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3月、首都商界掀起了一股狂风暴雨。
以罗薇名下企业为首的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首都鼎鼎有名的微唐日化产业公司出产的化妆品被检测为含有大量防腐剂,且还人证物证俱全,被同行告上了法庭。
而微唐企业,正是唐思和母亲罗薇一手创立的品牌。
其公司旗下涵盖整个日化业的生产,在首都,可谓算得上是行业龙头了。
可今日这场官司,按眼前的形势来看的话,兆头不好。
安隅落在桌面上的指尖微微下压,她说不清此时是什么心情。
应该高兴?
还是应该伸出援手?
此时的安隅,清楚的知晓、不管罗薇当初对她有何种伤害,但看在唐思和的面子上,看在那个曾经像她伸出援手的男人面子上。
她都不会对那个曾经用钱侮辱她的女人痛下杀手。
“说吧!总归是要知道的,”沉静良久,安隅开口。
带着些许无奈。
邱赫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静默了数秒,才点了点头。
转而将那封邮件发给了唐思和。
“接了吗?”她问。
这才是让邱赫头疼的问题,他接了对方这个案子。
见他点头,安隅沉默了。
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内心波涛不断。
“毁了吧!”她说,稍有些艰难,一个律师,若是风评不好,很难在混下去,可若是此时,邱赫若是站在对立面,于他,于安和都不是什么好事。
“赔偿金我来出,”她在开口。
且不说赔偿不赔偿的事儿,对放若是告他个违约,也是个麻烦事儿。
“要出也是唐思和出,管你毛事儿?”邱赫不屑哧了声。
“那你让他出,反正他也不差钱,”安隅倒是没说什么。
你让唐思和出更好,谁特么还嫌钱多啊?
九点、徐先生电话再度过来,安隅未接,见手机亮起便挂断了,而后从吧台椅上下来,抄起一旁的外套套在身上。
一副要走的意思。
临走,邱赫还不忘取笑她:“结了婚果然是不一样哈!”
这话、安隅懒得理他。总觉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归磨山路上,徐绍寒电话在过来,安隅接起,告知回家路上了,那人未曾多问,便收了电话。
归磨山,九点四十五,安隅原以为,这人不会那么早回家。
却不想,甫一踏进磨山大门,便见这人眯着眼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许是睡着了,徐黛在他身上盖了张薄毯。
见着安隅进来,候在身后的人微微颔首轻轻唤了句。
将闭目养神的人给唤醒。
那一睁眼之间,即便相隔数米,安隅在这个男人眼眸中看到了疲惫之意。
“回了?”他话语温温,伸手掀开身上薄毯朝安隅跨步而来。
立于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掌心,见着不冷,心下稳了几分。
“近期都是阴雨天,都穿些。”
他在开口,依旧是关心的话语。
“困了怎么不进卧室去睡?”她问,带着半分关心。
“在等你,”徐先生开口,随意而又平淡。
徐绍寒牵着安隅走了两步,动了动鼻尖,似是闻到什么,转身望向安隅:“喝酒了?”
安隅笑了,被气笑的。
“你身上酒味太重,整间屋子都是。”
这人、也是好笑。
自己满身酒味还有心情管她。
徐先生信吗?
自是不信。
宽厚的大掌落在安隅脑后,而后俯身,一番辗转反侧就此掀开。
也不顾佣人是否在场,也不顾安隅面皮是否浅薄。
就此,一探究竟。
徐先生不否认自己饮了酒,但归磨山,徐黛给灌了几杯清茶,口中酒味已然去了大半,这会儿,交齿之际,尽是安隅唇齿之间的啤酒味儿。
临了,这人冷着脸训了句:“不老实。”
而安隅呢?
伸手狠狠推开人,红着脸狠狠瞪了眼徐绍寒,逃也似的上了二楼。
惹得楼下一众佣人抿唇忍笑。
你以为仅是如此吗?
错了、徐太太何许人也?
徐先生三番五次的不给她脸,她能让人好过?
怕是不行。
稍刻、徐先生上二楼,伸手拧起居室大门时,忽而发现。
拧不动。
在拧、依旧如此。
男人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忍着酒后头痛,盯着那纹丝不动的房门,陷入了沉思。
数秒之后,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被关在门外了。
接受这一消息时,男人抬手抹了把脸,只觉无奈。
闹大发了。
徐黛拿着钥匙上来开门时,那忍笑的眸子瞥了眼徐绍寒,看的后者眉头紧拧。
徐太太脾气上来了,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律政圈内传闻,不要试图跟一个女律师讲道理。
因为、没道理可讲。
于是这夜、徐太太给了徐先生两条路;沙发、亦或是客房。
最终,徐先生没出息的选择了沙发。
若被赶去客房,说出去、没脸。
深夜,卧室内响起手机震动声,安隅伸手摸到床头柜上手机,看了眼上面来电显示时,睡意消了一半。
在望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徐绍寒,掀开被子起身去了起居室接电话。
“睡了?”那侧,唐思和尚且还未眠。
因着收到了邱赫的邮件,刚与他通过电话,这才将电话拨给了安隅。
起居室内,安隅神手掂了掂水壶,见有水,抽出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无碍,你说,”半杯温水下去,清醒了不少。
“邱赫同你说过了?微唐的案子。”
“说过了,”她答,话语温温。
“你如何想?”唐思和问。
“我没什么想法,商案我不精通,这个你得咨询邱赫,”她直言。
“如果我俩投身到这个案子当中,安和极长的一段时间可能要处于风口浪尖之中,”唐思和将要害告知。
希望安隅能做出正确选择。
闻言,安隅冷笑了声。
“那怎么办?不能因为不想处在风口浪尖就不管你亲妈了吧?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没有坏到这个地步,你别多想。”
许是她这话太过随意,随意的唐思和一时间没了言语。
沉静良久,温温道了声谢。
安隅呢?她将杯中最后一口水喝尽,:“算我还你的。”
算她还他的。
年轻时,承了他许多情,也该还还了。
“你没欠我什么。”
“那就当朋友之间的相互体谅与理解了,”她也觉刚刚那话不妥,许是有些伤人心,便改了一种说法。
这通电话并未很长久。
安隅收电话时,微微叹息了声。
到底还是亲生母子,尽管唐思和与罗薇之间关系很微妙,但终究也改变不了血缘亲情。
“叹什么气?”身后,一声低沉的话语声响起,让安隅骇了一跳。
侧眸惊恐望去,之间徐绍寒站在身后。
他尚未反应过来,这人迈步过来,微伸手,不动神色的将手机从她手中抽了过去,那还未漆黑的屏幕上赫然躺着唐思和三个大字。
男人见此,唇角往下压了压。
安隅原以为,必定是一场狂风暴雨即将袭来。
可、、、未曾。
最起码,现下未曾。
徐绍寒很平静的牵着安隅进了卧室,而后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但显然,这人大半夜醒来见老婆在为了别的男人叹息,心情及其不佳。
转眼之间,其身而下。
上半夜的平静在下半夜被打破。
徐绍寒起了不让他好过的心思,她能好过吗?
怕是不行。
求饶?
无用。
好言好语、更是无用。
相反的、惹得这人变本加厉。
临了,安隅跟别人抽了筋骨似的躺在床上,耳畔,传来徐绍寒微弱的声响:“安安、我很小气的。”
“工作上的事情,”她开口,算是解释。
只是那解释的声响,带着虚弱。
“恩、”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自三月初从j省回来那次之后,二人再无夫妻情事。
只因徐绍寒每每归家浑身酒气,见安隅睡得熟,也不忍心闹腾。
可不忍心,并不代表没需求。
相隔久了,遭罪的不还是她?
3月20日,阴天,无风无雨,但温度一直持续在十几度,虽不至于如同冬日般严寒,但那凉飕飕的冷意半分未减。
这日,总统府发生了场动荡。
天色未亮,夫妻二人被电话声吵醒。
搂着安隅的徐先生伸手拉过被子将人盖住,且还轻声哄着:“接着睡,我接个电话。”
“恩、”她浅应,翻了个身,稍有不耐。
晨间六点五十七分,徐君珩一通电话过来,话语隐有焦急:“你回来趟。”
“出什么事儿了?”徐绍寒翻身,仰躺在床上,许是没睡好,有些头疼。
“落微把子衿送走了,”那侧,徐君珩话语落地,徐绍寒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惊动了安隅。
“她疯了不成,脑子装了屎了?”徐绍寒骂骂咧咧着收了电话。
“怎么了?”身旁,安隅轻声问道。
“没事,对不起,吵着你了,”男人俯身,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发丝上,俯身轻啄了她面庞,带着宽慰:“你在睡会儿,我得去趟总统府,恩?”
那话语微杨,带着些许询问。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万分乖巧。
“乖、”轻点薄唇,便起身离开。
总统府内,清晨的一场争吵在二楼拉开序幕。
徐启政清晨起来运动,见徐落微演出归家,询问了声。
二人在院子里聊了几句,徐落微正欲进屋时,询问怎就她一人回来,徐子矜呢?
徐落微扯谎。
许是谎言太过生涩,被徐启政一眼识破。
冷面询问之下竟知晓徐落微将徐子矜送走了。
霎时,那滔天怒火涌上心痛。
一巴掌甩过去,异常清脆。
叶知秋起床时,便见徐落微规规矩矩的跪在二楼小客厅里。
吓得半晌都没说话。
叶知秋素来是个护犊子的,见徐落微脸面上的巴掌痕迹在联合起跪在地上的她,彻底火了。
二楼卧室里的争吵声,打砸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徐绍寒来时,将将停歇。
往常,徐启政是让着叶知秋的,可今日,并未。
不仅并未,且还怒目圆睁、异常吓人。
徐君珩从中间劝阻未果,直到徐绍寒归来,二人许是都累了。
才有了偃旗息鼓的意思。
争争吵吵何时休?
徐落微三十好几的人,被罚跪、怎么说脸面上都是过不去的,可今晨的徐启政那满身杀气的模样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不敢忤逆。
只得跪。
这一跪,跪出了家庭纷争。
“你养的好女儿,为所欲为,不顾家族利益想一出是一处,她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成?”
徐启政的咆哮声直冲叶知秋而去。
气的这个花甲之年的一国总统拍着桌子破口大骂。
“你的眼里除了家族利益还有什么?”
“我跟你谈利益你跟我谈感情?感情?感情是什么?感情能在生死关头救你的命?感情能给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感情能护住你的儿女?叶知秋、你脑子不清醒就拿到墙上去撞两下。”
“放虎归山,”他气急败坏甩出这么四个字。
“你怎么不说你养虎为患?”叶知秋冷声反问。
“圈地而养,控于掌心,妇人之仁,”徐子矜在首都,最起码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可现如今呢?
徐落微私自做主放虎归山。
妇人之仁。
卧室里的争吵声,徐绍寒跟徐君珩二人是管不着了,父母都是一把年纪了,不会不分轻重。
可徐落微,着实是令人头疼。
徐绍寒望了眼跪在地上的徐落微,万般头疼的摇了摇头,而后去一旁,点了根烟,抽了大半才迈步过来,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苦口婆心的劝诫着:“我跟你说话,你倒是装半分进去啊!”
“父亲不送走徐子矜有出于他的考虑,你怎就不懂呢?”
徐落微呢?许是刚刚经历过徐启政的怒火,被吓得不轻。
徐绍寒说什么,她都未曾回答。
这人也是气不过,看了眼徐君珩让他来。
“薇薇、你把子衿放哪儿了?”徐君珩的嗓音是温柔的,许是这温柔带着几分安全感。
徐落微抬眸见是徐君珩,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不忍、所以才出手相助、
天家的事情,大家一直未曾告知徐落微,只因、不想让她看到这个世界的昏暗。
却不想,护的太好,也是不行的。
“哭哭哭、天都要被你哭塌了,”徐启政从卧室甩门出来,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养在深闺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外面的人喊你一句徐老师是因为你自身优秀?”
“父亲兄弟将豺狼野豹给你挡在了门外,你真以为现世太平没有吃人的怪物了?”
徐落微是自幼的梦想是艺术家,而徐家人,也遵从她的梦想,并未过多阻拦,可以说,徐家的重担这些年一直都落在徐绍寒与徐君珩二人身上。
她虽知晓权力之巅现象丛生,但并未想过徐子矜留在徐家二十年到底有着怎样的作用。
她出于可怜,将人送走。
迎来的,却是整个家族的争吵不断。
徐绍寒自是知晓自家父亲满身怒火,赶紧迈步过去揽着徐启政的肩膀将人半推半劝的弄进了书房。
在归来,徐绍寒手中的烟已经换了一根。
他靠在门边望着哭的惊天动地的徐落微,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送走徐子矜,下一个去联姻的可能是你。”
话语落,徐落微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侧眸万分惊恐的望着徐绍寒。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一个家族里面,总该有人承担重任,就像我跟老大二人,总该有一人要拼尽全力不折手段坐上父亲的位置才能保住家族平安,二姐、权力之路、不好走,你怕是没见到我跟老大二人这半月差点死在酒桌上的景象。”
徐落微到此时才明白,有些人,在暗暗的为她铺着路。
只是她不知晓而已。
徐绍寒夹着烟,蹲在徐落微跟前,耐着性子规劝:“你告诉我,你将人放哪儿了,我们去把人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