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似乎怪可惜的。
有许多人连肉都吃不上呢。
这蛇肉虽说骨头多,但好歹也是肉。
卫子琅从小不缺衣食,自是未多想,当即将匕首拔出来,抓了一把叶子擦了擦上头的血迹,“这蛇莫非你还想要?”
“为何不要?”沈无衣抬脚提了提它的身子,掂量着得有多重。
擦匕首的手一顿,卫子琅撇眸瞧了眼沈无衣,唔了一声,“吃?”
吃?
沈无衣摇摇头,想了想,“你剥过皮嘛?”
“什么?”卫子琅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对方眼巴巴的看着他,缓缓道,“这蟒蛇显然有了年头,蛇皮最是牢固,说不定还能拿去卖些银子……”
这蛇约莫得有个百十来斤,扛回村子里去似乎也不可能。
不如将这蛇皮剥下来……
卫子琅那如玉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无衣妹妹若是缺银子,我送你些……”
不待他将话说完,沈无衣皱眉道了一声聒噪,伸手,“拿来!”
“嗯?什么?”
对方神态已显有几分不耐烦,“匕首!”
他不动手,只好自己动手了。
她这个样子,卫子琅是从未见过的,凤眸深了深,“你……要作甚?”
心中隐隐猜到了她的想法,只是不大敢确认。
沈无衣懒得给他眼神,淡淡道,“剥皮!”
卫子琅忽然觉着手中匕首烫手了几分。
想了想,最后到底是蹲下身子来,“我来罢!“
剥皮这种事儿,未免太血腥了些,姑娘家家的,还是莫要沾这戾气的好。
沈无衣本以为卫子琅乃是高门子弟,这种事儿自是生涩的很,没想到的是,动作十分娴熟,整张蛇皮割得可谓是行云流水。
见此,沈无衣多看了其两眼,忍不住夸赞了一声,“我还当你不会做这些活计!”
就趁着这个利落的手法,沈无衣不得不另看其两眼,想了想,又补充道,“听说,富贵子弟最是喜欢收集美人皮囊,看你这手艺,莫非你也有这爱好?”
卫子琅黑线,手里的匕首顿了下来。
忽然,抬头,如水墨一般的瞳孔看向沈无衣,嘴角邪邪一笑,无比邪魅,“这都被无衣妹妹发现了,本公子瞧着你这张脸甚是好看,不如……给我可好?”
本以为对方那张小脸多少会失色,没成想,她面色如常,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小嘴轻启,淡淡道,“你可以将自己的脸裱起来,更好看!”
这小姑娘,当真是情绪不表露半分啊。
越与她相处,卫子琅便越是觉着自己看不透她。
无趣的啧了一声,手里动作继续,“我自幼的想法便是上阵报国,非愿拘于这一方之内,武艺这个东西,多少学了些!”
学了些?
沈无衣是不信的。
方才见他出招,动作灵敏,且细看他手中有一层小茧,那茧与摸笔的茧不同,一看便是常年练棍棒的。
她虽跟王老六江北等人挑了两次,但那些人在卫子琅面前比起来,也不过是些闹着玩儿罢了。
富家子弟嘛,习武防身乃是常理,沈无衣从未多想过。
彼时听得他如此一说,忽然有了些感悟,沉默了半响,而后道,“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镇守一方!”
卫子琅手中动作利落的很,整张皮剥下来,竟是不见半点血腥。
见他再次将匕首擦了擦,沈无衣将他剥的那张皮捡了起来,瞧了瞧宽度。
蟒蛇皮很是珍贵的,瞧着宽度,卖个二三两银子绝对不是个问题。
这可是个十足的意外收获。
心中顿时心花怒放了起来。
将蛇皮卷裹好,她再去摸了摸黄先锋的头,语气温柔,“可是能走了?”
听得这语气,卫子琅连连叹息,他这待遇,似乎还不如一条狗狗?
黄先锋眯了迷眼,先抬起前腿从地上起身。
篮子还在方才那地,二人一狗顺着方才的来路折回。
拿到了装满野菜蘑菇的篮子,这才又折回去找沈无忧。
沈无忧已整理好一大堆柴,见得二人终是回了,将手里砍刀一扔,累得坐在了原地,“你们去哪儿了?我合计山中路深,你们迷路了!”
又见得沈无衣手中抱着一张蟒皮,眉头当即簇了起来,“这蛇皮从何处而来?你们做甚去了?”
沈无衣将视线落在了卫子琅身上,将篮子放置一旁,自己择了个地方坐下,“问他!”
这蛇皮是卫子琅剥的,杀也是他杀的,当然得问他了。
她这一句话无疑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卫子琅抿了抿唇,含笑的瞧了那小姑娘一眼,而后在沈无忧身边坐下,将事情始末说了清清楚楚。
当然,并没有省略沈无衣落下的那一棍,笑说道,“无衣妹妹身手可是矫健的很,要不是那一棍,我还当真不知要如何自理!”
“不过是出于本能罢了!”沈无衣连看都不看他,只埋头顺着黄先锋的毛,“倘若你有了个好歹,我怕我哥哥无法交代!”
沈无忧并未瞧见那一幕,听得二人这话便觉得惊险万分,也不多想,粗粗呼了两口气,“眼下乃是夏季时期,猛兽多的很,无衣, 日后你千万莫要一人到这山上来,但凡遇见蛇虫鼠蚁都是极危险的。”
“嗯!”沈无衣听得出他是真得担忧,抬眼与他对视,认真点头,“我知晓了。”
若不是今日他上山砍柴,她压根不会入山。
平日里几乎都往城内走,上这山中作甚?
见得她如此乖巧,沈无忧总算是落下心来,又与卫子琅聊了一阵。
将柴堆积好,又砍了能捆住柴的藤条,随后拿跟粗棍子穿插而过,这便好了。
回去之时,黄先锋在前头开头,沈无衣抱着蛇皮提着藤篮走前,沈无忧与卫子琅则一人扛着一捆柴走在后头。
二人样貌生的好,且举止之间有股文人独有的书生之气,此时扛着柴走在道上,画面没有半点违和感不说,竟觉着意境别样。
沈无衣走出老远回头时,恰好见得他二人步伐一致,说说笑笑,偶有汗滴落下,抬袖挥挥,未曾理会。
那两个阳光之下的少年,透露着青春与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