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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驾光临

顾晏生脸上的表情证实了他的猜想, 还带着来不及收回去的紧张和关心。

何钰哈哈大笑, “顾兄, 你怎么会认为我想自杀呢?”

他俩一路走来, 顾晏生还不了解他?是个为了活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怎么可能自杀?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想自杀, 我也不可能。”何钰认真告诉他, “所以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会被打倒的人,我只会越战越勇。”

“那你方才为何离席?”皇后对何钰何其重要, 除了刚开始在宫里,没有召见不方便去看望皇后之外,其他全是亲力亲为。

身为皇后的弟弟, 皇上对他竟也意外宽容, 没有说他越轨之类的话,任由他收买人心, 自己添钱给皇后办葬礼。

这其实等于侮辱皇室, 显得皇上没钱似的, 我女人的葬礼, 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出钱?难道我皇家没钱了?

大抵是这个意思, 可皇上竟也没怪罪他,顾晏生知道, 皇上想留住他,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不叫何钰藏在暗处。

何钰故意犯错, 想罢官休养,藏在暗处对付他,皇上偏不放人,就将他困在朝廷上。

朝廷三品的大官才有上朝的资格,何钰好死不死,就是正三品,卡在上朝的边缘。

“刚刚我在席上瞧见晚霞,说是文君的风筝掉在楼顶,哭的那叫一个惨啊,怎么哄都哄不好,临时做又来不及,我便想着爬上去,将她的风筝摘回,高是高了点,不过我自幼习武,这点高度不在话下。”

长安宫办丧事,不吉利,加上文君老是想叫娘亲抱抱,叫娘亲哄哄,找不到娘亲就哭的厉害,扰了宾客,所以将他暂时安置在东宫。

小孩子最喜欢的还是玩,有了玩具可以自个儿玩好久不闹,姐姐似乎也放心不下她似的,临走之前给他做了好多小玩意儿,偏偏文君就喜欢玩风筝,结果卡着了屋顶。

“方才还哭的厉害呢,我这刚上到一半,她就哭累睡着了。”何钰苦笑不得。

“真的没事?”顾晏生眉头蹙紧,还是有些担心他。

“瞎操心。”何钰突然伸手,掐断了他一朵花。

那花是顾晏生养了许久的,四季常开,但有开有败,花期极短,须得好好照料,勤修剪它才能长得好,好不容易开了这么大一朵,一下就被何钰手贱摘了去,顾晏生张张嘴,正待说什么,何钰蓦地靠近,将那花别在他耳朵上,末了评价道,“好看,好看。”

顾晏生黑了脸,“何兄别闹。”

他伸手要摘下来,被何钰按住,“真的好看,我都忍不住要亲你了。”

何钰作势要亲过去,离的近了,气息也近,身上那股子熏香与他的混合,不知催出了什么,竟叫他全身僵住,心脏砰砰直跳。

顾晏生不动也不拒绝,何钰便越发得寸进尺,按住他的肩头,整个人靠近,越来越近,再近,最后关头蓦地退回,“还好我忍住了。”

顾晏生翻个白眼,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无力的感觉。

“顾兄,你要是女孩子该多好,我肯定娶你。”前提是他是男孩子,这样俩人才能在一起。

其实这样也能在一起,他是女孩子,顾晏生是男孩子,正好凑了一对,可何钰就是喜欢欺负顾晏生的那种感觉,如果现在在一起,就变成了顾晏生欺负他,还是算了算了。

“何兄要是女孩子,我也娶你。”顾晏生不假思索回答。

何钰瞬间心虚起来,“看来咱俩注定有缘无分了。”

“是吗?”顾晏生表情若有所思。

何钰心里更虚,急忙找借口道,“我去将风筝还给文君,你在这等我。”

顾晏生点头,“你去吧。”

何钰逃命似的飞快溜走,徒留下顾晏生一个人站在花间,耳朵上别了一朵淡桔色的花。

那花颜色亮丽,在冬季里宛如万花之王,一眼瞧见,十分明显。

他将花拿在手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何钰方才靠近的举动,近到他似乎看到了何钰脸上的绒毛,呼气时热气喷到他脸上,带着何钰的味道,陡然充斥鼻孔。

如果真的亲上,那他俩……

顾晏生回头瞧了瞧何钰的背影,修长高挑,走路时袍下的衣摆来回晃动,说不出的悠哉。

如果真是爱情,绝不会受性别阻碍,父皇的悲剧只是单纯因为他做的不够,不会在他身上重演,因为他得到了支持。

何钰的姐姐,皇后娘娘临死前曾将何钰托付给他,也从那天起,何钰便打上了他的烙印,洗都洗不掉。

在何钰需要帮助的时候只有他肯帮忙。

不顾麻烦处理皇后凶礼的人也是他。

将文君当成自己的儿子,尽心尽力照顾的还是他。

文君的身份在他把脉的那一刻便已经知晓,小儿的脉搏弱,很难分出男女,顾晏生只是面有狐疑之色,一闪而过,便将念头压了下去,后来皇后娘娘主动告诉了他,文君就是男孩。

她不指望文君能称王称帝,只希望将来老皇帝死后,如果是他登基,便念在她除掉了他最大的敌人份上,保文君一条活路。

没有用何钰的名义,用的是自己的,她是真正为何钰考虑,怕过于麻烦他,他与何钰之间会产生隔阂。

其实完全没必要,他俩之间的感情比皇后想的还要深,可以为了双方去死,何钰来找他,他非但不会觉得麻烦,反而乐在其中,何钰同样如此吧。

何钰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搁他面前晃了晃,示意他拿着。

顾晏生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份名单。

“原来我总想靠实力说话,后来才发现钱比实力管用多了。”何钰双手抄在袖子里,“这是给姐姐办凶礼时受贿的官员,也许对你有用。”

大多数人以为他塞大把银子给那些官员只是为了给姐姐办凶礼,其实不然,这就是敲门砖,一次松动,就有可能松动第二次,第三次。

顾晏生要当皇上,还要靠他们支持,钱财顾晏生可能拿不出来,但是他可以,他的就是顾晏生的,不分彼此。

俩人一个占着权,一个占着钱,原来何钰总想靠真本事,现在琢磨着还是钱好使,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说服一个官员,大家嘴上攀交情,说什么老丞相以前对他多好多好,他也很想为老丞相分忧,叫皇后风风光光大葬,但这事他很为难啊,毕竟皇后彻底得罪了皇上,他如果公然为皇后说情,皇上那里不好交谈。

几次之后何钰算是看明白了,这帮老狐狸无利不起早,塞了钱,态度再诚恳一些,当即保证尽力而为,和原来为难的模样完全两样。

所以还是钱好使。

“我先收着吧。”这东西对他确实有用,他折了几番,塞进口袋里。

“何钰。”顾晏生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

“怎么了?”何钰问。

“不要有负担,多去长安宫走走吧。”

他突然这么说,何钰倒是一愣,又被顾晏生看出来了,他利用了姐姐的凶礼,试探哪些官员可以收买,哪些不能,心中有愧,不敢面对姐姐,离席也不单单是为了给文君取风筝,关键还是被那种沉重的气氛压的喘不过气,受不住跑了出来,恰好遇到晚霞而已。

晚霞不敢打扰他们,当时躲在小花园里哄文君,很隐秘的假山后,如果不是他主动走出去,是不会发现的,要不然顾晏生肯定也看到了晚霞,听到了文君的哭声。

“知道了。”

何钰笑了笑,心中可没有表面那么轻松,不过他还是依言,散了白席后与其他人一道,打扫长安宫。

长安宫的主子没了,宫女和太监们也走了大半,晚霞带着文君跟在他身边,一边搭手,一边抱怨,“这帮狗奴才,平时娘娘对他们可好了,你看看现在,只稍稍落魄了些,便一个个投奔了别的主子,跑的比谁都快,连给娘娘送丧都懒得送。”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正常,不怪他们。”何钰心态佛系。

“少爷,您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如今娘娘不在,晚霞便听何钰的。

“走了才好,省得以后轻易被人收买,反过来害你们。”何钰瞧见姐姐的画像上落了一个黑点,叫人搬来椅子,亲自上去,用手帕抚掉,“姐姐不在,晚霞你要好好照顾文君,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背叛过长安宫的人,将来这些人再可怜,都不要搭手,是他们自作自受。”

他还有话,“如果心中有怀疑,千万不要当成心血来潮放过,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绝不能无。”

晚霞明白,“奴婢谨记于心。”

“好了。”画擦好,何钰跳了下来,“去门外看看,许皇贵妃来了没?”

???

许皇贵妃来这里做什么?她与皇后娘娘严格来说还是敌手,平时也没有交集,皇后娘娘宾天,许皇贵妃除了该到的时候到了,其它时间理都不理,少爷为什么说她会来?

晚霞抱着一肚子疑问去门口等着,竟还真等到了许皇贵妃,少爷是不是神了,竟连这个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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