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微笑的听着,眉心颤了颤,泪水从下颌滑落到地上的半空中,闪着细碎的光,她轻轻呵气:“这个人啊…”
眼泪止不住,她转头看着落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太过刺眼,她闭了闭眼睛。
锦瑟低头叹了一声气,忍不住红了眼眶,“团队这次研制出来的新药有新进展,可傅少的身子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这次是孤注一掷。
如果成功了,他就带着婚纱回去,如果失败了,他叫我们瞒着,只是没想到,你来了。”
锦瑟没说完的话,太多。
她其实想说,再也没人比傅沥行更爱白苏了。
这份爱深沉,没有太多言语。
傅沥行在这份感情面前,其实是自卑的。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说。
锦瑟不是他,只能窥见他心思的表面,太多太深沉的爱,她不知道。
白苏躺在床上,鼻息间全是傅沥行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气息,她将被子裹在身上,好像被傅沥行抱在怀里。
她其实很贪心的,只是爱着傅沥行的这些年才假装没关系,到现在她本性暴露,只想更多更多的拥有他。
手指越发用力,被子紧紧裹着身子。
她半睡半醒着,其实脑子清醒的注意着周边的动静,生怕再错过了什么。
半夜的时候,突然电话铃声响起,黑暗里,白苏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庭院的灯光隐隐照亮她泛红的眼睛,很快走廊传来快速的脚步声。
“咔哒”一声。
锦瑟开门进来。
她哭着告诉白苏:“傅少快撑不住了。”
第241章 鸿雁传书,遥寄相思。
鸿雁传书,遥寄相思。
傅沥行醒来,床边只守着白苏一个人。
她穿着婚纱,在昨晚入睡前就换好了,好像有所感应,要穿给他看。
“好看吗?”她提着裙摆站在床边,笑吟吟的看着他。
傅沥行轻轻笑了一下,那眼底的星河摇曳,拨乱了她的心。
恍惚之间,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才十八岁。
她穿着他送的玫瑰色礼服站在人群之中,其实她最耀眼,他一入场便看到了。
她凑过来的时候,他故意放慢签名的速度,好让她看得清楚。
她提着裙摆,朝他走近,向来胆大的她,神色竟有几分羞涩,她微微抬眸,贝齿松开,低声询问他:“好看吗?”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倒真的有几分打量的意思,半晌才开口道:“马马虎虎。”
其实是真的漂亮。
他心里想着,小丫头很漂亮,他是喜欢的。
白苏的手握着他细瘦的手指,慢慢收拢,贴着他冰凉的手心。
记忆里就连昨晚他的手都是温热的,此刻却凉的惊人。
白苏一下没控制住情绪,喉头一哽,眼眶湿漉漉的,视线内他的脸都是模糊的,她心里一阵慌。
傅沥行反握着她,将她拉近了一些。
他有点看不清,将她拉近了才看清她穿着婚纱的模样,和他想象中的并无二致,很适合她。
“昨天刚送来的吗?”
白苏嗯了一声,“尺寸很刚好,但是再过几个月就不能穿了。”
她将他的手抓起,贴在小腹上,“听到了吗?他们在喊你爸爸。”
傅沥行忍俊不禁,却也淡淡的笑开,“嗯,听见了。”
“医生说是龙凤胎,你喜欢吗?”
“喜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要不是这四面白墙,该是清晨初醒,她在他怀里睁开眼睛,叫他一声老宝贝。
要不是他插着氧气管,她会捧起他的脸一遍遍的亲吻他,告诉他,她爱他,爱到此生不渝。
要不是他会担心,她就不必佯装坚强,在他面前平静的说话。
她慢慢弯下身子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胸膛,不让他看见自己红得一塌糊涂的眼睛,说:“傅沥行,你给孩子们取名字吧,我怕自己取的不好,他们长大后会笑话我。”
取名字。
这两个孩子来的意外,傅沥行并没有打算。
苍白的薄唇抿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长发中穿梭,一下一下,温柔的顺着她的头发,“叫雁书和相思。”
很长一段时间以后,白苏才知道,是鸿雁传书,遥寄相思的意思。
就像她从来不知道,他的满腔思念,都在明信片上的那几个字上。
苍白虚弱的男人精神有些恍惚,他拢着怀里的人,亲吻她的发际,“我不在,你自己可以吗?”
在背后守了她这么多年,放手的时候内心并不平静,有很多的不甘心,不舍得。
白苏点了点头,却发不出一个音。
傅沥行紧紧的拢着她,低声说:“远征那边放了一份我准备好的遗嘱,是给你的。”
之前并没有考虑到孩子,但留下来的总是够的。
“我不要。”白苏坚持到后面,声音哽咽了,她断断续续的抽噎着,不敢抬头去看他。
他却将她的脸捧了起来,目光锁着她红肿的眼睛,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来此之前一定受不住,才红肿了眼睛,到他面前还在强装。
捧着她的脸的手轻轻颤抖,他叹了一声气,有些无奈,也有浓烈的不舍,“你总是这样不听话。”
白苏哭笑,“那你再管管我。”
喉咙哽了一下,“那你就留下来…再管管我,好不好?”
心尖刺痛的感觉太过凶猛,傅沥行呼吸一窒,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苏苏,好好生活,别再抽烟,也别再去酒吧喝酒打架,知道吗?”
他一字一句叮嘱,白苏只是摇头。
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垂下的一刹那,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刺耳嗡鸣声将守在外面的人的心都狠狠震了一下。
白苏摸着他凉凉的身子,双眼通红,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傅沥行…”
记忆里更多的是他清俊的模样,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叫的最多的是小丫头,仿佛她怎么都长不大,怎么样都追不上他的步伐。
其实他在等,在等一个能护她一生的机会。
可是他等不到。
易山拦不住,白苏挣扎着扑过去,跪坐在傅沥行的床边,抓起他的手一遍遍的吻着他的手背,她低着头,泪水一颗颗的砸在他的手背上。
“傅沥行,你还没说你爱我,你还没告诉我你爱我,你醒醒——”
“我是骗你的,没有你,我一个人不行,我不行,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不能好好吃饭,不能好好睡觉,我照顾不好孩子,傅沥行,你起来啊…”
…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因为是不可预料的,也超乎人类所认知的范围。
那天清晨,原本已经成了直线的心电图再次有了起伏,再次响起的心跳声惊动了西雅图的医疗保障中心。
******
又是一个阳光充沛的日子。
白苏捧着一束从别墅花房里剪下来的红玫瑰,走进医疗中心。
在路上,她遇到了来探望傅沥行的姜璐。
真的是好多年都不见了。
姜璐三年前嫁人了,嫁给一个美国人,她早就放下了对傅沥行的执念。
“白苏,没有人像你这样傻,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傻的女人。”这是姜璐在见到白苏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和唯一的一句话。
十几年,不是所有人都能爱一个人爱了十几年。
姜璐走了,听说要和她的丈夫去新西兰。
白苏走进病房,傅沥行正在喝水,他望着窗台上那束她昨天带来的玫瑰花失神,她故意放轻脚步,却在她靠近窗台的瞬间,他回过身来,一把将她圈在怀里。
白苏惊呼一声。
他低头,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颈项,她有些受不住的往里躲,却被他越抱越紧,涨红了脸,转头佯装愠怒的控诉:“你前妻骂我傻。”
傅沥行单手搂着她的腰,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眉毛,淡淡的笑出声:“是挺傻。”
白苏佯装不下,嘴唇扬了扬。
傅沥行醒来之后暂时不宜有太多的户外活动,他闲来无事,就写写毛笔字。
他说白苏性子不够沉稳,该练练字磨练磨练,将她圈在怀里握住她的手。
被温暖包裹着,白苏一阵心悸,回头去看他,这么多年,他的容颜似乎不曾改变,清俊依旧,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傅沥行…”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握着她的手执笔在白纸上写了四个字:雁书相思鸿雁传书,遥寄相思。
白苏的心跳有些快,脸颊热热的,该是红了,她抿嘴笑了笑,“你是有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