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找到,我也不会再回来。
少年有些凄然的脸上是令人无法轻视的坚毅和决绝。这种年少的轻狂和无畏,让周边一些中年人一阵唏嘘。他们年轻时也曾如此过啊。人不轻狂枉少年。只是,回过头来看,未必年轻时候做的事情就是正确的,一腔热血往往会稀里糊涂送了命。只是,正确的是什么?错误的又是什么?这个天地间其实本没有真正的对与错,真正的对与错也不再别人的眼光和评判里,而在自己的心里。
莫七双拳紧握,眼神从茫然惶恐中渐渐绽放出一丝光亮,他已经重新获取了希望。虽然这份希望可能是极度渺茫的。
“这位应该是赫赫有名的龙长老吧?多年前我与他曾见过一次。”
佘晴雯说着,解开渡界,昏死中的范森赫然现出。之前白雨薇强行去救莫七,将范森交给了佘晴雯。
柳鹿柏眼神一亮,立即点点头,指尖点在范森的额头上,良久,松了口气,“还好……被困在某种心神之术中太久,暂时没回过神来,待我带回灵院,交由席静思长老照顾应该没有问题。”
说着,柳鹿柏掌心一翻,肩侧悬浮的玉骨镜立时涌出一道灿金的光亮,范森的身躯随着光亮被玉骨镜吞没,而光亮则渐渐消退。佘晴雯心中不由赞道,柳鹿柏这玉骨镜不愧是一件仙器,居然能直接充当传送的作用。
“莫七,我知道阻止你去大雷泽已经不可能,只是作为院长,心里不希望你再出事。”
柳鹿柏按住莫七的肩头,表情真诚,“星璇之后,很久没有一个学生能令我如此看重,我不希望——范森更不希望——你有个好歹……总之,一切小心,不要太逼自己。”
莫七点点头,却并不答话,望着枯萎的少女,鼻头一阵翕动,酸酸的。
“莫七!我陪你去吧!”
南子寒忽然来到莫七身边说道,眼神定定。一边的陆一尘摇摇头,叹口气,“我最怕麻烦了,每天喝酒大醉才是逍遥……不过南弟要去,我只好跟着一起去,谁让他爹临死前让我要照顾好他……”
“我呸!咱俩谁照顾谁啊?!每天谁喝的酩酊大醉,要靠老娘——呸,老子来给你擦屁股?咱们玄月联盟每天那么多屁事,你什么时候管过?!”
南子寒忽然发飙,声音细尖,让人一阵皱眉同时又觉得好笑,一个个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对基情四射的家伙。
“好好好……算我说错话,我闭嘴。”
陆一尘连忙认输,却依旧遭到南子寒白眼,“哼!什么时候你能像我家莫七兄弟这么有担当,我就算睡觉也会乐醒!”
莫七咳嗽了一声,避免两人有争吵的可能,拍了拍南子寒的肩膀,“子寒,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是,大雷泽过于凶险,这本是莫七一个人的事情,不愿意其他人牵连进来,抱歉。”
南子寒想要再说,却被陆一尘拉住,摇了摇头,“莫七心烦意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再说了,我们就算去那个鬼地方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南子寒只好叹口气,眼神有些幽怨,“好吧,莫七,我相信你是个命硬的人,你可要活着回来!咱们还没好好痛饮一次呢!”
莫七勉强裂出一个笑容,极为牵强,“等下次见面,不醉不休。”
“莫七,我刚才心神翻阅了会中典籍,找到了相关大雷泽的资料以及残缺的古地图,希望能帮到你。”
佘晴雯说着,闭上眼睛,一道心神力细若游丝一般侵入莫七脑海中,将自己所查阅的资料统统输入。
“佘会长,大恩不言谢!莫七心里记得!”
莫七郑重地对着佘晴雯鞠躬,神态极为恭敬。这让旁人不由感叹,有人要陪他出生入死他反倒拒绝,这边只是给他提供了需要的东西他却如此重视,这个莫七,倒是奇怪的很。但是佘晴雯等人却明白,有了这些资料和地图,莫七就能更准确滴熟悉大雷泽,也能多快一步找到传说中的娑罗返魂果。
“既然如此,各位珍重!”
莫七视线逐一扫过,像是去往不归之路前的告别。他的视线停留在叶馨的脸上,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开口。就在莫七提气要走的同时,一个声音传来。
“莫七——?!”
不远处,一身紫裙的万思雅飞身掠来,长裙在空中飘舞,像是一只美丽的凤凰。
“我刚醒过来,白姑娘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柳鹿柏双手环抱着的白雨薇,不由娇躯颤抖一下,立刻噤声。
“我现在正要去救她,你来的正好,这个东西交给你。”
莫七想起来什么,从万象盒中摸出那枚白玉递给了万思雅。万思雅一见此物立刻面色如同死灰一般,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妹妹她……是不是已经……”
莫七点点头,“她最后死在我手里,临死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万思雅猛地一震,莫七便将事情经过重点地方说给了她听,听完她立刻神色颓然,像是失去了灯塔指引的迷船。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们姐妹为汨罗皇室付出一生,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她咬牙想要憎恨什么,却发现自己连憎恨的力量都没有,只是低着头,眼泪一波一波地坠落。莫七默默擦去她的眼泪,可是擦了又湿,他只好轻轻抱住他,拍着她的后背,哽咽道,“只要我能活着回来,这个仇我来报。还有那个牧皇笙,这次让他跑了,下一次一定用他的血祭奠思琪姐姐!”
“嗯……嗯!莫七,谢谢!谢谢……”
这样的场景令人唏嘘不已。良久,万思琪止住哭泣,擦干眼泪,对着莫七露出温暖的一笑,“或许这辈子我和思琪最大的骄傲,就是巴结上你这个弟弟!她临死的时候是微笑着的,总算有些安慰。我希望有一天我死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一阵沉默,莫七深吸口气,仰起头来,迎接云层中坠落的阳光,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似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愤懑全部都清除。终于,一道清脆的鸟鸣声划破天际,蓝光闪现,一只硕大的蓝色无尾大鸟赫然现身,载着莫七绕着汨罗城上空盘旋一周。
“莫七走了!”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想着太阳的方向追逐而去,那是希望的源泉。
众人眼见莫七的身影逐渐缩小,直到不见,这才各自散开。柳鹿柏踏空而立,眼望着汨罗皇宫上方偶然翻涌的紫色火焰,眉头一皱,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若不是救人要紧,我还真想见一见你啊,紫都师兄。
莫七骑着伊飞跃在云层之上,脑海中正自查阅佘晴雯传来的大雷子相关资料,陡然听到身下的伊报警道,“七哥,有人!”
莫七立刻回头,就见叶馨赫然跟了过来。
“大雷泽……我陪你去。”
莫七嘴唇蠕动,刚想要拒绝,然而他看到叶馨的眼睛里那一种犹豫了很久才决定的光芒,参杂着一丝高傲,想必说出这句话,让她折磨了好久吧?如果自己这时候拒绝了她,恐怕对于高冷的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大雷泽的确凶险异常,有叶馨这样水准的人一起的确多了一分保障。
“你不用瞎想,没有别的意思!我刚好也有东西要去大雷泽探寻一翻,顺路……而已!”
叶馨连忙补充一句,掩饰自己的内心。莫七淡淡一笑,并不点破,指了指自己身后伊的宽背,“上来吧,你这样飞,还没到大雷泽估计就先累死了。”
谁知叶馨一扭头,“不用!”
就见一声马嘶长鸣,吓的伊抖了一抖,一只通体雪白的飞天马赫然现身,额头一只玉角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美轮美奂。叶馨一身黑色紧身皮衣,墨黑的长发飘扬,与这瑞尘天马倒是极为相配,一时间美的像是从天上来。
“你骑你的,我骑——”
叶馨话没说完,就见莫七陡然眼睛一闭,直接从伊的悲伤坠落下去。不是吧?这么容易被我气晕了?
叶馨调皮地想着,转而知道不对劲,幸好伊一个侧翻接住了莫七。
“叶姐姐,七哥不行了,得和你共乘一骑了!”
伊开口说话。
叶馨探手抚上莫七的额头,当即眉头一皱,这家伙身体早已到达极限,加上心神力在左梦秋的噬界中受到了创伤,而且白雨薇的重创让他受到了很大刺激,刚才不过是极力死撑,这会儿稍微缓和立刻就昏了过去。看来自己跟来还真是明智之举,否则莫七可能半路就翘辫子了。
“让你逞能!”
叶馨用力捏了一下莫七的脸颊,看似凶恶,但是脸上反而多了一分柔情。
“小白,这家伙看来要和我共乘一骑了,有意见么?”
叶馨俯身抹了一下瑞尘柔软光滑的马鬃,就见瑞尘鼻孔里喷气,一个劲点头。
“我勒个去——我家七哥骑你那是给你面子!你还——”
伊挥舞着翅膀在瑞尘面前来回挑衅,以前怕它,现在想起来大家都是灵兽,平起平坐,不由得瑟起来。
“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怎么还不消失?!”
叶馨皱眉看着跳脱的伊。
“叶姐姐,没有我带路,请问你怎么去大雷泽?”
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问道,难得七哥昏迷,自己可以无拘无束的出来,它才不愿意回去呆着呢。
叶馨一愣,的确,自己并不知道如何去大雷泽,当即面色一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