咽。
用手喂饭,他的唇难免碰到她的手。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手上,间或他的唇舌还吸了一下她的指腹。
颜水心仿佛被电到,浑身一颤。
见他面无表情地进食,只是认真的吃她用手抓的饭菜,并不是真的舔她的手。
是她多心了吧?
萧夜衡见她微闪神的模样,更想咬她的小手了。
似乎她柔白的手指,比食物可口多了。
颜水心拧起了眉毛,“唉,吃饭连筷子都不给,吃饭太不方便了。”
心里清楚,是杂役想省事。
萧夜衡倒是觉得没有筷子挺好的。
她的手……很嫩。
几口之后,他摇头,“不吃了。你自己吃。”
颜水心刚想骂他作,忽然又想到他断腿的脓伤都不叫痛,怎么会嫌这饭菜?
突然明白过来,“王爷,您是想把饭菜省给我吃!”
萧夜衡被拆穿了心思,面色一哂,“自作多情。”
“我不管,你必须吃掉半碗。”颜水心板着脸说道,“不然的话,我就一口都不吃。”
萧夜衡看着她固执的小脸,心下生出了一股感动。
于是,二人分食了一碗饭。
虽然两个人都没吃饱,总归是垫了肚子。
或许是他的伤势太重,他吃了饭之后,人就昏睡了过去。
颜水心给他把脉,发现不是食物有毒,是他的伤太重的原故。
盯着他左腿的伤出神。
这种环境,命都不保,上哪去给他搞药啊?
一声声鞭子抽甩在人身上的响声从别的牢房传来。
这回,惨叫的是一个男牢犯。
狱卒打累了才离开。
颜水心面色如常的听着。
她没能力做救世主,只能尽力保住自己与……
瞥了眼地上的萧夜衡。
当天晚饭,颜水心把昏睡的萧夜衡叫醒,与他继续分享了一碗粗糙的牢饭。
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牢房一角拉了几粒老鼠与几滴鼠尿。
第二天早上,她继续干洒扫牢房夹道的工作,听值班室里叫王莫的狱卒向别的狱卒吐苦水。说他就是摘了点野果回来孝敬牢头,不但没得个好,牢头还把他骂了一顿。别的狱卒安慰他,得理解牢头孙成皮肤特别容易过敏,狱医死了,牢头是怕山上的野果什么的,搞得他皮肤过敏就不好了。
颜水心记在心里,在牢外的树下捡了一片树叶,一根杂草,趁洒扫的功夫,回到与萧夜衡住的囚牢,将角落的老鼠与干涸的鼠尿擦包在树叶里,用杂草捆了,藏在袖袋里。
萧夜衡昏睡间,见到她的举动,冷沉的眸光中划过一丝疑惑,也没出声询问。
颜水心离开牢房,到杂物间放洒扫工具,杂役郑全叫住她,“跟我去后厨,把柴劈了。”
“是。”她跟着走。
监狱的厨房在狱卒住舍的一楼其中一间。
颜水心跟着郑全走过去,发现厨房后头有一个小院,院里一角堆了很多木柴。
郑全指了指小山高的柴堆,“劈个一大堆出来。”
“是。”她拿了小山堆上的木柴,持起地上的斧头,将柴放在劈桩上,对着木柴从中间劈下去。
郑全看她拿斧头都吃力的模样,估摸着她也作不了乱,放心了少许。
颜水心劈完了一堆柴,抱起干柴走进厨房。
厨房很大,里头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有几道色泽不怎么好看的家常菜。
郑全正在炒牢犯吃的大锅菜。
不用猜都知道桌上的家常菜是给狱卒吃的。
颜水心的目光扫过桌前的坐椅,其中一张桌子正对着门,且是右前方,座椅离左右的凳子距离稍宽。
按古人的讲究,那张肯定是主位,是给牢头孙成坐的。
她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第8章 同睡一床
这是个机会,也许能接触到药物。
郑全一边炒菜一边回头看了颜水心一眼,指了指灶台旁的空地上,“把柴放这就行了。”
“是。”颜水心颔首,抱着柴禾慢悠悠走过去。
趁郑全不注意,她改以单手抱柴的姿势,腾出一只手,将袖袋里藏的包过鼠便的树叶掏出来,在主位的椅子扶手上擦了几下。
孙成总会摸扶手,一个连摸野果都会过敏的人,摸鼠便沾过的扶手更易过敏。
若无奇事地将一抱柴放到灶台边。
“添柴。”郑全命令似地交待了句。
她照做,把那片沾过鼠便的树叶,与柴火一并扔到了灶台里,神不知,鬼不觉。
“老赵病了,所有杂活都要我做,累死老子了!”郑全炒完菜,将一锅菜装进木桶里。
地上已经摆了几桶菜与几桶煮好的米饭,“你,去给牢犯送吃食。”
颜水心觉得这是个好差事,连忙应下。
她一手提着一桶饭与一桶菜,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十几名狱卒跟着为首的中年男人往厨房的方向走。
为首的大胡子腰佩长刀,服饰与别的狱卒不一样,服装上的花纹更繁琐,褂子颜色也不同,此人显然就是牢头孙成了。
颜水心与这群人擦肩而过,连忙恭顺地低着首。
孙成停下脚步,冷厉地瞅了一眼身穿囚报的颜水心,“女囚颜水心怎么出来了?”
她刚要说话,在他旁边的狱卒李典连忙说,“头儿,赵杂役不是病了嘛。她胆小懦弱,手脚倒是挺勤快的,小的让她代赵杂役做几天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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