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故面色惨白的看着那婆子问道:“你这么骂我,是因为觉得我害了君兰?”
婆子冷笑着不说话,只是恨恨的瞪着沈如故。
沈如故又问道:“你是哪房的婆子?我见你从怡月馆的方向出来,却又不是我见过的。”
婆子的表情已经不耐烦了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道:“婆婆,你怎地还不快去打些水来?”
“这就去了。”婆子应了声。沈如故拉着明月让开位置,那婆子走了后,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匆匆赶了过来,显然是认出了二人的身份,对她们福了一福道:“沈夫人,方才奴婢的婆婆慧眼不识珠,冲撞了贵人,还望夫人恕罪!”
“你是君兰的丫头阿蛮?”明月倒是对这姑娘有些印象,疑惑的询问。
“是,君兰小姐应有一个奶娘,两个丫头和两个粗使婆子使唤,奴婢的婆婆也是从小看着君兰小姐长大的,出了那事儿,所以才心有不满。”阿蛮小心翼翼的回到。
沈如故苦笑道:“那想必你也是认为君兰是我害的吧?”
“不!”意料之外的是,阿蛮竟是摇了摇头,“夫人您待人向来和善有加,奴婢往日也听明月姐姐经常说起夫人的体恤,想来夫人并不是那种恶毒之人。”
这一番话说下来,沈如故竟是略微有些红了眼圈,她近日来听了太多的诽谤污蔑与指责,竟是难得有人愿站在她这边说一声相信。
“怎么了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阿蛮看着沈如故的样子,忍不住悄声询问。
沈如故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没什么,只是风沙甚大迷了眼。”
阿蛮理解的点点头道:“夫人寻找证据辛苦,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和我们说。”
明月察言观色道:“阿蛮,君兰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可还是昏迷着?”
提到这个,阿蛮的神色一下就变得有些不妙,她叹了一口气道:“明月姐姐这个问题倒是问的巧妙了。怎么说大概是有好有坏吧。”
“此话怎讲?”
“好事是君兰小姐虽是仍未睁开眼,但是手指有些抽搐,口中偶尔也会发出声音了;坏事是她不知为何身体开始发烫,所以我才叫婆婆去打点冷水来敷一敷,希望能够好一些。”阿蛮叹了一口气,犹豫的回答,显然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惜我被禁足,今日若不是有世子殿下带着,我也不能在府中四处走动,我看还是去陆夫人那儿通告一声,唤个大夫来比较好。”沈如故虽是不想与陆碧游打交道,但是出于对君兰的担忧还是诚恳的建议。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就过去。”阿蛮点点头表示同意。
“小姐……”明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出了声,拍手道,“我们方才去陆夫人那儿不是被赶出来了么?现在可是又有一个机会前去探查了!”
当下明月便将自己的打算与阿蛮说了一遍,请她帮忙在陆碧游的院子里暗中寻找可有那香丸的下落,阿蛮也是个爽快人,此举既然是为了君兰小姐好的,她自然也是愿意去做。
两人一拍即合,沈如故带着明月回到了怡月馆,阿蛮却是往陆碧游的院子前去。
又是一夜无眠,隔壁君兰的卧处灯火通明,却是赫连禹德一直陪在那里,来来往往的人声不断,铜盆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嘈杂。沈如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得是睁着眼望着床顶,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数着时候,也不知道阿蛮可找到了证据。
同一时刻,赫连禹德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定定的望着大夫道:“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要给小女放血?”
“这位公子,令爱长时间昏迷不醒,此时又浑身发烫额角有冷汗,需将身体内毒血引出才能让她早日清醒。”大夫恳切道。
赫连禹德不再说话,眼见着大夫从随身的小兜中掏出银针,对着君兰的指尖刺去,有近紫红色的血珠渗出,慢慢滴落在地上摆着的银盆里,血滴在水中晕开,染成清浅的粉色,如同傍晚铺开的晚霞。赫连禹德却是死死盯着那一滴滴落下的血珠,仿佛那根针是刺在他身上一般。
片刻后,大夫收了针,替那女孩上了药,又写了副方子要下人明早去拿。赫连禹德见状忙问:“大夫,不知小女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大夫把着脉又细细的切了一回道:“若是不差,明早就差不多了。”
“那便好。”赫连禹德这才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自从不夜楼归来之后竟然是连换衣服的时间都不曾有过,现在一放松下来,四肢百骸涌上来的疲乏几近要将他淹没,他只觉得上下眼皮不住的打架,竟是就趴在君兰床头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到了次日清晨。
早上的赫连禹德是被人摇醒的,而摇醒他的人又是他那哥哥。
睁开眼看到那一张脸是赫连禹凡时,赫连禹德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哪个酒楼妓馆里,那时候他总是喝的烂醉不醒后,被赫连禹凡重重的摇醒带回家中。
赫连禹凡看着弟弟眼下的青紫,也听说了他昨晚熬了大半宿的事情,心一软,连那向来冷冰冰的脸色也温柔了几份:“君兰醒了。”
赫连禹德本还有些恍惚,听他这么一说,所有的迷糊劲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激动,他也顾不得自己还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没了半点往日京城第一风流公子的倜傥,嗷的一声就冲出院门,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一边还喊道:“君兰?你醒了?快让爹看看……”
“你还是去沐浴更衣吧。”赫连禹凡的心情像是被赫连禹德的兴奋所影响,也难得的勾起一抹笑意,“过会儿,还要你做个见证呢,我这儿也有好消息,我又找到一个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