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对弈
墨雪舞挑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有一种预感，输得最难看的，应该会是你。”
司若烟瞬间大怒，脸上的笑容也猛的僵住：“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之所以没有在第一局就写下棋，并不是不擅长此道，只不过是比较起来舞艺更加出众，存心想在第一轮赢个满堂彩而已。接下来她就准备写下棋的，却没想到杜冰雪提前写了。既如此，她可是打算第一轮比试就先赢上两场的，怎会输得难看？
墨雪舞却完全不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依然笑得轻轻浅浅：“因为这是我说的，我让你赢你才能赢，我若要让你输，你就赢不了。我若想让你输得最难看，你就不可能输的很漂亮。你不服？不服来战。”
“你……你给我等着！”司若烟越发气得柳眉倒竖，双眼圆睁，甚至连气息都变得粗重而紊乱，“我一定会赢了你，输得最难看的将是你！你等着！”
墨雪舞居然笑出了声，跟着慢慢摇头：“两军对垒，攻心为上，姑娘，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了兵家之大忌？我不过寥寥几句话，就把你气成这个样子，你如此心浮气躁，怎么可能获胜？”
司若烟怔了一下，浑身居然刷的沁出了一层冷汗：没错，差点上了这个贱人的当！她根本就是在故意激怒我，必须得沉住气！
咬了咬牙，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尽力把所有的怒气都压了下去，然后狠狠地瞪了墨雪舞一眼，什么都没说。
墨雪舞反倒笑得更加愉快：“嗯，不错，这是教你学了个乖，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无论我如何挑衅，你都要沉住气，否则你就未比先输了。”
司若烟明知刚才一交上手就明显落了下风，嘴上当然不可能服输，故意冷笑：“希望你的棋艺跟你的口才一样厉害，否则这场比试就实在没什么可看性了！”
墨雪舞抿唇微笑：“这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见四人都已经准备好，北堂千琅便一声令下，比试正式开始。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和议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因为位置的关系，司若烟等三人虽然瞧不见别人的棋盘，绝大多数观众却都可以同时看到三人。但距离稍远的便看不到棋盘上的交战情况，只能等着最后听一个结果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墨雪舞恐怕是真正的棋艺高手。
因为随着交战的进行，他们渐渐发现，程紫鸾等三人落子的时候，往往需要考虑许久，显然是要做到走一步看三步，以免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与他们相比，同时对战三人的墨雪舞却简直不要太轻松，每次不管是谁，经过深思熟虑谨慎地落下一子之后，她就立刻拿起棋子，想也不想地放上去，简直比往池塘里扔石子还要随意！
倘若她这根本就是乱下一气倒也罢了，可距离较近的已经发现，每次墨雪舞落下一子之后，对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凝重，而且需要考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然后才能艰难地落下一子。可不等他们喘口气或者擦一把冷汗，墨雪舞就又紧跟着落下一子。
换句话说，三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凝眉思索，而墨雪舞绝大多数时间却都在无聊地看着他们思索。如果不是为了尊重对手，恐怕早就爬起来到处溜达溜达了！
所以，虽然胜负还未决出，各人心中都已经知道，墨雪舞恐怕赢定了，还是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赢定的。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比起别人如何，但至少比起这三个人，她的棋艺绝对是要高出一大截的！
真没想到，原来墨雪舞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棋艺高手，并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只会医术和验尸而已！
很明显司若烟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应该不敢提出举行什么比试，这不才是真正的自取其辱吗？可现在箭在弦上，再怎么自取其辱，她也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了吧？
其实倒也不怪司若烟，因为她就算死也想不到，虽然原主在凌家卑微怯懦，凌家不可能花任何心思和金钱去培养她，但这具身体里已经承载着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顶级雇佣兵的灵魂！
为了让她成为一个绝顶杀手，她的上司对她进行了严苛到变态的训练，墨雪舞绝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色艺双绝的冷面杀手！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根据目标的情况假扮成各式各样的女人，顺利完将目标拿下。
所以，不管是高贵优雅的钢琴公主，还是沦落欢场的艳情女子，她都驾驭的游刃有余，各项绝活更是信手拈来。若是遇到真正的绝顶高手，或许她会有些吃力，但对付杜冰雪之流，根本就跟玩儿似的，她只需要拿出一丢丢的实力，就足以杀得他们落花流水。
但比较遗憾的是，她所谓的琴棋书画里的这个“棋”并不是围棋，而是象棋。不过幸好，她体内有现代高科技的产物：电子芯片。
机缘巧合之下，这芯片早就进行了系统升级，海量资料库里存储着这片大陆上所有的棋谱，一些已经失传的上古棋谱也都囊括其中，她只需要用意念进行搜索，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破解任何棋局。
所以她原本是不用太过担心的，只不过一开始怕司若烟有什么她应付不了的过人之处，又不大忍心真的带着北堂苍云私奔，才会点了香，想请龙在天帮忙，的确有些关心则乱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自从龙在天亲口说她真正的敌人并不是司若烟等人之后，她原本悬在半空的心就稍稍落回去了一些。与此同时，她又开始猜测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究竟会有多么难以应付。
所以人生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往往就是一道坎跟着一道坎，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就像某位相声演员说的那句词一样，人生就像横垄地拉车，一步一个坎。
“苍云。”一直默默观战的落月突然轻轻推了推北堂苍云的胳膊肘，“我怎么瞧着小舞好像是睡着了？”
北堂苍云叹了口气，却分明满脸都是宠溺：“不是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不过放心，我护着她，她倒不了。”
落月抚了抚眉心：“这不是重点。她还在跟人家比试棋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真的好吗？”
“本来是不大好。”北堂苍云摇了摇头，“可这场比试对她来说实在太无聊了，那三个人落子的速度又那么慢，不睡觉干什么？”
“她好像在打呼噜。”落月更加无奈，眼里却分明有隐约的笑意，“我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厉害，赶哪一天得亲自讨教讨教。”
“我也没想到。”北堂苍云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不解，“可是之前我跟她下过棋，明明记得她就是个臭棋篓子，还担心她会不会直接放弃这一项，或者会输得比较难看。难道之前她是怕我没面子，故意让着我？”
落月当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看着墨雪舞，他突然叹了口气，：“我说你还是先叫醒她吧，让这么多人欣赏她春睡的样子，你确定好吗？”
北堂苍云环视一周，果然发现很多人都已经注意到墨雪舞睡的云山雾罩，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更有不少人几乎笑出了声，只好以密语传音开口：“小舞醒醒，别睡了！”
墨雪舞一个激灵，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回头冲着北堂苍云嫣然一笑，以唇语说道：“好无聊。”
“再坚持一会儿差不多了。”北堂苍云忍住笑，继续在她耳边说着，“反正这场你赢定了，继续加油，我看好你哦。”
便在此时，程紫鸾首先站了起来，后退两步屈膝施礼：“王妃果然是高手，我认输了。”
墨雪舞微笑还礼：“程小姐客气了，先请一旁喝茶。”
她这一退出，现场就变成了三人对弈。其实司若烟早就撑不住了，已经很长时间不曾落子。因为她已经看出，接下来这一子不论落在哪里，她都输定了。可是总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只好一边咬牙一边暗中思索着应对之策。
其实输了就是输了，她又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根本没有思索的必要。只不过是强撑着等另外两人先行认输，这样墨雪舞第一，她就算是第二，在积分排名上不会吃太大的亏。
可惜，墨雪舞早就窥破了她的意思，接着就笑了笑：“你还不认输吗？”
“谁说我输了？”司若烟冷笑了一声，“我还可以继续，你别想故意扰乱我的心神！”
“可是时间已经到了。”墨雪舞浅笑，“落子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如果时间到了，你还未落子，也算你输。现在时间到了。”
司若烟一愣，裁判果然立刻走了过来，躬身施礼：“司小姐，时间已经到了，如果您还不落子，比赛就结束了。”
司若烟气的只想骂娘，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可能耍赖，便砰的将棋子扔在棋盘上，猛的站起身甩袖而去。
“输不起呀？输不起就不要比。”墨雪舞摇了摇头，“如此没有大家风范，何必主动向我挑战？”
棋艺比试毕竟是杜冰雪烟提出来的，自然是因为这方面有过人之处，另外两人离开之后，又跟墨雪舞你来我往地下了十几个子，才终于叹着气站了起来，屈膝施礼：“王妃果然是高手，我认输了。”
墨雪舞也跟着起身，含笑点头：“姑娘的棋艺也十分高明，承让承让。”
“哪有承让，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杜冰雪爽朗地笑了笑，“我已经说过了，能跟王妃同场竞技，绝对是人生一大乐事，输赢并不重要，痛快呀痛快！佩服，佩服！”
虽然早就已经看到了结局，但此刻尘埃落定，众人才轰的一声发出了震天的议论：墨雪舞果然赢了，以一对三还赢得这般轻松！除非是司若烟等三人的棋艺的确臭到上不得台面的地步，否则就说明墨雪舞实在是太过高明了！
按照原先的设定，本来应该需要进行好几局比试，但是这么较量下来，高下立判，经过几名裁判商议，又征得了四人的同意，棋艺一局便排出了名次：墨雪舞第一，杜冰雪第二，司若烟第三，程紫鸾第四。
其余两人自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唯独司若烟，本来想一出场就一鸣惊人，先取得压倒性的优势的，却没想到输得这么难看，早就气得满脸通红，憋足了劲要在舞艺上拔得头筹。
可惜天不随人愿，经过抽签，第二场要比的是墨雪舞写的项目：平衡力。
众人本来就对这三个字充满好奇，立刻迫不及待地跟着墨雪舞来到了提前布置好的比试场地。
场地正中有五根高约两丈的竹竿，接近顶部的位置绑上了铁丝，五根铁丝在空中像编中国结一样，编织成了一个五角星的形状。每根铁丝大约两丈长，组合成了一个比较大的阵势。
五根竹竿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五个比较奇怪的、类似箱子的东西，上面还有一根突出来的长长的圆筒，猛一看上去，比较像是五架小型的炮，每架炮的旁边坐着一个侍卫。
这奇怪的造型让所有人的好奇心快要爆掉了：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幸好，北堂千琅也没打算真的把他们都憋死，挥了挥手，内侍便上前两步解释了几句：“各位，接下来这一场比的是平衡力，具体规则如下：四位分别站在其中的一根竹竿上，比赛开始之后，便在铁丝上行走，必须依次走完五根铁丝，用脚步画出这个五角星。但不得使用轻功，不得奔跑，更不准飞，只能一步一步地行走，每一步都必须是前脚的脚后跟抵住后脚的脚尖，步与步之间不能有空隙。可以借助必要的道具，比如雨伞或者其他能够帮你保持平衡的东西。”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原来平衡力指的是这个意思。须知对于高手而言，在铁丝上行走根本不是难事，这般走法难就难在不能用轻功，更不可奔跑，还必须保证双脚踏到五根铁丝的每一寸地方，所以平衡力必须绝对好，否则很容易掉下来。
虽然对司若烟等人而言，就算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绝对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可一旦掉下来就说明平衡力不好，这场比试不就输了吗？
更何况，比赛规则还不止如此。
给了几人一些接受和理解的时间，内侍才接着开口：“比试开始之后，这五名侍卫会不定时按下机关，箱子里就会射出一些形状各异的点心，比如圆形、方形、五边形、六边形、三角形等等，几位需要在走铁丝的过程中，接住六边形的点心，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框内。最先接满十块六边形点心者获胜，便可从铁丝上下来了。不过要注意，必须始终按照五角星的轮廓走，不得腾挪跳跃，否则也算输。”
程紫鸾略一沉吟，首先开口：“请问公公，若是接满十块点心之后还不曾走完这个五角星，便该如何？”
内侍含笑回答：“便可以下来，也算获胜。但若走完一圈之后仍然没能接满十块点心，必须再走一圈，直到接满为止。不过需要提醒几位，这些点心异常酥脆，必须用极轻的力道将其接住，否则就容易破碎，破碎的点心是不算数的，必须得保持形状完整。”
杜冰雪皱了皱眉，跟着开口：“那么请问，这极轻的力道是多轻？”
最好提前有个数，否则万一接住了又给捏碎了，那不是白忙活吗？
这个内侍还真不好形容，便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北堂千琅。北堂千琅捻着胡须，打了一个比方：“大概就好比，一张纸落到水面上时，对水面造成的压力。”
众人瞬间目瞪口呆：一张纸落到水面上能有多大的力道？接住一块点心，居然只能用这样的力道，否则就会粉碎，这不是难为人吗？
若是在平地上，全神贯注去接，对高手而言应该并不是难事。可到时候他们要站在钢丝上，一方面得保证不掉下来，另一方面还得保证步与步之间不能有空隙。与此同时，他们完全不知道点心什么时候会射出来，更重要的是点心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必须看准六边形的才能伸手去接。种种因素凑合在一起，谁敢保证力道就能恰到好处？万一用力稍大，点心肯定就粉身碎骨了。
墨雪舞提出的这个比试项目，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平衡力三个字，却根本大有乾坤，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准使用轻功，这等于把几人的优势都扼杀掉了。
“这根本不公平！”司若烟突然冷笑着牙，“为何不准使用轻功？”
“因为我不会轻功。”墨雪舞浅笑，一脸的理所当然，“是你说的，不准拿自己的强项挑战别人的弱项，我当然也不可能拿我的弱项挑战你们的强项，有什么不对吗？”
骤然想起这的确是自己说过的话，司若烟瞬间有了一种被人套路和愚弄的感觉，不由越发恼怒：“你……”
“何况我们这一场比赛本来就不是轻功，是平衡力。”墨雪舞淡淡地看着她，“所以我的每一个规则，都是按照比较平衡力来设定的，平衡力人人都有，我这不算是拿我的强项挑战你的弱项吧？”
基本上来说，当然不算。平衡力算得上是每个人生来就有的，不像验尸和医术，司若烟再怎么无耻，也不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