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献之过来了,谢玄立马跑开。
王献之对守城的士卒命令道:“吾乃卫将军,令汝等拿下这小人!”
士卒立马动手,将谢玄扑倒,摁住谢玄。
谢玄使劲挣脱,王献之走到他的面前,冷眼盯着他,轻声问道:“如此有趣?”
谢玄眼神闪烁,神色不自然地回应王献之:“什么有趣?我不知王七郎在说什么。”
司马道生语气烦躁地冲会稽王府的仆人说了一声:“本世子不回了!”
说完,司马道生快速跑回城里。
见状,王献之大声叫道:“世子!”
司马道生跑得很快,王献之让人追过去。
转头看向谢玄,王献之声音冷淡地问道:“如此满意了?”
谢玄望了眼司马道生离开的方向,回应王献之:“王七郎,我跟你打个赌。今夕世子是否会离开建康。”
不等王献之回应他,谢玄立马又说道:“我赌他今夕会离开建康。”
王献之倒是诧异了,不知道谢玄在搞什么鬼。
“你究竟何意?”王献之面色平静地审视着谢玄。
谢玄嘿嘿一笑,告诉王献之:“你可不许去劝他。让他自己想。”
王献之让士卒放开谢玄,将谢玄带回王家。直接让人把谢玄关进小黑屋里。
谢玄叫嚷嚷地说道:“王七郎!你怎能如此对我!”
王献之懒得跟谢玄废话,他去宗祠见王彪之。
两个月未见,王彪之打量着王献之,出声问道:“脸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王献之生得这么好看,如今却破相了,真是让人心怜!
提起脸上的伤,王献之觉得该把谢玄多关一段时间。他轻轻摇头,不以为意地言道:“意外罢了。叔父,近来可有大事发生?”
王彪之还是担忧,他盯着王献之的伤,慢慢说道:“苻健这厮自称自己为大秦天王!大可汗!真乃厚颜无耻!豺狼之心,路人皆知!偏偏其甚是狡诈,派去刺杀他的死士,无一成功。”
王献之沉着脸思索。半晌,他出声问道:“我军如何?”
王彪之告诉王献之:“谢令姜已经成功将桓符子与大军救出。桓符子与谢令姜发生争执,他要攻打苻健,夺回长安。”
王献之愕然,他并没有收到谢道韫的消息!
王彪之将帛布拿出来,递给王献之看。
王献之看完上面的消息,才知道为何谢道韫不给他传消息。原来谢道韫受伤了!谢道韫亲自率兵,救桓温脱困时遭人暗算!
“她伤得可重?”王献之关切地问道。
王彪之回答王献之:“听闻昏迷了好几日,好在命大,已经挺过来。如今事情出乎你所料,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王献之沉思,盯着帛布不说话。
王彪之也不催促他。
少顷,王献之开口言道:“将谢令姜调回来,派褚季野接手军队,协助冉闵抵抗赵国。”
王彪之诧异,没想到王献之竟然会让褚裒出手。他低声问道:“褚季野与你关系交好?”
王献之摇头,褚裒应该很讨厌他。
王彪之不解:“那你为何派他北伐?你可知褚季野此人皮里春秋,旁人窥探不出他的心思!他不受你掌控,一旦他做出什么脱离你计划的事,所有事情都会随之发生变化!七郎,三思!”
王献之抬眼看向王彪之:“我会与他商谈好。一旦他脱离掌控,所做之事影响大局,我会让人杀了他。”
王彪之目光赞赏地望着王献之,他赞许道:“不错!七郎大有进步!谋天下者,当狠则狠,必定不能手软!”
王献之垂下眼眸,轻声回应道:“叔父所言甚是。”
王彪之继续说道:“七郎,记住我今日所言。无论是谢仁祖,亦或是会稽王世子,乃至刘真长,顾君孝等人。若有朝一日,这些人妨碍了琅琊王氏的利益,妨碍了晋国利益。你万不可顾念旧情,轻饶其!大丈夫,当狠则狠!一定要抛弃情感,维护琅琊王氏,维护晋国的利益!”
王献之捏着帛布,无声地呼了口气,低声回应道:“献之知晓。”
王彪之满意地点头,伸出手拍了拍王献之的肩头:“七郎,无论何时你都要记住。你身上背负着振兴琅琊王氏的重任!琅琊王氏所有族人皆依靠你来守护!你绝对不能牺牲琅琊王氏!”
王献之倏然抬头,目光幽深地望向王彪之。
王彪之眼睛深邃莫测地与王献之对视。
好一会儿,王献之才出声回应王彪之:“献之知晓。”
“出去后,你对祖宗牌位发誓。”王彪之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试探一下,王献之会有如此反应!看来这小子,还是得继续盯着!
王献之点头。依照王彪之所言,出了密室,他对琅琊王氏的祖宗牌位发了誓。
王献之发完誓,王彪之让他回去。
想了想,王彪之出声言道:“阿二。”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王彪之的面前,他跪在王彪之的面前,低着头,看不清他的容貌。
“看着七郎。”王彪之低声吩咐道。
“遵命!”
春寒料峭,夜风习习。
褚裒睁开眼睛,立马出声叫道:“阿奈!”
等了一会儿,不见仆人回应,褚裒心里咯噔一跳。猛地叫道:“是你这厮!你为何又出现!”
黑暗中,倏然点燃一根火柴。
在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下,阿三目光幽幽地望着褚裒,那副模样,有些吓人。
看清楚阿三的面容,褚裒浑身一颤,他伸出手,手指头哆嗦地指着阿三。
“王、王七郎那小子让、让你来的!”
阿三没有回答褚裒,他面无表情地点燃灯芯。
褚裒低声骂道:“王七郎那小子不守信!真乃无耻小人!”
明知道他害怕阿三,王七那小子竟然还让阿三来寻他!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点燃铜灯后,阿三突然瞬间消失在褚裒的面前,速度之快,让褚裒看不清楚。
屋门被人推开,王献之穿着白色裘衣走进屋内。
进入内室,王献之扬起笑容,对褚裒友善一笑:“许久未见,足下可好?”
褚裒黑着脸,咬牙切齿地回应道:“王七郎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王献之笑着言道:“足下何必如此排斥献之。献之思念足下多时,特地来给足下拜个晚年。”
晚年?年早就过完了!王七这小子今夕造访,绝无好事!
褚裒也不动,他就躺在榻上,一脸戒备地盯着王献之。
王献之从容自若地走向榻,他脱掉皮靴,主动上榻。
见状,褚裒的眼角微微抽搐。若不是顾忌阿三有可能隐藏在附近,他真想给王七这小子一脚,将这小子踹下去!
王献之上榻后,主动伸手拉被子,钻进被子里。将一双小脚贴到褚裒那边。
褚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小地踢了一下王献之的脚,然后把脚连带被子一起扯过来,不让王献之盖被子。
王献之一脸无奈地望着褚裒:“如此寒夜,足下屋内也没有火盆,足下又不愿将分衿给献之。莫非足下有意冻死献之?”
褚裒心想:就是要冻死你这个无耻小子!
王献之倏然一笑,虽然下巴有疤痕,但是那笑容依然明媚灿然。
“若献之死了,这晋国可就无人救了。”王献之笑着言道。
褚裒心里暗骂:厚颜无耻!
王献之主动凑过去,拉了拉被子。
这一回褚裒没有扯开被子,也没有踢开王献之。他目光冷漠地睨视王献之。
王献之笑弯了眼,笑眯眯地言道:“足下真暖和!”
说话间,王献之把脚贴到褚裒那边。
眼角再次抽动了一下,褚裒沉声问道:“不知王七郎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王献之得寸进尺,挪动身子往褚裒身边靠去。他笑着说道:“若是足下恨我,现在正是杀我的时机。可足下并没有动手,说明足下其实并未如此憎恶献之。”
褚裒重重一哼,扭开头,没有看王献之。
王献之又说道:“听闻足下近来常常入宫教导陛下。献之替晋国百姓,感谢足下!”
褚裒转头斜了眼王献之,语气冷淡地问道:“王七郎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王献之拉了拉被子,告诉褚裒:“献之今日回到建康,听闻谢长史已将桓大将军与大军救出。奈何谢长史身受重伤,不能继续指挥军队。献之希望足下能接手谢长史所管辖军队,帮助冉闵抵抗赵国。”
褚裒眯起眼睛,目光审视地盯着王献之。眼神幽深莫测,令人看不穿他在想些什么。
王献之也不催促褚裒,他把冷冰冰的手伸进被子里,摸到褚裒的手,握住了褚裒的大手。
褚裒想把王献之的手甩开,但是迟迟没有动作。
王献之笑了笑,告诉褚裒:“足下的手真暖。”
褚裒瞥开目光,懒得看王献之。
王献之握着褚裒的手,语气随意地聊道:“骠骑将军与五郎联手在会稽举办了一场创意展,不知足下是否听闻此事?创意展结束后,各大世家求骠骑将军为其设计衣裳。骠骑将军在宁国那边购买了一些山,打算种植桑树,开设织布厂,大量生产衣物。并且骠骑将军的衣铺日后还会回收各大世家的旧衣裳,对旧衣裳进行加工处理。将处理过的衣裳,免费发放给贫苦百姓。粮有了,衣有了,百姓吃饱穿暖,晋国才能富强起来。”
谢尚举办了创意展,这件事褚裒的确听闻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谢尚竟然有意办织布厂,大量生产衣物。并且还要收购贵族的旧衣,送给百姓穿戴。
当今贵族崇尚奢侈风,贵族子弟穿过的衣裳,旧了不爱了,便会焚毁。宁可焚毁,也不愿让身份低贱的人穿上他们的旧衣。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因为无衣避寒,活生生的冻死。若谢尚当真能做到,便是拯救了一群百姓!
褚裒转头,眉眼复杂地盯着王献之,他语气平静地问道:“褚某会向太后请旨,北上接手谢长史所管辖的军队,助冉闵抵抗赵国。”
王献之笑容粲然地言道:“多谢足下!”
清澈如水的眸子映着烛光,明亮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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