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走进崔明媛的闺房。
“咳咳……”崔明媛干咳两声,“成梓!水!成梓!”
没想到她倒是真的病了,房中弥漫着一股子汤药味,很不好闻。
崔明媛的咳嗽轻了些,她抬头见到时眠,冷哼:“怎么,你是专门来看我的热闹的?”
她的脸色很黄,瘦的额骨都隐隐作现,此时披头散发的坐在榻上,尽管梳了妆容却也没有掩饰住她满脸的憔悴。
时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崔明媛。
两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崔明媛从来都是娇俏艳丽的,哪怕最后在渝崖之上,她还梳着凉安最流行的发髻,插着价值连城的珠钗。
时眠戚眉:“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崔府苛待你了?”
崔明媛冷脸:“不干你事。”
“哼。”时眠坐下,既然她不识好歹,那便直接进入正题吧。
时眠深邃的目光咻然盯住她:“那日巫秋湖刺客来袭之时,你在哪里?”
崔明媛脸色更加白了,她露出一抹讽意:“丘姬不都告诉你了?特地来羞辱我你很高兴?时眠,我怎么从未发现你是这么恶毒的人!我不欢迎你,你滚!”
时眠冷眼看着她在坐塌上扑腾,她很虚弱,现在就连下床都做不到。
崔明媛恼羞成怒:“成梓!你人呢!成梓!”
“别叫了,她进不来。”时眠眼帘轻抬,“还有,我不是在羞辱你,我只是在例行盘问。”
崔明媛突然盯住她:“我错了,你不是恶毒,你是凉薄!呵……时家的人果然凉薄……”
时眠:“我换个方式问你,我表姐是不是你推下水的?”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哈哈……”
时眠看着状似癫狂的崔明媛,眉头一拧:“青竹,将她弄晕。”
青竹懵了懵,连忙掏出一包药粉混在了茶水里,捏着崔明媛的下巴,就给灌了进去。崔明媛虚弱的挣扎了,无济于事。
一会过后,崔明媛晕死过去。时眠才起身:“段姨,你可以动手了。”
段姨探了探崔明媛的脉搏,然后拽住她的腰带。
“等等。”
段姨回首看她,时眠的目光落在崔明媛一无所觉的脸上,她闭上眼:“她醒来之后会发现自己被人检查过了吗?”
段姨看了时眠一眼:“不会。”
时眠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你继续吧。”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好,崔明媛院中有个小荷塘,荷塘中的莲花已经盛放,有二三个蜻蜓停在小荷尖尖上。
岁月静好。
“嘎吱——”
门开了之后,率先走出就是时眠,随后是段姨。
许儿在门口等着,旁边是被五花大绑的成梓,她上前,时眠朝她微微点头,明白后许儿解开了成梓的绳子。
“呸呸!”
成梓将嘴里的布吐了出来,狠狠瞪了她们一眼,赶紧进屋查看崔明媛。
青竹刚帮崔明媛探完脉,身后被人呼噜一把扯过,她眉眼一横:“你干嘛!”
成梓探了探崔明媛的鼻息,感觉她呼吸平稳后才转身叉腰质问道:“我才要问你们,你们到底要干嘛!”
“哼哼!”青竹看她一副欠揍的模样,忍者揍人的欲望,“你管我们!”
“你!”
“你什么你!你作为她的唯一的婢女,难道不知道她已经有孕了吗?”
成梓晴天霹雳!
“什、什么?!”
青竹不耐烦的重复道:“我说,她已经有孕快一月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照看自己主子的,她现在再不好好养着,要不了多久,这孩子就没了。”
成梓呆呆的问:“那怎么办?”
青竹:“你……”
“青竹。”
“诶!”青竹回头应道,外面之桃看她许久没有出来,叫道。
她犹豫了一下:“你等我一下。”
成梓:“哦哦哦。”
青竹有些忐忑,她知道时眠和崔明媛两人势同水火,可是作为一位大夫,她的操守告诉她现在不能走,好歹要等她和成梓交代清楚了才能离开。
时眠淡淡道:“恩,你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青竹惊喜:“多谢姑娘!”
崔夫人双手恭送着将时眠这位祖宗送出了府,段姨抬头望了望刺眼的太阳,突然问她:“你不是和她有仇?”
时眠平静道:“稚子无辜。”
段姨一怔,轻笑一声。
许儿愣愣的看着时眠的背影,她突然发觉,姑娘真的已经不一样了。现在的姑娘,耀眼的宛如当初的夫人。
她的眼眶有些酸涩,心中熨烫。
夫人,您看到了吗?
您的姑娘长大了。
许儿是不是可以将一切告诉她了,我们都应该相信姑娘,是吗?
马蹄声“哒哒哒”的在街道上飘过,路旁的铺子一间一间的划过,前面就是凉安最大的鸿德楼。
风撩起帘子,时眠朝外看去,瞳孔一缩。
时庭深站在鸿德楼的二楼,眼眉弯弯的看着底下人声鼎沸的街道。
凉凉的视线刮过时眠的马车,他忽然勾唇。
明明是谦谦温润的笑意,时眠却在那一刻却仿佛坠入了腊月里的寒潭。
冰冷刺骨。
她忽然想明白了。
时而她总是有种不对劲的地方,像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是哥哥。
因为上一世崔明媛如同诅咒般的话,她几乎下意识的避开时庭深,遇事的时候也将他抛至脑后。
可是,哥哥真的喜欢她吗?
起先是蔓枝,后来是全菊,最后又是良直。
他们都有共同的主子。
时眠十指拢在袖中紧紧相握,手背泛白。
诸承煜没有找到全菊,忠武侯府中干干净净的,于是她让诸承煜回来了,并对丘姬的话保持深度怀疑。
所以今日她才直接上门找上崔明媛。
不是完璧之身本不能证明什么,巧就巧在她怀孕了,孕期往前推,正好是游湖那日。
回到忠武侯府,时眠坐立难安:“诸承煜。”
院门插上了,诸承煜便没蹲在梁上,他这几日一直抱着根木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时眠叫他,连忙将木头藏在了身后:“干啥?”
“你再去找找全菊,掘地三尺的那种找。”
第47章 (捉虫
出去寻全菊的诸承煜, 直到半夜才带着一身伤回来。
为了不惊动旁人, 诸承煜咬牙躲进了时眠的房里。
今日正巧是东霜守夜, 这个妮子在门口昏昏沉沉的, 也没注意到房中的烛火点亮了。
时眠随意套了一件外衫,将人扶到桌边坐下。他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怎么回事?”
诸承煜倒吸了一口气:“时庭深院子下面有个地牢,我本欲进去查探一翻,里面却机关遍布。”
里面的机关术他闻所未闻,险些在里面丧命。
时眠到外面推了推东霜:“去叫青竹和之桃过来,就说我寻她们。”
东霜揉了揉眼睛:“啊?哦哦。”
青竹和之桃很快赶过来, 许儿也被惊动了,匆匆来到时眠房中。
之桃大惊失色:“怎么伤的这么重!”
青竹顾不上说话,只是赶紧为他清理伤口。诸承煜已经昏昏沉沉,他的意识开始不清楚,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他将所见的全都说了出来:“你说的那个婢女就在里面,但是已经快死了。我闯到里面,谁知触动了机关, 你哥哥他……”
诸承煜最后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晕了过去。青竹的脸色很难看:“他中毒了,这毒我没见过, 我只能暂时压制一段时间。”
之桃扶着诸承煜的肩膀:“你尽力研制解药,我这就联系毒老,有毒老在一定没事的。”
青竹:“恩!”
时眠:“不用移动他, 青竹,你和人东霜守着她。”
东霜这丫头头脑简单,一根筋死犟到底,叫她守着,她便会寸步不离的守着。
之桃紧赶慢赶来到后门,将信件送了出去。
诸承煜回来之后,时眠换了一间房,却久久不能入眠。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披上风衣踱步到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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