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赶紧把赔偿拿来。就别相看两生厌了。”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也是件麻烦事。朱承熠茶碗一顿,“添茶!”
廖老夫人也歇了心思,提出了五百两银子的赔偿。
“一口价,两千两!”朱承熠一点不客气。
老夫人忍不住盯了盯朱承熠的手。
区区皮外伤,竟敢狮子大开口?
“一千两。不能再多了。”一千两是极限。她刚让廖青去摆平朱承熠时,给的就是千两之数。
“昨日廖文慈在皇上跟前,允诺的可是尽力补偿,老夫人若做不了主,不如还是请廖文慈出来吧……”
廖老夫人面肉直抽,刚咬牙许下数额,却不想朱承熠厚着脸皮又要起了药材。
且一开口便是灵芝人参等物,更一口咬定昨日皇帝跟前,廖文慈已经许下了药材。若是不信,可以找廖文慈来对质,也可以请皇上作证……
朱承熠料定了廖家急于摆平,自然不会客气。
遇上“无赖”,廖家人再有手段,也只能认栽。
廖老夫人当着他面,将银票和药材一盒盒装好,表示在他和他的人离开廖家时,便一应奉上。
“言归正传,这些只是廖文慈补偿给我的。咱们这会儿,是不是得要算一算廖家人对我的补偿了。我堂堂燕安王世子,当众被你家管家和家丁既是骂又是打,这像话吗?”
“世子何必咄咄逼人,分明只是误会……”
“可对我造成伤害了。精神上,颜面上,时间上,全都是伤害。还有我那么多兄弟们跟着我跑一趟,总得要点辛苦费吧?”
朱承熠大言不惭,又要到了一笔抚慰金后,这才悠哉起了身。
而阿暮两人也这才现身,表示都是误会,两只野狗撒野,已被赶跑。
朱承熠作势骂了两句,也不顾老夫人气得眼斜嘴歪,又道:“老夫人不送送我吗?”
廖老夫人哼了一声,送就送吧,赶紧将这瘟神送走,可别再来了。
行至角门,阿暮等人先出,几个礼盒被交到他们手上。
朱承熠迈了一条腿出去,转身刚要开口,却见他突然神色一凛,看向了远处,“廖文慈!”
老夫人等人齐齐一惊,同时回头。
“……”巷中空无一人。
哪来的廖文慈!
未尝反应过来,便闻砰的一声响。
角门已被关上。
而廖老夫人宽大的衣袖里已多了件东西。
她还未曾拿出瞧瞧那是何物,便闻门外朱承熠已大声到:“幸不辱命,休书已经送达。廖老夫人亲自接下了。”
……
第306章 讨喜的世子
老夫人闻言面色一沉,袖中之物顿时滚烫起来。
拿出低头一瞧,果然休书一封。
信封上可不是虞博鸿那难看的字迹?
好个朱承熠!本以为是条上蹿下跳的疯狗,原来是只狐狸!
不行!
这休书她可没拆开!
怎么就算是接下了?
“快!”老夫人示意赶紧开门。
可怎么推,这门却纹丝不动。
从门洞可见,有虞博鸿的卫兵在外边拉住了门。
老夫人将休书塞到侍卫怀中,叮嘱让其不管什么手段定要想法子将休书交还,可话未说完,只闻外边锣鼓声伴着呼喊声响起:“虞将军休妻啦!”“虞家接下休书啦!”“廖家女被休啦!”
那声浪一波波,已经荡开了……
无疑,这能用上锣鼓的,又是朱永霖的人。老太太只想晕一晕,最近怎么就这么衰,诸事不利,处处瘟神?
在这锣鼓喧天声后,是人声鼎沸……
府外众人一直没离开。
有热闹看,谁舍得走!
世子进了廖家后,本以为戏将收场,众人却又目睹了一场廖青被六皇子奴才围拢质问的好戏……
如此,廖家门前始终保持了个人头攒动……
朱承熠一出角门便示意手下拉上了门,并快速在人群中找到了虞博鸿。
他一猜就知虞博鸿定在等消息不会离开。
而虞博鸿看出他将廖家人拦在了后边,赶紧示意手下将堵门的活儿接了过来。
朱承熠有了底气,便大步到虞博鸿跟前抱了拳:“幸不辱命!”
“那便多谢世子了。”
“改日不如撞日。”朱承熠打铁趁热,扬了扬手中礼盒。“得了些小钱,将军可有兴趣一道喝上一杯?正好给您讲一讲您没瞧见的那些。”
“那还等什么!”
虞博鸿休书递出,目的达到,这会儿的朱承熠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加之他也想听一听朱承熠的闹事经过,自是一口应下。
两人连马都没骑,直接隐入了人群。
两人皆知,休书递出后,将不再是廖家紧锁大门,相反形势一转,必将成了廖家开始寻虞博鸿退还休书。
所以最好的选择,是虞博鸿暂时不见。
这一点虞博鸿心知肚明,朱承熠也是投其所好,自是一拍即合。
两人没骑马招摇,只各带了一人,并留了人手在廖家门前,让他们使劲在人群中宣扬一番休妻之事。
此刻的廖老夫人面色铁青,她找不到虞博鸿,从虞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虞博鸿压根没回去。相反,关于虞博鸿休妻之事却已越传越广,完全掩不住口了。
老夫人收拾了一番,也只能思量着待会儿去颜家再说……
另一边,朱承熠和虞博鸿已在一街之隔的酒楼包间喝上了。
刚一坐下,朱承熠便吩咐阿暮将刚从廖家弄来的药材全都拿去药铺转手卖了,看得虞博鸿目瞪口呆。
“世子是真的很缺银啊!”虞博鸿想到他一边大手大脚花天酒地一掷千金,一边跟皇帝借钱,开赌挣钱,卖药变钱……这人,也是有趣。
“燕安地经年累月都在征战,原本就不富庶,我没脸将开销转嫁百姓身上。京城开销大,我不想我爹增加负担,只能自己想法子。”
唯恐燕安地被视作肥肉,朱承熠在皇帝和虞博鸿跟前都在反复灌输“燕安地不易”的想法。只有鸡肋,才能让人懒得去啃啊。
虞博鸿点了点头,也是。他看了眼朱承熠,觉得自己对先前对其看法还是片面了。知道心疼百姓,心疼爹娘的孩子,能坏到哪里去?年轻人,胡闹些也能理解。
朱承熠察出了虞博鸿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打铁趁热带了点诉苦口吻,将一进门便差点被偷袭之事道了一遍。
虞博鸿冷哼:“果真!”
“真真的!廖家人防的应该是虞将军,怎么也没想到进门的会是世子。虽临时收手,可咱们兄弟几人都察出了不对。”阿暮将所见所感给虞博鸿说了一遍:当时有所感后,阿暮几人便追了出去。
他们跟着对方从墙头过,一下便瞧见逃离之人是二带一。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夹带着中间一同样侍卫装束,却似腿脚不便的家伙正飞速离开。
对方没料到他们会跟着攀墙走壁,更没想到他们有胆在会廖家追起来,只能边跑边辩解他们追错了人,自己是这府中侍卫,无意伤害或对抗世子……
阿暮两人自不会搭理,只恶狠狠追着。
无奈的三人不得已,只得停下一人相阻,另两个仓皇而逃。
阿暮两人也不得不留下一人抵抗,并在角门北边的院子与那廖家侍卫打了起来。
而阿暮则跟着逃离的两人追了去。
阿暮武艺虽高,却无奈没有那两人熟悉廖家,对方左闪右突,一会儿穿林一会儿走院,浪费了大量时间。
但最终,他还是在一个无人居住的杂院里堵到了那俩人。又是一番打斗后,廖家侍卫彻底败下阵来。
两人举手投降,走近了才知,先前被左右带着的那人身负重伤。
阿暮一番查看,发现受伤的侍卫胸口插有几针。
这几针他知道,是封堵穴道的。
他小心避开几针掀开那伤者衣裳,发现他胸口有拳印。
拳印很深……
其实说到这儿已经明了。
虞博鸿冷笑:“我最擅长的除了长刀,便是祖传的七风拳了。他们确实是在堵我。想来那伤者已经受了内伤。若进门者是我,他们只需在那伤者摔在我脚边前拔掉那几针,伤者必定口喷鲜血,重伤在地,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当门之举,众目睽睽,我没法撇清。而几人中只我擅拳且内力浑厚足以一拳要人命,那么凶手不是我也只有我。那个拳印和内伤就是证据,而在场所有人都是证人,甚至晚些到场的大夫应该也将判定那人死于拳下。
届时,我若想平息那事,便只能听由廖家人摆布了。我那位好夫人,不但全身而退,还抓了我一把柄……”
虞博鸿吞了口酒。
廖家人,一向心狠!
所以,他没进廖家是对的!
“今日事,还是多谢世子!”虞博鸿亲手给朱承熠倒了杯酒。“世子受惊,虞某对不住了。”
朱承熠心有所图,想着法子投了虞博鸿所好,谦虚又讨喜,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这一喝便是半个时辰。
虽意犹未尽,两人却各有他事。
虞博鸿结账时才知朱承熠已付过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