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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卫绾眼巴巴看着梁九八:“九八,其实我背也已经疼了。”

梁九八看都没看她一眼,把毯子递给谢殃就走了。

或许是因为卫绾是这里唯一的姑娘家,而且陪他们留在这里也很辛苦,谢殃还是很照顾她的。

梁九八走后,谢殃还是将毯子递给了卫绾:“我简陋些不打紧的。”

瞧谢殃这温润的皮肤,硌在地上真是可惜了。不过卫绾还是十分感激的接过,卷起自己的小铺盖开始睡觉。

没想到梁九八走了一会又折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睡得嗒嗒的卫绾:“你摔了我们公子的玉。

让你回来是当丫鬟的,不是让你回来当祖宗的。你见过丫鬟睡毯子,主子睡地的么?”

卫绾红着脸从毯子里爬出来,三连句道:“哦。好。对不起。”

虽然自己做错了事,他也不用这么凶吧。卫绾委屈巴巴的侧了个身睡了。

次日,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卫绾身上。昨夜睡得很好,她是起的最晚的一个。

土豆一直咬她衣服,才把她给拽醒的。

卫绾站起来后,却发现毯子在自己身下,难怪昨夜睡得那么舒适,看来这毯子不错。

这里的人反正看不见他们。他们决定进入‘晓风残月’里边,试图找到那个空心棒子。

可是又找了一整日,仍旧一无所获。

卫绾发现,纵然在佳丽如云的‘晓风残月’,那个长相艳丽的女子亦是冠压群芳。

更让卫绾惊讶的是,每日她都要花好几个时辰练舞。

明明已经有了让人看一眼就魂飞魄散的容貌,却还这般刻苦,又练就一个让人看一眼就灰飞烟灭的身段。

这样的姑娘就该叫做妖精。诛心啊。

‘晓风残月’中衣香鬓影,聚会来往皆是贵客。

虽来这里才短短几日,卫绾已在这里看过好几回楚叙舟了,可见浪子名不虚传。

锦幔珠帘下的背影看不真切,但是那么长的腿,卫绾是认得的。

‘晓风残月’能成为名震京师的花楼,绝非浪得虚名。在这里的姑娘非但娇美,且还色艺双馨。

每隔十日,这里的主事都会选出一个花魁。而最落后的,便会被逐出‘晓风残月’。主事再从外选出新秀取代旧人。

这样残忍的方式支撑着'晓风残月'经久不衰的繁华,可沉鱼落雁的美人太多,竞争难免要更激烈些。

不过若是能夺得花魁,身价便扶摇直上。

‘晓风残月’最尊贵的客人就是当朝左相。

左相从来不亲自选姑娘,依他的意思说,众人已经帮他选好了姑娘。

因为他从来只点花魁,所以,夺得花魁,便有资格侍奉左相酌酒尽欢。

歌姬舞女,亦是优胜劣汰。

此届的花魁,便是那个艳丽非常的女子。

她叫艳骨,来的不久。

花魁两字说的轻巧。可每日练六七个时辰的舞,怕是没多少人能坚持的。

然而她资历尚浅就夺得花魁,在别人心里算得上是一条罪名,自然树敌无数。

楚叙舟在此多是与同僚把酒言欢。'晓风残月'里还没有哪位姑娘能在花魁的位置上屹立不倒,所以楚叙舟身旁斟酒的女子换了一个又一个,看得他眼花缭乱。

在席上,他偶尔会与身边的美人调笑几句,更是羡煞了一堆姑娘。

但是其实对于楚叙舟而言都一样。因为他永远只记得住一个名字——花魁。

但是在旁人眼里大相径庭。

左相如此风流倜傥,成了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

毕竟若真跟了左相,就不是自己少奋斗几十年的事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过于此。

艳骨给楚叙舟斟酒,初来乍到,手法不算太娴熟。

楚叙舟在风月场上流连日久,各式各样的姑娘都看花了眼。可对艳骨,他是有几分印象的。

一来,以前从来没有女子能蝉联'晓风残月'的花魁多次。时常见,想没印象都难。

二来,楚叙舟发觉,辛苦夺得花魁后,却从来不主动与他搭话的,她是头一个。

多半是他问一句,她回一句。平日里不说话时,她只默默侍酒。可但凡开口说话,必定是金口玉言。

在楚叙舟的世界里,他只欣赏胜者,不论对什么行业都是如此。更何况这是一位有见解深度的姑娘,确实深得他意。

他很欣赏,不过别的……楚叙舟并无太多想法。

今日一如既往,楚叙舟偶尔与她调笑几句,最多惹得不少姑娘嫉妒罢了。

然而楚叙舟才来不久,便被苏覆的人请到右相府去了。

如果旁人知道艳骨努力十日的成果仅止于此,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苏覆请他过去,是为着卿城的事。

卿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楚叙舟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此事该归苏覆去管,他懒得过问罢了。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到底还是被王后搅了局。

王后联合世子、国师,已是涉及了前朝势力,此事便不再单纯的是后宫的事了。

不得不说,王后此次是费了不少功夫,立志要给卿城致命一击,置于死地。

她这样步步为营,千虑一失也实在是可惜。

国师出卖了她。

这不仅是王后,也是世子始料未及的。

但是对苏覆而言,算不得意外。

明眼人都知道苏覆与世子势不两立。世子多疑,引荐、提拔国师,却也还是有防备之心,生怕养虎为患。

直至那日相面,国师断言卿城‘遇人不淑’,已是明面上得罪了苏覆,他才放下心来。

后来,苏覆让他为自己相面。他没有相出来,却全身而退。

那日筵席,场面混乱,他低声附耳在苏覆旁道:“相国大人吉人天相,下官相不出来。”

苏覆听出了‘天相’二字的玄机。国师是蓬莱来的得道之人也好,是江湖骗子也罢,既然表明了立场,苏覆便不会与他计较。

国师将于两日后,在祭坛卜卦。

此事已经十拿九稳。但是眼下,更紧要的是另一桩事亟待解决。

少傅梁松前段日子从南柯王那里,求来了管理内宫的大权。他此时突然调兵遣将,安排了数千人马在祭坛。

此事大抵世子也有所参与,料定卿城一事苏覆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未雨绸缪,安插了兵马在内宫,以备不时之需。

卿城茫然的坐在椅上听着苏覆与楚叙舟他谈话,觉得有些口渴,便去拿桌上的乌芋果子,然后将盘上的小刀取来削皮。

苏覆大概是怕她这么折腾会切伤了手,于是一边和楚叙舟说话,一边顺手将卿城手上的小刀拿到自己手上,帮她削皮。

他显然不经常做这件事,手法算不得太熟稔,大概就跟习武时削木一样去削,结果本来就小巧的果子,被他一削就更小了。余下的果肉已经极少,没办法再食用。

卿城想,对于苏覆哥哥这种性子,这等事算是奇耻大辱吧。

果然,卿城明显看见苏覆敛了一下眉,重新取了一个乌芋果子,对楚叙舟道:“三省六部都安插了我们的人,向王上请令,王上已经授权出入内宫。”

楚叙舟略想了想:“内宫中王后一手遮天,王上虽然允诺,但没有诏书,也没有门令。侍卫不会轻易开门。”

梁松安插了兵马在内宫,他们自然也要有下策。

王上沉迷修道,几乎不会阅折,基本上是交与三省六部批阅,而三省六部又都是苏覆的人。

也就是说,苏覆向王上请令,等同于自己向自己请令。

南柯兵权又大多把握在苏覆等人手中,他想调动军队不难,难的是出入内宫。

楚叙舟吩咐自己的近侍辩临:“你去调查一下门令现在是在王后手中还是世子手中。”

辩临去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苏覆简直是在跟这个乌芋果子斗智斗勇。

他根据前车之鉴略总结了一下经验,然后重新削了一个,已经比先前削地漂亮了许多。

但是削的时候,长长的果皮不小心断裂了。卿城眼巴巴的等着,结果在果皮断裂的那一刻,苏覆就直接把它给扔了。

不得不佩服苏覆的学习能力,后来他一连削了五个,果皮自始至终都没有断裂过。

他递给卿城后,卿城一排排了五个,这形状,简直漂亮的像宫里的玉雕一样。削的太漂亮,她反而舍不得吃了。

只是削个果子而已,用得着这么严谨吗?

辩临效率素来极高,届时已经回来:“让人仔细调查了,门令是在长孙绫手里。”

楚叙舟颇具深意的看了一眼苏覆,然后不慌不忙问道:“门令不是该归王后管么?她已是被废之身,怎么会在她手里?”

辩临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王后器重世子妃,先前交付了不少权力给世子妃。就算世子妃移居永巷,也不曾收回,大概是为来日世子与她重归于好做打算。”

这一点卿城与苏覆是心照不宣的。世子只是王后养子,其生母之死,王后多少也有嫌疑,自然有些离心离德。

王后笼络长孙绫,无非是想要用她牵制世子。

这大抵也是长孙绫与世子表面恩爱,实则水火不容的缘故吧。

楚叙舟收了折扇:“在长孙绫那里,就难办了。”

辩临一向是个性子急的,急冲冲道:“我们是奉王上谕令去取门令,就算是王后也得妥协,她凭什么不给?”

楚叙舟漫不经心笑了一声:“依长孙绫的性子,她要是不想给,除非你从她身上踩过去。

楚叙舟望着苏覆道:“不然你去吧。”

苏覆显然极不情愿,对辩临道:“你去。”

楚叙舟会意一笑,眉间生出十二分的风华,对苏覆道:“我敢打赌,这里除了你,没人能取来。”

卿城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一下,旁人都道楚叙舟是情圣,看来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嘛。

苏覆哥哥与长孙绫两人之间,不说是相看两厌,差不多也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辩临听令去了,结果不到一刻钟就黑着脸回来了。

楚叙舟略有些讶异:“知道你取不回来,可是也不用这么就被打发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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