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
虽然已经从记忆之中有所了解,但是当吴杰看到自己面前的这座安邑西市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妹的,这也太大了吧。”
《市法》:“国市之法,外营方四百步。”进行一下换算的话就是五百五十四米。
“这么一算的话,这个西市岂不是足有十万平方米?”吴杰稍微心算了一下,不由得为之咋舌。
西市的门口甚至还会堵车!
坐在马车之上,看着面前的一辆辆马车伴随着拥挤的人流缓缓的进入到西市洞开的大门之中,吴杰突然有了一种回到后世的错觉。
等到进入市场之后,喧闹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
到处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群,许多人站在店铺的面前讨价还价,店主一边忙碌的数着手中刚刚得来的钱币,一边还不忘记大声的喝骂着小厮,让小厮们的手脚加快一些,好将货物赶紧交给客人。
整个市场被分成许多不同的分类,也就是所谓的“列”,有“粮列”、“衣列”、“酒列”、“马列”等等。
而这些列之中又分出很多具体的铺面,也就是“肆”,这些“肆”的面积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十尺,一种是七尺。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那些货物比较贵重一些的肆面积只有七尺,比货物更加便宜的十尺肆要小了不少。
当走到酒列之中的时候,人流量总算是少了不少。
酒列之中的铺面比起其他的铺面就要大了一些,而且通常还有一个小小的后院,用作储藏。
在这个时代,酒虽然并不是什么太过贵重的东西,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天天喝得上的。
在街道的两旁,一面面旗帜在木杆之上飘扬,吴杰放眼看去,发现上面大部分都是标注着自家酒的来历,比如什么“宋酒”“陶酒”“楚酒”“邯郸酒”“临淄酒”等等,也有一些诸如“陈氏酒”“张氏酒”“赵氏酒”之类的。
总言而之,你几乎能够在这里看到天南地北所有的酒,真可谓是应有尽有。
不少人就坐在酒肆之中高声饮酒谈笑,拍桌怒吼者有之,开怀畅饮者有之,嬉笑怒骂者有之,甚至还有一些人显然喝多了,几句争吵之下竟开始老拳相向,其余人也不慌不避,稍微让出了几尺空间,然后便在旁边欢呼叫好。
在一家悬挂着“庞氏酒”旗帜的酒肆面前,马车停了下来。
吴杰跳了下来,手中拿着一份契书,注视着面前的这座酒肆,嘿嘿一笑。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本少爷的产业了!”
没错,这便是庞奋在之前的那桩退婚闹剧之中作为好处交给吴杰的酒肆了。
虽说退婚并没有成功,但是庞奋也没有赖账,或者说庞涓大将军并没有赖账。
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庞氏一族的某个管事就带着契书来到了吴杰家里,正式的将这家酒肆移交给了吴杰。
吴杰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契书扔给了身后的吴氏一族管事:“去接收酒肆吧。”
跟着吴杰而来的管事也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启发了吴杰的那个管事,名叫李建。
李建原本只是吴氏之中一个不起眼的管事,这一次能够跟在自家大少爷的身后办事自然是格外的卖力,闻言忙不迭的应了下来,带着几名吴氏一族的下人们就走了进去。
庞氏一族之中显然已经有了准备,整个交接仪式进行得异常的顺利,在一名市吏的见证下,一刻钟之后,这间酒肆就从里到外彻底的变成吴杰所有了。
管事李建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擦了擦汗,对着吴杰笑道:“少爷,都弄好了,可还有什么吩咐?”
吴杰站在门口,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家酒肆,突然伸手一指酒肆面前正在旗杆上飘扬的那面旗帜,道:“来,把这面旗子给我扯下来。”
李建闻言恍然,道:“喏。请少爷放心,这便去让人重新做一面旗子。”
吴杰嘿嘿一笑,道:“重新做一面旗子就不必了,本少爷已经让人给做好了。”
说着吴杰来到马车旁边,很快就拿出了一面卷着的旗帜,哗啦一下打开,笑道:“来来,给你看看少爷起的新招牌!”
李建定睛一看,发现这是一面以红色为底色的旗帜,上面用黑色的大篆龙飞凤舞的写着五个大字——
“天下第一酒。”
李建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苦笑道:“少爷,这是否过于、过于……夸大了一些?”
不用想李建也知道,这天下第一酒的旗帜一挂出去,这间刚刚易主没有一天的酒肆,绝对就是立刻在这酒列之中出名了。
“夸大?”吴杰将旗帜塞到了李建的手里,神采飞扬的说道:“本公子酿出来的酒,自然便是天下第一酒!怎么,你有意见?”
李建楞了一下,随后赔笑道:“不敢,不敢。来人啊,还不快把这面旗帜给挂上去!”
李建一番呼喝,自然有人手忙脚乱的卸下了老的庞氏旗帜,将新的“天下第一酒”给挂了上去。
果不其然,这旗帜刚刚一挂上去,顿时就有不少在附近看热闹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天下第一酒?这酒肆之新主是谁,竟如此自负?”
“原主人乃是庞氏,这新主人能从庞氏手中接手此酒肆,莫非是公叔氏之人?”
“嘿,哪来的公叔氏,这新主人乃是吴氏!”
“吴氏?哪个吴氏?安邑城之中竟然还有如此大族,能从庞氏手中夺食?”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吧,吴氏子吴杰据传和庞涓大将军之女庞婉订了婚约,不日便将开始六礼,此乃庞涓大将军给其婿的礼物。”
“哦,原来是下大夫吴通之子,话说那吴通之子吴杰似乎乃是一个颇为不成器的纨绔啊。”
“是啊是啊,此子不成器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目中无人,想来最多不出三月,这酒肆便也就是落得个关门大吉的下场了罢。”
……
一群人大多是附近酒肆之中的常客或者管事小厮,因此说起话来也是分外的阴阳怪气,音量更是毫不掩饰,站在大门口的李建听得是清清楚楚,忍不住流下几滴冷汗。
“少爷这一次似乎是有些过分了啊,我还是去劝劝少爷,改个名字好了。”
李建转身走进了酒肆之中,问道:“少爷呢?”
一名小厮答道:“少爷在后院,说是要酿酒呢。”
“酿酒,少爷还会酿酒?”李建张大了嘴巴,好一会才一拍大腿:“不好,那些酒可不能被少爷给糟蹋了!”说完脚下生风,急急忙忙的朝着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