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独自舔舐并不能治愈这样久远而深重的伤口,他希望能在众人面前揭下层层纱布,告诉伤者
它并不丑恶。
镇灵珠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意味着那段记忆已被复刻完毕,可以展示与众人看了。宜青正谨慎小心地退出秋夜白的识海,忽然听得一声喊。
“顾雁声……”
童声悠渺,显然又是一段久远的记忆。宜青本不该再听,然而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段记忆太美好了。它是一顷碧波中最澄澈的水珠,是一旋逆流中安然不动的波心,被主人珍而重之地捧在心头,时时拂拭,不惹尘埃。
“听说青玄宗的顾雁声又破境了。”一名灰衣短衫的少年道,“他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吧,怎的差得天隔地远,好像不在一个人间似的。”
另一名同伴做了个鬼脸,嬉笑道:“你能同人家比么?人家是青玄宗掌门亲口点的关门弟子,将来定要承了衣钵的奇才……”
两人碎碎说了半日,这才想起当日的柴火还没劈完,双双扭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第三人。
“?g,柴劈完了没?帮我俩的份也劈了呗?”
宜青才发觉,他一直在以少年秋夜白的视角旁观这段记忆。听同门讨论起顾雁声,一人默默劈完了堆积如山的硬柴,点灯挑去掌心的木刺,三更时分方始推门离开。
却是没有回到寄住的耳房。绕过幽僻无人的小径,接近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楼阁紫极阁的藏,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进楼观书。
视线在楼阁外逗留良久,终于趁着守阁弟子不备,翻窗进了藏。
他要做什么呢?宜青暗自揣摩,在藏中大闹一番后悄然远遁吗?不,那是多年后的秋夜白才能做出来的糊涂事。寻些功法秘籍暗中修炼吗?还是自那时起,秋夜白就已经试着另辟蹊径摸索锻体的法门了呢?
还显得很稚嫩的手指在书脊上划过,借着楼内的烛光逐一认清书衣上的名题。
浩如烟海的书册,不知他在其间系望的是哪叶孤舟。
一卷落尘的古书被从架中抽出,压着书页哗啦啦地翻过。扬起的尘埃还没落定,窃书者已找到了自己想要观览的那一页。
将古书托得更高一些,好让昏黄的烛火将书页照得更加分明。轻声念出,又怕被守阁的弟子发现,于是只用指尖轻轻点过每个纤细匀称的墨字。看过也默念过,仿佛还不足够,还须再将书卷捧在胸口、贴近鼻尖,嗅一嗅沉淀已久的松墨香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看到这里,宜青不愿继续再看了。他避开了那段记忆,沉默果决地退出了秋夜白的识海。
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姿态若是用一个词儿来形容,落荒而逃可能最适合不过。
他早就知道秋夜白对他的初始好感度很高,高到了初见第一面就远远超过了怦然心动的程度。他很开心只需要付出不太多的努力就可以将好感度成功刷到100,但从没想过那么高的初始好感度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但他此时忍不住……忍不住感到嫉妒。
嫉妒那个或许是被设定自动补全、或许在这个副本世界真实存在过的“秋夜白”。他甚至想,如果当初在做游戏设定时,他将时间轴再往前拖动几十年,是不是他早早就可以和那个少年相遇。他会在他之前走进那座藏,在他为了两人之间似乎命定的羁绊翻阅古卷时走到他身边,指着那两行诗说:“找到你了。”
他非常、非常渴望这么做,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