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尘被无邪训斥得内心愧疚,只好道:“好好好,我受理,我受理。”
无邪叮嘱道:“你一定要好好处理这件事,好好安顿苍姑娘,不能让她有事。”
他双手合十地朝她拜了拜,“行行行。”
宋盼兮蹙眉道:“苍姑娘,你还没说那个将军究竟是谁?”
墨凌尘不屑地冷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八年前是将军,如今位高权重……
无邪猜道:“莫非是齐王?别的大将军好像也有可能……”
帝卿绝勾唇冷笑,“八年前,齐王镇守南境。”
苍兰再次颔首,“这几年,民女与哥哥在帝京辗转打听到,那位将军正是齐王。”
宋盼兮面色沉重,“想不到齐王那般凶残、暴戾,还想私造兵器,莫非他有异心?”
“无论齐王有没有异心,屠杀苍族万余人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帝卿绝眸色冷冽。
“民女谢国师大人、右相大人。”苍兰恭敬地下拜,匍匐在地,“无论能不能为苍族人讨回公道,二位大人的大恩大德,民女与苍族人都会铭记于心。”
“起来吧。”墨凌尘摸着下巴道,很是为难,“既然要告御状,就要准备充分,有始有终,务必让齐王伏法,否则便是白忙一场。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有力的证据,根本定不了齐王的罪。”
“墨国师,你跑一趟苍南,去当地的官府看看能不能找到记载这事的卷宗,或是找到了解当年内情的人。”帝卿绝道。
“本国师去?”墨凌尘惊愕地指着自己。
“你不去,谁去?”无邪含笑睨着他。
“我去,我去。”他郁卒道。
想到要与他分开半个月,他就觉得心情不爽。
宋盼兮笑道:“相信墨国师必定可以马到功成,找到证据。”
苍兰再拜:“国师大人的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
墨凌尘瘪着嘴,若非为了让无邪觉得自己有用,不小看他,他才不想去那么远的苍南呢。
宋盼兮的目光不经意地流转到帝卿绝,苍姑娘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们一起在洛河游玩的时候来告发,有这么巧吗?
或许,这件事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
墨凌尘把苍兰姑娘安排住在国师府,吩咐管家好好照顾她,尔后收拾行囊离开帝京,疾驰南下。
帝卿绝带着无邪去南郊送行,叮嘱道:“到了那边,你最好不要暴露身份,否则你会有性命之危。你只能暗中查探。”
“本国师知道怎么做。”墨凌尘转头看她,“无邪,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倘若有人欺负你,等我回来,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没有人欺负我。”无邪鼓励道,“墨国师,你一路保重。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证据。”
“那是自然。”他挑眉警告帝卿绝,“不要趁我不在就欺负无邪。”
帝卿绝把她揽在身侧秀恩爱,催促道:“天色不早了,快走吧。”
墨凌尘跃上骏马,转身朝他们挥手,“我很快就回来。”
无邪挥手,“一路保重。”
骏马疾驰,他与小五渐渐消失在烟尘里。
帝卿绝握住她的小手,“既然到了郊外,我们就在这附近走走,可好?”
她水眸一亮,“好呀。”
他拉着她往东边的草地走去。
夏初时节,明媚的日光倾城洒下,熏风暖暖,五彩缤纷的野花在草丛里摇曳。
无邪摘了各色小花握在一起,用草藤绑起来,笑得眉目弯弯,“好看吗?”
“好看。”
帝卿绝浅浅一笑,修长的手指折了一朵小黄花,簪在她乌黑的鬓边。
她娇羞地问:“好看吗?”
“人比花娇。”他温柔地笑,的确,小黄花与她浅黄色的衫裙相得益彰,衬得她更加娇美。
“今日你没有公务吗?”
“晚些时候回去再处理公务。”
他拉着她坐在草地上,野花、绿草簇拥着他们,仿佛为他们妆点小世界。
帝卿绝揉着她的柔荑,“无邪,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无邪闻着这束野花的花香,深深地吸气。
“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扶住她的双肩,把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她怔怔地看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说,是知道将来会发生不好的事?与他密谋的事有关?
他深深地凝视她,凤眸深沉如万丈深渊,“答应我,好不好?”
无邪有点犹豫,不过又想到或许是他太过担心他们的将来,才这样恳求她。
“会发生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无邪,答应我。”帝卿绝热切的黑眸布满了期盼。
“嗯。”她受不住他这样温柔的眼神,忍不住点头。
他猛地抱住她,大掌缓缓摩挲她的后背。
她感受得到他的不安、焦灼,倘若她答应他能安慰他,那么,她愿意点头。
他攫住她的芳唇,急切、绵密地吻,呼吸灼热得似要将她融化。
无邪无力招架,在他猛烈的攻势下情不自禁地软了,双臂环上他的脖子。
唇齿交缠,气息交错。
帝卿绝压倒她,沉醉在她的甜美里,无法自拔。
清风徐徐,蓝天似汪洋大海,巨浪翻腾……
……
无邪担心苍兰一人待在国师府难免孤单、不自在,时不时地派人去国师府接她到右相府玩。
有时,宋盼兮也会邀无邪、苍兰上街,为苍兰买衣裳、饰物,一起去酒楼吃饭。
三个姑娘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比较和谐融洽的。
帝卿绝知道无邪与宋盼兮在一起,想阻止,但又没有阻止。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墨国师离京将近半个月,这日,宋盼兮与无邪、苍兰去郊外踏青,她们送苍兰回国师府后,一起乘坐马车回府。
“无邪姑娘,我有事跟你说。”宋盼兮忽然道。
“请说。”无邪一直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若即若离,现在她终于入正题了吗?
“你知道右相大人最近在忙什么事吗?”
“不太清楚。”
“你知道右相大人一直在找一位女子吗?他找了五年多,终于找到了。”宋盼兮语声柔婉,一丝诡异从她的美眸快速划过。
“知道,不过我没有过问。”无邪冷静以对。
“右相大人寻找五年多的那位女子,是我。”宋盼兮温婉地看她,没有半分攻击性。
“他找你……有什么事吗?”无邪不动声色地问,心里已经惊涛骇浪。
她记得,有一次听见帝卿绝与无风说起在寻找一位女子,原来,那个女子便是宋姑娘。
宋盼兮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路边,坐到她身旁,轻柔道:“你是聪明人,我便开门见山跟你说吧。”
无邪的心砰砰地跳起来。
宋盼兮轻缓道:“我知道右相大人喜欢你,想娶你为妻,可是你知道眼下他有多危险吗?”
无邪惊诧地问:“他有什么危险?”
“太尉府霍家覆灭一事,你应该知道。实话与你说,霍家一事与大人有关。而曾经的太尉府权势滔天,却落得如此下场,满朝文武怎会不震惊、不害怕吗?每个人都担心大人突然对付他们,因此不少大臣私下往来,沆瀣一气,商讨如何对付大人。”
“那些大臣要对付大人?”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的朝堂已是波涛暗涌,大人身陷危局,倘若大人再有所动作,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个时候,只有宋国公府能助大人摆脱困局,助他建功立业。”宋盼兮的语气越来越铿锵。
无邪沉默了。
怪不得近来帝卿绝时常待在书房,总是很晚才回房就寝,对她的态度也怪怪的。
那日去南郊送行墨国师,帝卿绝提出那个要求,当时她就觉得怪异,没想到是因为宋盼兮,因为那些事。
那么,帝卿绝究竟是怎么想的?
把她留在身边,又想迎娶宋盼兮吗?
她的双臂隐隐发颤,不敢再想下去。
宋盼兮见她小脸发白,知道戳中她的心事,唇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右相大人得上凰长公主宠信,不过终究势孤力单,没有根基,没有世家门阀的支持,很难成大事。我爹爹自然愿意倾尽全力帮他,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无邪克制不住地发颤,心揪得紧紧的。
心里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却还是下意识地问。
“宋国公府的嫡女,成为右相府的女主人。”宋盼兮引颈道,颇为傲娇。
“你知道大人在密谋什么事?”无邪的语声也颤起来。
“自然知道。因为,只有我能帮大人。”宋盼兮的语声、表情十分诚挚,“无邪姑娘,我并不是逼你做什么,我比你更爱大人,知道倾心于一人是什么样的感受。我只想让你知道,怎么做对大人才是最好的。”
无邪心头苦涩,尖锐地痛起来。
是啊,她帮不了帝卿绝,什么都帮不上……
他寻找多年的女子,必定是对他大有帮助的人,而她,只是一个意外。
宋盼兮盯着她发颤的樱唇,冷酷地笑,“你以为苍兰姑娘的出现是巧合吗?并不是巧合。”
点到即止,聪明的人一点就通。
无邪恍然大悟,难怪帝卿绝会破天荒地带她去游河,还让墨国师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