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整个手掌为源头,金色的火焰沿着莫七的手臂开始继续吞噬,焦黑的范围开始延展。同时那种钻心的痛苦连绵不绝地刺激着莫七。他的脸完全抽搐起来,疼的全身不住地抽动,忽然蜷缩,又忽然绷直,想要将手从那火焰长剑下抽离却是无法做到。
莫七越是痛苦,金铭脸上的笑容就越平静。
“我想,你现在应该完全清醒了吧?看着我的脸,我叫金铭,是大名鼎鼎的离火宫之主秋月赋的弟子!你如果不想继续受苦,最好我问什么,你就实话说什么!”
莫七此刻又陷入这种半昏迷状态,剧烈的新痛加上之前和弑神君全力对决之后的旧痛,完全搅扭着他的身体。他几乎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我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离火宫?你是如何做到的?是不是这里还有内奸?”
金铭厉声喝问。
莫七根本就无法听到他问了什么,模模糊糊中满脑子都是那一个血色长裙的背影,深蓝色的长发。
雨薇……是你吗……
“什么?!”
金铭眉头一皱,听见莫七嘴巴呢喃了什么,不由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边仔细去听,“你再说一遍!”
是你吗……
“是我妈?!”
金铭的脸扭曲的犹如厉鬼一样,他认定莫七是在骂他,嘲笑他,这种愤怒几乎要让他爆裂开来。他慢慢冷笑起来,“很好!果然是有骨气的家伙!不过,不知道等一下你还是不是像现在这样嘴硬!银傀!”
他撇了撇头,朝着身后角落喊道,其中一个人缓缓站起身来,身型极为僵硬的捧着银色的匣子走了过来。等到走到近前,这才看见,这叫银傀的根本不似活人,一张脸犹如灌了水银一般浮肿着,蠕动着,像是脸皮里爬满了很多东西一样。
“让这个家伙体验一下离火宫的刑具!”
金铭站起身来,用力将钉在莫七左手掌心的火焰长剑拔了出来,他的一整条胳膊都已经焦黑如木炭,完全失去了知觉。
那银傀双膝跪地,几乎是跪坐在莫七身边,毫无任何表情的,机械一般打开银色的匣子。银色的匣子里一共有十九根黑色的细管,这些细管的根部都连着一根极细的空心针。那银傀虽然动作僵硬,可是当他将这十九根黑管遍插莫七周身的时候却极为娴熟。每插一针,莫七的身体都跟着震颤一下,细密的针管完全穿透肌肉和骨骼的阻拦,直抵体内。等到这十九根针管插完,那阴夔双掌交错在胸前,口中默念着什么诡异的词,就见他的脸皮忽然开始燃烧。
赤色的火焰在银傀的脸皮上烈烈燃烧起来,同时那脸皮依旧在不停地蠕动和臌胀。这火焰刚一燃烧,整个密室就如同火窟一般,并且伴随着强烈的灼痛之感,即使是金铭常年生活在离火宫的人,穿着皮甲,也依然感觉那种针刺一般的灼痛。
兹--
一颗圆滚滚的珠子裹挟着灼烈的火焰陡然顺着黑管的头部滴落下去,珠子被火焰炙烤的在黑管中爆裂开来,化作熔浆般的火液笔直地落入莫七的身体内部。一声轻微但却十分清晰地滋滋声立时从莫七的身体内传来,紧接着就是莫七那张几乎撕裂开来的痛苦的脸。这种痛苦超越了他以往所承受过的所有痛苦。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痛苦了,应该叫做炼狱!
所有的浑噩,所有的困倦,所有的疼痛都在这一刻被完全覆盖。他瞪大眼睛,两行血泪沿着眼角滴落下来的同时,上半身笔直的挺了起来,全身肌肉绷到了极致。他感觉自己就要被融化了。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越来越多的火液落入他的身体内部,最柔软的身体内部又如何能抵挡这种非人的折磨?只是短短时间,莫七的体内完全烧灼起来。赤红的火焰透过皮肤骨骼映射出来,他的全身在一刹那间完全焦黑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
金铭惊呼疯狂地大笑起来,他最喜欢折磨人了,每每这种时刻都是他最享受的时刻。却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让他立刻降至冰点。
“你在做什么?!”
秋月赋不知道何时忽然出现,金铭吓得立刻跪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秋月赋忽然抬起一脚就将金铭踩在脚下,只是稍微用力,那金铭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七孔流血。
“你是想杀了他么?蠢货!我告诉你不要弄死他!你怎么敢逆着我?嗯?!他要是死了,我会让你也去陪葬!蠢货!”
狠狠一脚,将金铭直接踢出了这片空间,秋月赋单指连点莫七烧灼发焦的周身,却发现情势已经极为危险,已经没有办法阻止疯狂的火焰从他体内燃烧焚毁出来。莫七的身体都几乎和火焰融为一体了。
没有办法了!
秋月赋一咬牙,双眼轻轻一闭,掌心一朵红色的莲花轻轻旋转起来。以红莲业火的强大,以火攻火,或许能将莫七体内的火焰压制下去!
你可千万不要死啊!你体内的水能对我可是有着莫大的帮助!虽然你的命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中央大厅。
谁也不清楚,这座犹如迷宫一般的宫殿究竟有多大。有时候连炎长老自己都会迷路。因为有些长廊会不时地移动,也许你前一次来它还是通向议会厅,或许下一次你再走同样的路就会通向别的地方。也许是酒池,也许是肉林。但这一次,炎长老庆幸自己并未绕弯路,前方宽阔宏伟的中央大厅就在眼前,四壁的彩绘窗在光线的映射中倒影出一幅幅精彩绝伦的画作,隐隐有圣洁的颂歌飘荡。
“炎长老。”
一个干枯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尤为惊心。须发皆白的炎长老微微一愣,就看见中央大厅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几个人,对他说话的是一个粗硬长发高高扎起的蒙面人,左眼暗紫色的眼瞳正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他几乎全身微微颤了一下,连忙躬身回礼,“瞳谷谷主……弑神君!”
“看你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没想到有人会对离火宫下手么?在六域,或许只有界盟可以高枕无忧,你们尽管是上三宫之一,却也并非无敌。也许今天的小打小闹,就是他日的狂风暴雨。”
弑神君若有所指,说完随即轻轻闭合左眼,双臂环胸,后背轻轻依靠着白色的厚壁。不再说话。
炎长老点点头,视线扫过弑神君身旁的降绿色短裙的美女,又落在一身血色长裙,正有些出神地望着彩绘窗的背影。不知道为何,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透射过来,这道背影让他几乎不敢正眼再去看。
“不知……秋宫在哪?”
他小心地问道,这几位都是大人物,可是没人回答他,这偌大的中央大厅立刻就让他感觉有些窒息。就在炎长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大厅空间微微一晃,一身金丝夔纹衣的秋月赋骤然现身。
“属下见过秋宫!”
秋月赋面色淡漠,直接就问,“事情有什么新发现?”
炎长老眼角扫了扫那几位大人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秋月赋已经直截了当的道,“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是!”
炎长老微微弯腰,颔下灰白的长须轻轻拂动了两下,“属下去了尾岚谷一趟,那里还留有大战的痕迹,经过属下仔细勘察,发现有多种力量交织的气息。除了鬼夔的熔岩,还有异能之力,更准确的说,是水能!”
秋月赋眉毛一挑,“水能?”
“是。属下的看家本事就是侦测,这一点是绝对不会看走眼,而且不止一种水能。”
炎长老肯定地说道,“水能在六域十分罕见,除了殇云宫叶鼎天的纯阳灼流外,属下并不知道还有谁拥有其他水能。何况从那几种水能的气息来看,并非是纯阳灼流,叶鼎天的纯阳灼流霸道之极,但这几种水能却相对温和……”
炎长老自顾自地说着,秋月赋的眼睛却分外明亮起来了,他忽然打算炎长老的话,“除了水能还有什么?那个小子就算拥有数种水能,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斩杀六只离火兽。何况还有十数名实力在他之上的离火宫弟子!”
“那个小子?秋宫知道是谁了么?”
炎长老吃了一惊,不由问道,然而秋月赋却并未打算告诉他,只有不耐地摇摇头。
“除了水能之外,属下还侦测到了一种极为奇怪的力量气息,不像是人体所发……而且这些力量气息的数量极为庞大,似乎是成群结队的。”
炎长老自己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而这时,闭目养神的弑神君豁然睁开眼睛,那暗紫色的眼瞳中跳跃出一丝惊异和笑意。
“不要给我猜谜语!直接说,是什么东西!”
秋月赋显然有些烦躁,冷喝出来,吓得炎长老哆嗦了一下,连忙擦了擦额角留下的冷汗,连声道,“属下也不无法确定,不过……属下猜测应该是大量的虫子。”
“虫子?!”
秋月赋愕然,身后的弑神君和顾菲菲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中都跳出了一丝了然。
“什么虫子竟然可以将六只离火兽抹杀?!”
秋月赋震怒的同时,却听弑神君忽然道,“秋宫,你忘了虫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