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确切的说,是在那未曾谋面不知如何的……太子身上。
若是苏沫儿此去,能成功入的太子眼中,那苏家一切困境自然迎刃而解,日后在青门镇,乃至于这个长州,都不会有人轻易得罪。
可若是最终未能入得太子眼中,那前面所有一切谋划自是休提。
而届时,苏沫儿哪怕再是不甘,害怕,那她也只能收起一切念头,认命的回到青门镇,然后嫁给柳岩泽。
如此来,或许某一天,她也会成为长州百姓们饭后茶余中的那些柳家大少姬妾之一,然后在某日因些许小事惹得柳大少生怒,随后便死于非命。
想到这些,她不由浑身都打了个冷颤,那样的日子,一眼就望到了尽头,简直可怕到无以加复。
也因此,更加坚定了她要在都尉府努力,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也绝对要让自己留在太子身边。
种种思绪一闪而过,她又劝父亲:“父亲,您千万别灰心,您学识深厚,更要好生坚持下去才是。”
一家人说到大半夜,才各人心思重重的睡下。
第二日大早便起了,等到杨嬷嬷的马车停在苏家门口,苏沫儿挎着精简了许多后的包袱,回身恋恋不舍的忘了眼自己生长了十六年的房子,再看了眼家人,强忍着胸中的不舍与酸涩,模糊着视线笑着道别:“父亲母亲,我走了,你们要好好注意身体,别老记挂着我。要是你们身体不适,沫儿也会担心的。”
又望着自己小弟:“毅哥儿,姐姐不在家中,你要好生替姐姐照顾父亲母亲。若是父亲母亲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让我知道,定不饶你。”
苏毅青涩的脸上浮现认真严肃的神情:“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父亲母亲的,你……独自在外,要好好注意身体。”
听着弟弟的关心叮嘱,苏沫儿不由笑了起来,最后看了眼家人,这才下定决心般转身离去。
刚刚迈开步子,就听见母亲含着泪的声音追出来:“沫儿……”
苏沫儿脚步微僵,随即鼻头一酸,泪便夺眶而出,她拼命咬着银牙,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脚步坚定的朝着都尉府的马车走去。
等到马车跟前,她已是擦干了眼泪,生怕被杨嬷嬷瞧见了不好。
马车旁侧立着个青衣丫头,那丫头远远儿的便瞧见了迎面走来的少女,内心也有些紧张。
毕竟这人接下来就是她的主子了,也不知道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可待看清从日光下走来的苏沫儿后,哪怕早就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由怔愣的瞪大眼,眸中的震惊之色待她到了自己近前才反应过来。
她赶忙压下种种情绪,垂首福身行礼,显出良好的礼仪恭敬道:“婢子青釉,见过姑娘。”
苏沫儿略略讶异:“你是?”
青釉忙和善笑道:“从今日起,婢子就是姑娘的贴身侍婢了,伺候姑娘一切起居,衣食住行,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姑娘莫要见怪,多多指教,婢子定会改正的。”
苏沫儿闻言,不由有些忐忑。
她虽说也算是个小家闺秀,却从来没有被仆役伺候过,如今陡然冒出个贴身侍婢,的确让她有些不好适应。
青釉却是管不了那么多的,说完便尽心尽力的伺候她上了马车。
苏沫儿无法,只能暗暗劝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有劳青釉姑娘了。”苏沫儿边上马车边与她道谢。
青釉笑道:“伺候姑娘是婢子的本分,姑娘若实在要谢,他日谢都尉大人才是。”
苏沫儿心知,这一切都是都尉安排的,顿时心中嗟叹:真真是权势的好处,自己不过是被都尉大人瞧上选中做了舞姬,还不一定会被太子相中呢,可人生变化却是接二连三……
等到上了马车,苏沫儿却发现车内装潢极好,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可却并没有其他人,不由好奇问跟上来的青釉:“怎的不见杨嬷嬷?”
青釉见苏沫儿坐好,边吩咐起程,边回苏沫儿的话:“杨嬷嬷贵人事忙,昨儿见了姑娘,今日大早便去接剩下的几个姑娘了。是以,前往都尉府的路上,便只有婢子随姑娘前往了。”
都尉府既是选拔整个长州最出名的美人儿,前往都尉府伺候太子,虽然不会太多,却肯定也不会太少的。
这件事全程都是杨嬷嬷负责,自然不会事事亲为了,只能做最重要的接引姑娘,其他的自然是安排别人了。
想到这点,苏沫儿心下隐隐松了口气。
虽然杨嬷嬷人看着挺好的,但是两人毕竟身份不同,真要一路前往,苏沫儿少不得受许多约束。
她一边想着,一边从掀起的帘子,最后看了眼站在门口远远目送自己的家人。
见的母亲哭成泪人儿,父亲与弟弟皆是沉默望着自己离去的方向,心中更加难受。
是以,也不去多看,这才放下帘子,忍下心中的酸涩,开始与青釉交谈起来,也是想从她这里打探些消息。
这些消息,若同路的是杨嬷嬷,她自然没那么容易出口。
青釉则不同了,一来她在对方身上并不会感觉到压抑,二来两人年纪相近,说话也轻松许多,三来她如今既是自己的贴身侍婢,自然会感觉到些亲近。
不过,太过出格的,她也不敢问。
毕竟祸从口出的道理她是懂得的,因此问的都是些不痛不痒却又有用的小道消息。
比如,她问都尉大人人怎么样?都尉府有多少人,多少主子?
青釉便道,都尉府极大,光是仆役便有两百多人,主子也有十几个。不过姑娘你是去伺候太子殿下的,所以除了都尉大人,其他的主子大概是用不着见的。
又说起都尉大人,说他人倒是挺好的,就是有些……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脸上有些难色,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苏沫儿见状,心里大概有些印象,忙就不在问这事儿,便道:“没事儿,我也就问问,反正去了都尉府想也是见得着都尉大人的。本想着先问问他的喜好,届时也好道谢,不过想想,既然去了,那自然要好好努力,争取好生伺候好太子,想来也就是报恩都尉大人了。”
青釉忙点头:“对对,姑娘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
苏沫儿又转念问:“青釉可知,这次前去都尉府的女郎,约莫有多少人呢?又是哪些女郎去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晚安~
第4章
青釉想了想,道:“都尉府本身是有舞姬的,不过都尉大人嫌弃他们样貌不够,怕恼了太子,所以才想着从民间四处寻了些才貌双全的女郎。却是不多,听闻最多也就双手之数左右。具体有哪些人,这却不是婢子所能知晓的了。”
苏沫儿闻言,不由怔了怔。
从民间选取才貌双全的女郎,那肯定不会是一般般的,起码……也得有自己这样的容貌名声才算得上是罢?
这瞬间,她下意识就想起了某个人来。
如果那人真去……苏沫儿想到那人,脸色不禁微微色变。
可随即又转念想,那人家世不错,并不像是自己这样的情况,想来是不会被选去的吧?
即使真个被选上了,那依着那人的性子,估计也是不会答应的。
毕竟,便是如自己这样家境清寒的女儿家,也知晓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的道理,那人更是不可能了。
这样一想,她不自觉松了口气。
接下来,苏沫儿又询问了青釉些关于都尉府的事情,青釉凡是知晓的,皆是一一答全。
最后,苏沫儿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青釉可知太子为人如何?”
青釉不由掩嘴笑起来:“姑娘,您可真是太高看婢子了。婢子就是都尉府一个奴婢,怎么可能知晓太子殿下那样顶顶贵人的事?”
苏沫儿闻言,不由哑然失笑:“瞧我,也是紧张了,青釉勿怪。”
“姑娘不必自责,奴婢明白您的心情。”毕竟贸然离家,还要伺候那样在一般人看来如天高的贵人,是个人心里都会有些忐忑不安的。
青釉说到这里,却是眼眸微微转了转,悄悄掀起帘子看了看四周。
见无人靠近马车,这才凑到苏沫儿跟前附耳道:“虽然婢子不清楚太子殿下此人如何,不过,却是听闻了许多关于他的传闻。”
苏沫儿微讶,‘哦’了声,好奇的看着她。
青釉继续道:“我往日没有进都尉府时,便时常听人说,太子殿下是个好殿下,还未当太子的时候,其人就是个良善大好人,且一心为民,很是得百姓爱戴,想来这些事情,姑娘也是有所听闻的。”
苏沫儿闻言,不由轻轻‘嗯’的了声,颔首应是。
这些事情,都是传遍各地的消息,若仅是如此,那根本算不得什么议论储君,不值当青釉如此小心行事。
所以,看青釉这做法,想来还有后文。
果然,青釉紧接着又压低了些声音:“不过,婢子后来入了都尉府,曾听一些去过京城的主子们私下里议论。说太子殿下虽然一心为民,可他却是个面瘫,从来都是不苟言笑。而且待任何人,皆是冷冰冰的。更听说,太子殿下还有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太子他,不近女色!当今陛下甚至因为这件事情,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呢……”
青釉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苏沫儿却只觉脑海里‘轰’的声巨响,整个人都怔愣了起来。
若说不苟言笑,冷若冰霜这倒是还好。
这些都是属于性格原因,身为太子,身居高位,具有这样一点点脾性反而更具威严性,她倒是能接受。
毕竟,只要是个人,总有被捂热的时候。
可若不近女色,那可怎么办?
苏沫儿此番前去吸引太子注意的最大依仗,便是自己的这副容貌身躯。
且不说这事到底是真是假,连女色都不亲近,那自己的一切谋划,岂不是还未将行便成空了?
想到这些,她顿时感觉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难受都呼吸都下意识都停顿些许,眸中也不自觉蓄满了晶莹都泪珠儿。
青釉这时才发现她的异样,顿时慌张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惹得她生了气,忙就手足无措起来:“姑……姑娘,你,你别哭呀……”
苏沫儿赶紧吸了吸鼻子,拿帕子摁了摁眼角,勉强笑望着她:“青釉放心,我没事,我就是,就是心里有些害怕,要是太子不近女色,那要是我们伺候他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
她自然不可能对青釉实话实说,只能略略扭曲了几分事实。
青釉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劝慰道:“姑娘,您别哭了,瞧婢子这张嘴,瞎说些什么呢!姑娘放心,传言毕竟只是传言,究竟怎么样,那还得见了太子才知晓呢。
再说了,姑娘这般的天香国色,怕是世间难觅,婢子方才见了你都愣了神儿呢,更何况男人了?就算太子殿下真个不近女色,那他终究也是男人的,想来见了姑娘,定然也会有所不同。姑娘可别瞎担心了才是。”
苏沫儿闻听此言,也略略安了些心。
也是,自己都还没见到太子,只不过听了些许传闻,哪儿能就此断绝希望,自己吓唬自己?
不管怎么说,总要真个接触了太子之后,才知道究竟如何。
即便到时候真个失败,那也没有办法了。
起码,自己努力过了……
这样想着,她忐忑不安都心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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