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铮并不好受,若非两个下属在马车里,早就把卿卿拘在怀里狠狠地亲,吻个够。
兰卿晓不晓得那两个暗卫的心思,被燕王搂抱了一路,憋了一路,忍了一路,四肢都僵硬了。
好不容易抵达燕王府,她终于逃出“魔爪”,麻利地下马车去搀扶拂衣。
不过,那两个暗卫并不松手,始终架着昏迷的拂衣。
天色黑透了,燕王府灯火通明,万千霓虹色迤逦开来。
为了方便她照顾拂衣,他吩咐徐总管,把拂衣安排在主院的客房。
两个侍婢立即进去给拂衣解衣擦身,鬼煞也赶过来准备医治拂衣。
兰卿晓跟着进去,却被燕南铮拉住,她蹙眉道:“殿下,奴婢进去帮忙。”
“你的衣袍也湿了,必须先换一身衣袍。”燕南铮霸道地拽她进寝房。
“不用,奴婢不觉得冷。”
“等你觉得冷的时候,已经着凉了。”
他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强硬地把她拉进寝房,脱下她的衣袍。
她心慌起来,连忙后退两步,“奴婢自己来。”
这时,一个侍婢送来一身衣袍,还送来两杯热茶,尔后退下。
流风匆匆赶来,“殿下,您回来了……”
欢喜的微笑僵在清秀的面上,他看见卿卿也在,脸庞立即冷下来,冷冷的目光滑过去,好似故意当她不存在。
“点火盆。”
燕南铮沉声吩咐,解下雪色大氅和外袍,在马车上他搂着她,也蹭到她湿了的衣袍。
流风领命去点火盆,兰卿晓走到槅扇后去更衣。
燕南铮见流风点了火盆,低沉道:“退下。”
流风就是想留在这儿,道:“殿下,小的伺候你更衣吧。”
“不必,退下。”
“是。”流风不情不愿地退出去,站在门口冷哼一声,嘀咕着,若云姑娘在就好了。
兰卿晓把潮湿的外袍脱下来,穿上干爽的衣袍,尔后出来喝了一杯热茶。
燕南铮也更衣好了,在饮热茶,忽然伸手摸摸她的小手,她下意识地一缩,触电似的,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有点尴尬。
“你的手这么冷,先烤烤火。你的好姐妹有两个侍婢照顾着,不会有事的。”他不介意她的闪躲。
“嗯。”她应道,把双手放在火盆上烤着。
“本王已经派人去针工局跟苏绣司说了,今夜你安心在这儿照顾拂衣。”
“谢殿下。”
“卿卿,今后本王不想再听见这三个字,明白了吗?”
“可是,殿下这么帮奴婢,奴婢无以回报……”
“总有机会报答本王的。”燕南铮的轻笑略神秘。
兰卿晓直接忽略他别有深意的表情,看见那两个侍婢端着木盆、拿着湿透了的衣裳出来,立即过去,他也跟过去。
厢房里架着两个火盆,拂衣安静地躺着,面色、双唇依然青紫,鬼煞正给她把脉。
兰卿晓焦急地问:“鬼煞,拂衣如何?还有气儿吧。你一定要救醒拂衣!”
鬼煞凝神细听,“卿卿姑娘稍安勿躁。拂衣姑娘的脉象的确微弱,我会尽力的。”
她不再打扰他,看着拂衣气死沉沉的模样,她心里不好受,说到底是她连累拂衣的。
燕南铮轻拍她的肩头,“别太担心,要相信鬼煞的医术。”
鬼煞翻翻拂衣的眼皮,尔后开始给她施针,“卿卿姑娘,殿下,拂衣姑娘在冰冷的洛河浸泡多时,寒气入体,此时已经全身高热,性命危在旦夕。属下给她施针,拔出一点寒气,尔后用药调理。倘若她能挨过今晚,明日不再高热,就算撑过去了,没有大碍。”
“鬼煞,谢谢你。”兰卿晓悬高的心微微回落。
“卿卿姑娘客气了。”鬼煞站起身道,“殿下,属下先去开药方。”
燕南铮点点头,兰卿晓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拂衣,布满焦虑的眼眸渐渐弥漫起水雾,喃喃道:拂衣,你一定要撑下去……
他一半宽慰一半教导,语声低沉:“无论遇到什么困境,无论最亲的亲朋遭遇什么危险,无论你有没有办法走出绝境,都要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帮你克服所有困难。”
她轻轻颔首,是的,今日她不够冷静,心慌神乱,因为她担心拂衣遇到不测,担心拂衣因自己而死,若真如此,她会内疚、痛苦一辈子。
鬼煞写完药方,过来拔针,“稍后煎好汤药,给拂衣姑娘灌下汤药。”
“殿下去忙吧,奴婢照顾拂衣便可。”兰卿晓过意不去,已经麻烦燕王太多了。
“有侍婢照顾她,你无需担心。现在先跟本王去用膳。”燕南铮道。
“奴婢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你身子弱,再这么折腾,夜里如何照顾她?”
他强势地拉她起来,径自带她出去。
鬼煞摇头失笑,殿下越来越霸道了,已经熟能生巧,不过就是要这样才能得到佳人芳心。
来到外面,兰卿晓两个侍婢走过来,其中一个侍婢是上次和云袅袅闲聊的那侍婢,她慌张地挣脱手。
晚膳时辰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她闻到饭菜的香气才觉得饥肠辘辘,于是不客气地吃起来。
燕南铮温柔地提醒:“慢点吃,小心噎着。”
她想快点吃完去看拂衣,没想到真的噎着了,一大团食物塞在咽喉口,一时之间咽不下去。她憋得双颊红彤彤的,浑身僵硬,让食物慢慢滑下去。
他伸手按在她的后颈,略施内力,一双桃花眸染了忧虑,“慢慢来,不要急。”
顿时,兰卿晓感觉到一股暖流充盈在脖颈,很舒服,更神奇的是,那团食物迅速化解、下滑,咽喉好了。
是燕王用内力帮她?
她想致谢,可是不久之前他才说不用谢他,那么她还能说什么?
这时,流风送来两杯热茶,一杯端给殿下,一杯端给她。
他嫌弃地瞥她一眼,尔后问殿下:“殿下,云姑娘好些日子没来府里了,是不是太尉府比较忙?云姑娘忙什么呢?最近殿下可有见过她?对了,明日便是元宵佳节,宫里每年都有宴饮,明日她也会进宫赴宴吧。”
兰卿晓默默地想,看来流风很喜欢云袅袅。
“不如本王派鬼见愁帮你去问问她?”燕南铮语声轻淡,说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或者本王准许你告假半日去太尉府找她。”
“殿下说笑了。”流风知道殿下生气了,连忙认错,“小的不该多嘴。”
“既然你觉得云姑娘人好,本王把你赠予她,你便可以天天伺候她,天天看见她。”
“殿下,千万不要!”流风慌张地下跪,一脸的惊恐,欲哭无泪道,“小的一辈子伺候殿下,哪里也不去。小的知错,不该乱说话。”
“再有下次,本王就让她来领人。”燕南铮目色清寒,“退下。”
“小的谨记。”流风委屈、伤心地离去。
“殿下何必对流风这么严厉?”兰卿晓看不过去,以前云袅袅和流风同为下人,一起伺候他,情谊深厚也算人之常情。
“驾驭仆人、下属,该严厉时要严厉,该仁厚时要仁厚,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效忠于自己。”燕南铮温润道,似在教导她。
她默默嘀咕,她又不是主子,燕王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淡淡道:“以后你会用得到。”
她挑眉,“奴婢应该用不到。”
他没说什么,盛了一碗羊肉羹放在她手里,“吃了。”
兰卿晓知道羊肉可以驱寒,便乖乖地吃了。
膳后,她去看拂衣。两个侍婢正在给拂衣喂药,她连忙道:“我来吧。”
一个侍婢坐在床头让拂衣靠着,兰卿晓舀了一勺,轻捏拂衣的嘴,把汤药灌进去。
好不容易把汤药灌进去,拂衣没有反应,依然全身高热。
兰卿晓摸摸她的脸颊和手,焦虑道:“还是这么烫,怎么办?”
“刚服下汤药,没这么快退热,卿卿姑娘稍安勿躁。”鬼煞道。
“卿卿,不要着急。”燕南铮劝道。
眼下只能等,没别的办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心地等候。
她忽然想起那几桩命案,道:“奴婢守在这儿便可,殿下去忙吧。”
他叮嘱道:“本王去书房,若有变故,来书房找本王。”
兰卿晓点点头,他轻叹着离去。
她坐在床边,每隔一阵子就把放在拂衣额头的布巾浸一下凉水,再放在拂衣的额头。
她握着拂衣发烫的手,心道:拂衣,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会愧疚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有点困乏,眼皮不断地耷拉下来,她坚持再坚持,起来走几圈,不那么困了再坐下。然而,她终究抵不住睡意的侵袭,靠着睡着了。
侍婢立即去禀报殿下,燕南铮过来,抱她回寝房。
兰卿晓睡得沉,被抱到寝房,放下来了,都没惊醒。她翻了个身,面朝里侧接着睡了。
他的微笑温柔而宠溺,尔后宽衣解带躺在她身旁,拼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伸手碰触她。
她的心被一块巨石压着,虽然睡着了,但睡到半夜猛地惊醒。
这是哪里?
她好像躺在一张床上,房里留着一盏烛火,昏暗的光影流漫而来,她震惊地看见身边躺着一人。
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