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后面这句话出自本心,说得是情真意切,赵昰眨了眨眼,一脸感激,显然是信了:“大公子真是好人……”
赵明抬手:“不必客气。其实我是很疼我这个弟弟的,只不过……”说着显出怅然之色,潜台词是“身在大家族关系复杂、真心真意无人知”的苦闷。
赵昰忍着作呕的不适,暗骂了一句mmp,说道:“终有一天世孙一定会明白大公子的心意!”
两人虚情假意了几句,终于进入正题。
赵明指了指倒在门口的小侍从,道:“我看这侍从与你的身形相似,不若就与他换了衣衫,我带你去找阿曦。”
赵昰吓了一跳:“这……这不好吧?”
赵明道:“我想过了,这是万全之策。一会你便假扮这侍从,在成叔面前晃一晃、迷惑下他。”
生怕二人不肯,又解释道:“成叔什么都好,就是太死板,只会死死地听命令。他不知道阿曦其实并不是真想把你关起来;走的时候索性瞒过他,省得节外生枝。”
他循循善诱,见赵昰还有迟疑,又道:“出了这泻玉阁,我会送你去见阿曦,只是,我就不便出面了,省得你们说话拘紧。”
赵昰先是一喜,然后又很不好意思地看了赵明一眼,接着又下意识地看向楚亓。
赵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内,心知熊孩子已然意动,为了让他下定决心,再加一个筹码:
“至于这位兄弟,你不用担心。等下你就躲在院子里,待阿四顺利出去,我找借口调开成叔,你便趁此机会离开。这位兄弟身手不错,想来不是难事。”
赵昰大喜,一鞠到底:“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三人既说定,赵昰走过去,将小侍从的衣衫扒了下来。
赵明见自己的计策已经奏效一半,颇为得意:就让熊孩子的祸闯得更大一些吧!
赵明没想到的是,庆王府不是个筛子,庆王赵煜也不是老糊涂他是老狐狸;莫园发生的一切,几乎是同步报给了他。
赵曦所谓的“前几天就有人来敲诈过了”,旁人不知,赵煜却是知道的,那是少年天子悄悄召赵曦入宫了一次。
两个孩子感情好,赵煜求之不得;但是为避嫌、不让赵曦年纪小小就出大风头惹来非议,所以少年天子是私底下召见,他便也很配合地没声张。
赵曦欢天喜地地进了宫,回来时却显得心事重重,臭小子自以为掩饰得不错,其实哪里逃得过他历经沧桑的那双老眼。
只是不论怎么旁敲侧击,那臭小子都不肯透露一二。
赵煜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欣慰:毕竟,和皇帝有共同的小秘密,有时是幸,有时是祸。
如今,突然又有一个自称“阿四”的少年找上门来。
这少年所来为何?
关于赵曦出京之事,赵煜这里的信息,也只是到“天子玉玺”为止,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和赵明一样,就是天子玉玺又怎么了。
当初到龙湖镖局登门道谢时,并未见到这位阿四;龙湖镖局方面信誓旦旦由他们善后绝对没问题。
难道这少年没有拿到应有的补偿,所以要上门求见赵曦,以求其利?
赵煜坐不住了,接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赶往莫园。
就在赵明进入泻玉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劝服赵昰与赵曦取得联系的几乎同时,他家爷爷、正经的庆王爷赵煜已然到达莫园。
赵曦小小年纪却学着大人的模样花天酒地,一边观赏挽月楼名~妓翠浓带来的热舞,左右两边则是温香暖玉,虽还不至于做出什么真刀真枪的事,但也“姐姐妹妹”地乱嚷着动手动脚、惹得那些女人咯咯浪~笑不停。
所以当赵煜走进房来,赵曦的狼狈可想而知。
众妓慌乱无比地站起身,战战兢兢地不敢言语,天知道她们也曾被赵煜叫进府献艺过,如今祖孙同堂于前,实在是太尴尬了有没有!
赵煜看这眼前乱相,喝了声:“还不快滚!”
众妓如释众负,应声而“滚”。
赵煜坐下来,赵曦立即狗腿地倒上一杯酒奉上:“爷爷请了。”
赵煜是又好气又好笑:“出息了哈!”
赵曦笑:“那,那,我不是您的亲孙子嘛!”
赵煜“啪”地打掉了赵曦手中的酒:“我是你孙子,行不?”
赵曦:“那肯定不行啊!我还没娶老婆呢,连儿子都没,哪来的孙子!”
赵煜气炸,作势要打,赵曦涎着脸:“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赵煜是真的气,可是看到赵曦那与早逝长子一个模子出来的神形俱备的脸,突然间便泄了气:“你自己说,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没有啊……我哪敢有事瞒着爷爷嘛!”赵曦继续撒娇攻势,他知道他家这位狐狸老祖宗就吃这套。
实在不是故意瞒,而是说不得。
论公,赵昰是皇帝,皇帝不让说的事,他要贸然说出去,别说他的小脑袋了,他爷爷的老脑袋都成了大麻烦。
论私,赵昰是他好兄弟;好兄弟,他肯定得为他两肋插刀。
以君子死知己的悲壮陪赵昰偷偷出京,好兄弟对他也是坦诚无欺,告诉他是想去同心仪的女子来次不同寻常的“邂逅”。
当然最早他对赵昰看一上个大他好几岁的“老太婆”理解不能,可是接触过后,便觉得龙小凤魅力无法挡。
有道是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赵昰是皇帝当然想做啥就做啥,赵曦绝对不会拖后腿也拖不了后腿。
两个“熊孩子”唱双簧玩得倒好,累得为他们担心的人提心吊胆,也累得谋划阴谋的人白出了一身力。
终于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此生最为刺激的一段日子,安稳地各回各家了。
不过少年天子私自出京,留替身坐阵朝中的事,不用特地交代,赵曦也知道不能说、不可说。
生在帝王皇亲家的孩子就没有简单的,朝中的形势赵曦多少了解;如果这事儿传出去,一定会引起权太师为首的朝臣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