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天穹之下,张扬面色惨白,面目狰狞地望着面前的美稷城,虽然一句话未说,但全军上下都能感受他不断向四周回荡的压抑气息。
刘伯温小心翼翼地凑到张扬身前,道:“主公,是时候了。”
“嗯。”无比冰冷的声音从张扬的口中吐出,仿佛是从九幽之中升起一般。
“举火!”
“将军有令,举火!”
张扬的军令迅速传遍全军,全军士卒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干草枯枝铺在城墙之下,再淋上火油,最后用手中的火把点燃。片刻之后,熊熊烈火骤
然升起,并且开始迅速蔓延,没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熊熊烈火就将整个美稷城包围了起来,形成一个燃烧着的大火圈。
城楼之上,马腾不屑地冷笑一声,道:“张扬是被气昏了头吗?这是要干什么,火烧美稷城?”
后边赶来的程银道:“依末将来看,这小人屠已经无计可施了,这只是在发泄一下怒火吧。”
马腾和程银说的其实不算错,城内的大火才是他们所担心的,至于城外的,难不成还能烧毁泥土和岩石筑成的城墙不成?
韩遂虽然也搞不懂张扬在干什么,但还是谨慎道:“本将不管张扬这是要干什么,传令下去,全军不可擅自出城,以免敌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命兄
弟们动起来,先把城内的火灭了,剩下的,等天亮之后再说。”
城楼之下,刘伯温伸手捋了捋颌下的柳须,道:“主公,凉州军和冀州军果然中计,不敢出城迎敌。”
张扬眯起双眼,咬牙切齿道:“廖化在天有灵,你睁开眼看好了,凉州军和冀州军的死期到了!这一次,他们一个也别想逃掉,本将要他们全部化
为焦炭,给老子的兄弟陪葬!”
吴用神色黯淡,心忖要给廖化和阵亡将士陪葬的恐怕不仅仅是冀州军和凉州军,还有城中那七八万妇孺。虽然吴用也是这次计划的制定者之一,但
一想到如此多的人命马上就要付之一炬,却难免心下黯然。
“哼,就凭足下这几万大军便想吞掉所有的冀州军和凉州军?真是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
张扬话音刚落,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张扬霍然转身,只见乌力押着一名身长八尺,长相俊朗,年约三十上下的中年文士径直而来。
张扬面色冷寒,一双通红的血眸死死盯着这中年文士,问乌力道:“乌力,这是何人?”
乌力答道:“主公,末将率斥候正在巡夜,与城外突然见过一股敌人的斥候,经过一番激战,末将全歼了敌军,只是末将看此人像个读书的,和伯
温先生、加亮先生差不多,所以末将就把他带来了。”
张扬一字一顿地喝问那中年文士道:“汝乃何人?”
中年文士潇洒地翻身下马,拂了拂衣袖,不卑不亢地答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钜鹿田丰,田元皓。”
“田丰?”张扬低头沉思片刻,不过他的英雄谱明显背得不熟,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田丰是谁,想向系统查看一下田丰的属性,系统却还没有恢复,
只得喝问道:“刚才为何口出狂言?”
“口出狂言的是你。”田丰不屑地冷哼一声,淡淡答道。
“是吗?”张扬不屑同田丰争辩,只是转过头望着火光冲天的美稷城,冰冷道:“很快你就会知道本将从来不口出狂言。”
“呵呵。”田丰冷笑道:“就凭城内的大火?冀州军和凉州军不是傻子,你又不攻城,他们慢慢将火扑灭就是了,能烧死多少人?可笑至极。”
刘伯温凑上前来,微笑道:“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城内的火正是我军放的,既然我军有办法进城放火,自然也有办法越过这城墙,只不过,根本不
需要罢了。”
田丰面色一变,还来不及搭话,就听见一旁的张扬道:“这火,就算他们想灭也灭不掉!”
美稷城南,赵浮匆匆忙忙来到潘凤身前,惊叫道:“将军,城中起火了!”
“看见了。”潘凤不以为意,淡然道:“起火了救火便是,难不成还要本将教你怎么救火?”
城中的大火并没有被潘凤放在心上,毕竟只是起火而已,扑灭就是了,就算扑不灭,满城的大军又不是死人,只要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大火烧完所有
能烧的东西,自己便会熄灭。他所担心的是城外的张扬军,这场大火来得蹊跷,短短的时间内便蔓延了整个美稷城,恐怕不仅仅是有一些士卒不小心的
缘故,而是有人故意纵火,可是根据凉州军和城墙上守军的消息来看,张扬军并没有趁机攻城的意思,这让潘凤十分的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张扬只是想
凭这一场大火将这几万大军全部烧死?那他未免也太天真了。
美稷城的另一端,韩遂同样没把这场大火放在心上。他已经明确的传令下去,数万大军全部都在城中救火,虽说美稷城的水源不算特别的充足,但
想来也应该够用。韩遂可惜的是这一座好好的城池恐怕要毁于大火中了,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等他占下美稷城之后,重新建造便是,工程量虽说不小,
但他有的是时间。
“这小人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韩遂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轻轻地出声问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城下,刘伯温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向田丰道:“先生可知为何我等笃定能一举消灭凉州军和冀州军?”
田丰嗤笑道:“尔等痴心妄想罢了。”
刘伯温也不恼怒,随手取过一桶黑色黏稠,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摆到田丰的面前,淡淡道:“无他,我军只是在城中泼洒了无数的这种东西罢了。
”
田丰一脸不解地看着面前之物,道:“此乃何物?”
刘伯温道:“说实话,在下也不知这是何物,不过主公称之为石油。”
“石油?”田丰眉头紧皱,冷道:“那又如何?”
“此物也是我军偶然寻获的,当初并不知这东西有何作用,不过在主公的指点下,我们发现此物如同火油一般易燃,并且一旦点燃之后,火势很难
熄灭,直至烧光才会罢休。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我们还发现,此物一旦点燃,用水根本无法让此物熄灭,反而石油会跟着水流动,流到哪,烧到哪,
哪怕流到铜铁之上也会一直燃烧,若是沾到人的身上,就如同那跗骨之蛆一般,不将沾染上的皮肉全部割除,便会燃烧不止。”
田丰面色大变,惊道:“你是说”
“没错!”刘伯温神色一冷,严肃道:“先生猜对了,当初修缮美稷城时,我军便在所有的房屋上都涂抹了一层石油,又在地底挖通了四条通道,
方便纵火,至于这城外的大火,我军只不过是怕有人冲出城来而已。”
田丰冷静道:“就算如此,若是守军不顾一切突围而出便是了。”
刘伯温道:“如果守军不顾一切突围而出,或许还能突围出部分人马,但那又如何?你当我军城外这数万大军在摆在这好看的吗?”
“竖子歹毒!”田丰一脸难以置信道:“可尔等难道不知,这城内除了我冀州军和凉州军外,还有七八万百姓吗?尔等难道就不怕此举有伤天和、
招致天谴吗?”
“天谴?哈哈哈。”张扬仰天大笑三声,回过头来,手中盘龙方天戟斜指苍天,大吼道:“老子兄弟死了,本将便要这十万人陪葬!再者说,你不
妨问问这老天,它若有知,为何让天下百姓流离失所,为何让黄巾乱起?至于你说的百姓,城内都是些异族奴隶、俘虏罢了,死便死了,本将率军再去
一趟草原便会有更多的奴隶,有何可惜,怕甚天谴?”
“你,你,你”
田丰目瞪口呆,楞楞地看着张扬,那张狂的话音仿佛还在耳边,但他却不知如何去反驳。
美稷城中,赵浮匆忙地跑到潘凤面前,惊慌道:“将军,大事不好,城内的大火怎么都扑不灭,反而越烧越猛了!”
“什么?”潘凤不敢置信道:“还有这种事?速带本将去看看。”
与此同时,肃立在美稷城头的韩遂猛然回头,只见城内的火势并没有被两军扑灭,反而越来越猛烈,不由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烟熏火燎,满面漆黑的马腾来到韩遂身边,道:“小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这火确实邪门,无论浇多少水都不会熄灭,反而这火好像会跟着水
流动一般,真他娘的邪门。”
“不好!”正在韩遂搞不清状况之时,身后的梁兴又叫了起来,“主公快看!”
“又怎么了?”韩遂颇为烦躁地转过身来,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惊道:“怎么会这样?”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只见城外的火势居然顺着漆黑的城墙蔓延而上,滚滚黑烟冲天而起,火苗越蹿越高,看这情形,要不了多久便会蔓延到他们站
立的地方。
虽然还有不小的距离,但韩遂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热浪。
“他娘的,这城墙是怎么烧起来的?”
韩遂万分无奈道:“不管了,我们迅速撤往城内的空地上去,命兄弟们也集中起来,一切等天亮再说!”
“遵命!”
马腾、梁兴等人领命而去,韩遂也匆匆忙忙赶往城中那片不大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