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跟了您这么多年,臣妾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
德妃一连好几句话都说的伤心,真情流露,再加上如今憔悴的样子,让谁看了,也都得心疼一下下。
因为,她并不是为了自己失宠而难过,而是因为楚天河对她的不信任和猜测,让她痛心。
这个性质上来讲,可是大不相同了。
楚天河看着她,没有说话。
德妃跟了她多久,他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了,甚至,更讽刺的是,她原来叫什么,楚天河也不知道了。
当然,德妃不知道。
先前的时候,德妃只是他无意中在混混手中救下的孤女,后来楚天河训练她,培养她,让她去完成一些只有女人才能完成的任务。
然后,楚天河造反了。
德妃一如既往的跟着他,支持着他,成为他最忠心,也最贴心的部下,后来他登上了帝位,便将她安排在了后宫之中。
因为,很多妃子都是朝中大臣家的女儿,或者亲戚。
朝堂依靠后宫维系,已经是亘古不变的规矩和习俗了,楚天河造了反,却也反不出这片被规矩笼罩着的天。
后宫妃嫔们,难免争风吃醋,你争我斗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得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影响朝堂的秩序,但德妃不一样,她没有背景和后台,她也没有利益相关,她最大的利益就是楚天河自己。
所以,他就把德妃给塞进了后宫里。
只要是看着哪个妃子有想生事的念头,就悄悄的给做掉,再随意安排一种死法,处理掉就完事了。
这些年,德妃杀了多少人,她自己可能都忘了。
“陛下?”
德妃凄婉的看着他,神情有些受伤,“难道这些年来,在您的心目中,臣妾一直都是个善妒的恶毒女人吗?”
这些年,她谨守本分,遏制自己心中的喜欢,看着楚天河床上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也生了一个又一个,甚至,他不想让哪个女人生孩子,她就得去帮着楚天河,去了结掉那妃子刚刚隆起的肚子。
她的苦,大约就只有身边的素喜嬷嬷知道。
而楚天河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欲·望这个东西,是不可以给甜头的,就好比德妃一直奢望的宠幸一般。
先前,她并没有得到,一直枯守,她也觉得这是任务和命令之中的一环,即便一辈子在清泉宫礼佛也理所应当,或许,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可偏偏的,楚天河却在她即将心如止水的时候,招惹了她。
一直求而不得的女人,事实上是非常可怕的,因为她一旦是看到了一点点希望,便会幻想出一整片美好。
而为了得到,亦或是实现这一整片的美好,有些人,大概会不择手段。
德妃,其实便是这种人。
“爱妃,你当然不是那样子的。”
楚天河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觉得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他可以怀疑这世上的任何人,但是,却最不该怀疑面前这个女人了,因为她不仅对自己忠心,而且,还深爱着自己。
但是在楚天河看来,愿意为了爱情而付出的女人,都是蠢货。
不过,这个蠢货却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他又何必拒绝呢,甚至,他还利用一点点的小甜头,使得她更加死心塌地。
所以如今,只要自己再稍稍的给些甜头,德妃便依然会为他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以及,尽忠尽守。
于是,他放软了语气,叹息着说道,“爱妃,你误会朕了。”
话正说着,他便起身来到德妃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朕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你太敏感了。”
德妃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落着泪。
而楚天河已经拿捏清楚了她的脾气,便又说道,“爱妃你最近辛苦了,气色都不好了,朕才让王和挑选些补品给你,你说说你,是不是想左了?”
此时,楚天河的语气,倒真的像是在哄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德妃自己心里,却突然地清醒了。
男人,都是特么的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而她却连其中一个都不是。
“陛下,臣妾只是——”
德妃摸着眼泪,而楚天河便握着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继续柔和的说道,“好了爱妃,咱们不说这些了,你不是有事要跟朕禀报吗?”
而听见他这么说,德妃更觉心中微微的凉。
可是,她并没有再凄楚下去,因为在楚天河的眼中,她一直都不是这样的形象,突然变了样,势必会被楚天河觉得厌恶,也和那些妃子一样,学会了恃宠而骄,争风吃醋。
这对于她的处境来说,并不利。
“是,陛下。”
德妃依言擦了眼泪,可声音却有了些沙哑,而见状,楚天河便又说道,“朕也好久都没有陪陪你了,等着朕处理完这些事情,就去清泉宫,今晚,你陪朕好好的喝几杯。”
能喝酒,这是楚天河记得的,德妃的唯一技能。
他不知道德妃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当然了,他也并不关心,一个工具而已。
尽管,他刚刚才说了,晚上去卫嫔那里,可在他看来,女人都是一样的,睡哪个都无所谓,只要是睡的有价值,就可以了。
“真的吗,陛下。”
德妃抬眼望着他,湿润的泪光还未干,可是,那一双含情的眼眸中,却又再一次萌生出了无限的希冀和情意。
楚天河看了之后,心中有些满意,便点点头,佯装不悦似的说道,“怎么?朕金口玉言,何时骗过你?”
“是。”
德妃又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露出小女儿的娇羞。
楚天河将她拥进怀里,像是撸猫一般,轻抚着她的后背,可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德妃神情中早已没了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意。
取而代之的,是坚毅,是下定了的决心。
一定!
她会和这个后宫,和这个卫嫔,一较高低,这大楚未来的太子之位,必将属于她的孩子!
于是,她微微一会儿就从楚天河的怀里退了出来,恭敬地说道,“陛下,臣妾亲自派人去探查过了,当年的韦氏的确已经全部铲除干净,并没有人被遗漏,陛下大可以放心的。”
“确定?”
楚天河狐疑的问着,又不禁思忖道,“可是,天师明明推算到是那个方向,除了韦氏,那里的确是再无其他人。”
“或许,是天师最近太劳累,出了岔子?”
德妃想了一下,认真的猜测着。
匡弈对于她的提醒,她并不会忘,但是,她也不会全然去相信匡弈,所以在各个这句话上,她说的十分有技巧。
“这个,朕还得找天师问一下。”
楚天河倒是对匡弈的信任度坚定不移,而德妃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道,“当年,韦氏一族上下三百多口人,是统一被集中在一处格杀的,他们无一都不身首异处,并且尸首也并不是同一处掩埋的,若是说还有人活着,臣妾是万万不信的。”
“嗯。”
楚天河点了点头,又说道,“爱妃辛苦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等稍晚些,朕便去你那里用膳。”
“是。”
德妃乖巧的福身,便恭敬地退出去。
而走了不远,她就看见了匡弈的身影,他正在和一个小宫女说着什么,而那小宫女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天师大人,您说的真的吗?”
小宫女似乎神情有些激动,而匡弈则淡笑着点头,说道,“本天师口中之言,绝无半点虚假,若敢口出妄言,老天爷可是会惩罚在下的。”
“天师真是好兴致呀,怎么,是喜欢这小宫女么。”
德妃悄无声息的走近,却突然出声。
而小宫女听见她的声音,立即便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跪了下来,“德妃娘娘万福金安!奴婢不敢对天师有非分之想的,奴婢只是向天师请求,算一算父亲的病还能不能康复!”
“起来吧。”
德妃施施然站着,而匡弈便礼貌的笑道,“见过德妃娘娘。”
说着,便又冲那小宫女说道,“德妃娘娘并没有怪你,快些离开吧。”
“是!”
小宫女忙不迭的爬起来跑走了,仿佛身后有老虎追一样。
而等那小宫女跑远了,德妃便问道,“天师特意支开那小宫女,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在下只是想给娘娘道个喜而已。”
匡弈淡淡的笑着,神情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德妃不以为意,“喜从何来?”
“喜从现在呀。”
匡弈的笑忽然有些意味深长,“娘娘这些天一直都不敢睡觉,为的,不就是今日此时此刻吗?”
“你!”
德妃被点中了心事,忽然觉得有些恼。
是了,她为了让楚天河安抚自己,一连三天都没好好休息,硬生生的把自己熬成了这个样子。
她就是想试探一下,楚天河对她,到底有没有些许的怜爱。
然后,她清醒了。
“娘娘,想必你已经得到了自己初步想要的成果。”
匡弈看着她,又继续说道,“那既然如此,在下想送你一点点小礼物,为娘娘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