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邱赫她们如此问,确实是引人遐想。
这半年,首都发生那么多事情,而安隅退一步,远离权利纷争中心。
远离了这些斗争。
徐君珩大刀阔斧在政场上将一切政敌拉下马的手段与速度确实是太过凶残,与m国陆景行有的一比。
近月余,首都从未有晴天,每日的新闻播报的都是谁谁谁落马的消息。
哪个官员贪污的新闻。
每日都是大戏上演。
政坛每日都是腥风血雨。
商场亦是不好过,徐绍寒扩充领土一举吞下首都两家互联网公司,并购消息出来时,整个业界为之动荡。
徐绍寒与徐君珩二人占据了这半年来的新闻版面。
徐氏集团一众员工每日加班加点叫苦不跌,好似又回到了徐董未婚之前的那段岁月。
这半年,徐氏集团板块扩充速度令整个商界动荡不堪。
生怕哪天,屠刀落到自己头上。
无形之中,安隅的身价翻了几翻。
“是他的,”安隅前头浅应,唇边笑意淡淡。
再见安隅,与上次不同。
大抵是初初怀孕,未曾感受到生命的神奇,她除了淡漠之外,更多的是一股子埋在心底的沉默,可今日再见,周身透着一股子温婉,一股即将为人母的温柔之意。
邱赫也好,宋棠也罢,都知晓,这一切或许与任何人都无关。
是她在历经千帆之后抵下了高贵的头颅与生活握手言和。
而成就这一切的是她腹中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大抵是生活有了期盼,人生有了色彩。
安隅对人生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婚姻不能让她对生活低头,但是孩子能。
这或许是为人母的伟大之处。
邱赫与宋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这二人来时,一人提着小龙虾,一人提着啤酒,眼下好了,都用不着了。
对视一眼,无奈浅笑。
“都挺好?”这话,是宋棠问的。
“挺好,”安隅点头。
“徐董知不知道?”
安隅未言明,但那浅然一笑的姿态告知这二人,徐绍寒兴许,不知道。
徐绍寒确实不知道,只因安隅心够狠,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让他知晓这孩子的存在,是以到现在,徐先生都不知道自己即将为人父的事实。
多可悲?
哪怕安隅早已知晓他的期盼之心,可仍然不愿意成全他。
她独吞这份喜悦。
某日,徐先生乍一见安隅挺着大肚子出现在自己跟前,气到活生生吐了血。
那种心痛的感觉难以言表。
安隅无声的举动好似一把利刃直插心脏,让他只剩一口气。
行至第三日,会议逐渐到达高潮。
五月的天也逐渐炎热起来,这日、天气异常变态,气温一度往三十度攀爬,会场里开了冷气,即便如此,也依旧隐有燥热。
有人脱了身上正装随意搭在椅背上。
高昂的争论声此起彼伏。
安隅坐在位置上看着前方屏幕上的ppt,眼前是法学教授列举出来的种种案例。
未曾发表任何言语,只是伸手拿起签字笔在自己的文档上默默的画了画。
临了、轮到她上场。
这日,安隅着一身宽松连衣裙在身,外面是一件薄款风衣。
就这PPT案例列举自己所想时,难免有些燥热难耐,在来,孕妇本怕热。
因着她们分会场无媒体,安隅顺手脱了衣物递给宋棠、、
霎时、整个会场异常安静,连纸张声都听不见了,唯独只听见安隅站在屏幕前就着案例与人侃侃而谈。
不轻不重的嗓音环绕正这个会场。
霎时,众人明白,安律师深造是假,怀孕是真。
微显的腰身近乎藏不住。
想来,这徐家进来可谓是双喜临门。
下场,人群中掌声雷动,业界第一名不虚传。
将坐下,身旁同行侧身浅道:“恭喜安律师了,”话语说完,且还往她肚子上看了看。
安隅浅笑,点了点头。
“怀着身孕还来我国家做贡献,安律师真伟大,”旁人说这话,或许稍有残忍,可这人说出来,仅仅是一句玩笑而已。
“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安隅浅问。
那人笑着点头:“那倒也是。”
“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安隅随意开腔。
那人想,老婆都怀孕了,徐董还如此大刀阔斧的整顿首都商场,不知这二人是真恩爱,还是假恩爱,在来、这半年,从未见过二人有何一起的时候。
你永远也不知道那些跟你说着恭喜的人心里藏着什么恶毒的想法。
好在,安隅早已习以为常。
深知人心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日中午,安隅未曾与众人一起用餐,回了酒店房间。
此时、徐氏集团顶层会议室内,众人寒蝉若禁,视线纷纷落在为首的男人身上,无一人敢开口言语。
起因,是一场打的并不完美的收购战,。
下放,周让面容憔悴,远不如半年之前那般有光彩,在细看谢呈,亦是如此。
这世间,天才的作息时间与凡人是不同的。
徐绍寒是天才,他们是凡人。
是以、连轴转的徐绍寒除了有些消瘦之外并无其他。
反倒是他们、面容憔悴。
会议室里的静默稍有些吓人,为首的男人面容阴晴不定。
数分钟后,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份僵硬。
且这通电话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徐绍寒。
他本不想接,但上面跳动的号码是总统府司法部部长,徐绍寒沉着脸默了两秒,看了眼下首的众人,似也不急着接着通电话,而是冷声开腔给出期限:“至多两日,干不好便换人。”
众人心头一颤,显然是吓得不轻。
低垂首不敢望向为首之人。
“散了,”徐绍寒抬手扣了扣桌面。
众人忙起身,做鸟兽散。
电话依旧在响动,徐绍寒接起,用最阴寒的面容讲着最客气的话:“司叔。”
“绍寒、恭喜你啊!满的这么紧,可是半点风声都未曾听到。”
那侧的话语让靠在会议室椅子上准备抽烟的男人手一顿。
随即,一手拿着烟尾,用烟屁股在桌面上敲了敲,似是散漫开腔:“喜从何来?”
言罢,他顺手将烟叼进嘴里,歪斜着脑袋正准备抬手点烟,
“将为人父是喜事,怎到你这里就满的这般紧了?”
吧嗒、徐绍寒燃起打火机一下子点歪了地方。
默了默,在消化她这话语里的意思。
“安律师怀孕数月还在为我国律法做贡献,不愧是你看中的人。”
此时、徐绍寒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安律师怀孕数月。
怀孕数月。
怀孕数月。
那人拿着手机坐在会议室里酝酿了许久。
许久。
周让进来,便见老板呆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打火机,且打火机上的火苗还在蹭蹭蹭的往上窜。
而他嘴里的那根烟,似是要点不点的。
“老板,”周让下心翼翼是哪开口轻唤。
徐绍寒猛然回神。
起身,因着动作幅度太大,哐当一声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周让正准备开口言语,那人跟一阵风似的已经消失不见。
这日下午,安隅忙完工作与宋棠约着一起吃了顿饭,自然、唐思和与邱赫皆在。
唐思和与邱赫一样,乍一知晓安隅怀孕的消息只觉无比震惊。
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但这股震惊,收的也快。
阔别半年的一顿晚餐,来的很平静。
席间,几人聊着近期安和的奇葩事件,话语之间多的是公事。
没有提及徐家,更胜是没有提及那些不好的回忆。
众人知晓,安隅的离开是有理由的。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离开。
安隅呢?
浅淡t市博士生学业,,在众人问及学业是否太过繁重时,她仅是一句尚且还能应付就带过去了。
学业再繁重,也不及呆在首都那段时间让她心力交瘁。
大抵是许久未见了,这顿饭吃的较为长久,一行人聊着聊着已是九点多的光景。
宋棠送人回酒店,行至楼下,安隅阻了她的步伐,示意不用跟着了。
宋棠倒也没有过多言语,叮嘱了句小心。
2009年五月十七日,时隔半年之后,夫妻二人正式的一次会面是在首都某酒店。
酒店长廊,安隅将出电梯,便见徐绍寒靠在她房间门口。
见她来,阴沉的眸子极深的盯着她,而后、视线缓缓下移,移至腹部。
五月十七日,徐绍寒乍见安隅,心头的疼痛难以言喻。
这种隐瞒比捅他刀子还令人难受,她明知晓自己的期盼,却还刻意隐瞒至今。
见眼前人,身形依然消瘦,一身宽松的风衣在身,很好的掩盖住了微微凸起的腹部。
不细看,,看不出来。
光是如此看去,徐绍寒知晓,她的体重并未增长多少。
他不知晓是安隅心够狠,还是自己眼够瞎。
以至于到现如今,才发现安隅以有数月身孕。
遥遥相望,前者心痛难耐,后者较为平静。
安隅站在电梯口,清明的眸子落在徐绍寒身上,大抵是心里翻涌的情绪被她猛然压下,以至于腹部有所动弹。
当着徐绍寒的面,不好安抚。
提着包,未曾走近,也未曾退缩,就如此、无言无语的站在原地。
“为什么?”时刻半年之后,二人再见,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客气寒暄,有的,只是徐绍寒猩红着眸子带着一声轻颤的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怀孕了不告诉他。
为什么隐瞒。
安隅呢?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一个人很好,是以并不准备告知徐绍寒。
可又深知,瞒不住。
她可以瞒着他偷摸摸去孕检,但瞒不住这日渐增长的孕肚。
也瞒不住往后生产。
总有一天是要直面他的。
六个月,不早不晚。
“没有为什么,”安隅绕过他,压着嗓子开腔。
邱赫与宋棠看来,她是温柔的。
可此时到了徐绍寒跟前,刻意压下了那份温柔。
伸手,拿出房卡开门,本想直接进去。
一只大手猛的撑住门板,随之而来的是徐绍寒急切而又带着哽咽的声响:“你没资格剥脱我做父亲的权利。”
“我没那个本事,”她何德何能有剥脱徐绍寒做父亲的本事?
“你口口声声说你没那个本事,可你所做的一切都在证明你在说谎,你明知我期盼已久,却刻意隐瞒,你明知我有多期盼能有一个孩子,可你却故意让我不知他的存在,安隅,你恨我怨我我都接受,但你不该将我拦截在你与孩子之外。”
他一手扒着门框,低首望着安隅,腥红的眼眸中蕴着安隅不想看见的湿润。
猛然,她落在门把上的手松开,徐绍寒推门而入,反手带上门,挤身进了室内。
视线落在安隅的腹部,伸出手欲要触摸,安隅却如惊弓之鸟似的猛然退后一步。
“没有你的参与我们也能好好过。”
“要参与,为什么不参与,我是他父亲。”
“一个带给她苦难的父亲吗?”
霎时,周遭空气猛然静谧。
安隅望着徐绍寒,满眼尽是防备。
倘若你真心爱一个人,那人想伤害你,无需言语,仅仅一个眼神,便能将你击的溃不成军、
让你血流成河。
“我没错,安隅,错不在我,我也是受害者,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明明这一路走来谁都不易,可到头来,她却带着孩子抛弃了他。
何其残忍?
“我想过平稳安静的生活,难道有错吗?你没错,我有错吗?”安隅冷声质问,许是情绪太激动,肚子里的小家伙并不安稳,闹得厉害,潜意识中她抬手落在这腹部缓缓安抚着。
这一幕,落在徐绍寒眼里,那个气红了眼的男人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望着自家爱人停着数月的孕肚站在跟前,却不得近身。
那种感觉,堪比五马分尸之痛。
安隅永远都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痛的刻骨铭心。
“你明知生活在一个不完整家庭的苦痛,难道还要让你的孩子也步你的后尘吗?我有心做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你为何要剥夺我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安隅、你好狠的心。”
“你好狠的心呐!”
安隅呢?
千言万语都不及徐绍寒这句话伤人,她明知身处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会带给孩子怎样的痛苦,现在却残忍的要让她的孩子步入她的后尘。
猛然,她捂面,转身。
眼眶中的泪水及其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顷刻,后背一暖,徐绍寒从身后圈住了她,埋首于她的脖颈之中,像个受极了委屈的小孩儿似的,嗬的一声、哭出了声儿来。
他何其委屈?
备孕之路走的千辛万苦,一路走一路失望。
本不该抱有任何希望的。
可这份喜悦明明已经在门口了。
他却不知。
安隅瞒着他,不给他知晓的机会。
错过了初期成长,徐绍寒此生都难以圆满。
泪水湿了她的衣衫,他搂着她,宽厚的大掌落在隆起的腹部。
掌心之下,是小家伙在肚子里拳打脚踢。
徐绍寒心都颤了。
错过了太多,猛然感受到生命的鲜活时,他险些站不住。
“安安、我会好好爱你们的,你别不要我。”
“错在我,我都会改,你别不要我。”
2009年五月,离别半年。
徐绍寒找不到突破口去挽救这场婚姻,眼下,机会摆在眼前,他怎能放弃?
怎能放弃?
安隅呢?
没有徐绍寒,她或许能将人生过的平淡。
她可以不需要丈夫,可她的孩子是否能不需要父亲?
她是否能因自己的一己私利剥夺她健康成长的机会?
安隅捂着唇,呜咽一声,哭的凄惨与悲戚。
她越是哭的凄惨,肚子里的小家伙越是闹腾。
徐绍寒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小家伙的闹腾。
转过身,哽咽着、红着眼,满面泪水的将哭的凄惨的安隅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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