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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沈鹤抓了一条鱼,慢悠悠地烤来吃。

现在尹子宸被温散带走,蛇妖对长生蝶虎视眈眈,亓官誉不仅没有法子唤醒蝶妖心智,身边唯一一个道士也死了,若再碰上蛇妖,死定了。

他来凤凰村只是来给盛妹妹找有用的药材,找不着就找不着,实在是没必要把小命搭在这里。

沈鹤狠狠咬下一口鱼肉,“行吧,你们慢慢抢,我明天就下山。”

顺便给木冥说一说这山上的情况,让他多找些人给亓官誉收尸。

虽说这样想着,心中有莫名烦躁,连同嘴里的鱼肉都不好吃了,索性不吃,后仰睡觉。

第二日,他避开人低调下山。

看着一个个陷入幻境在草地上瞎走的人,沈鹤无语。

一路上看了好几个人如此,沈鹤算是确认了,这玄声水阵真的不伤人。

“长生蝶!长生蝶!”

沈鹤顺着他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凤凰色的蝴蝶落在树上。

沈鹤:“……”

这些人一个推一个去爬树,爬上去想抓却抓了个空。

“啧啧”沈鹤无语,“长生蝶要是这么容易出现,还轮得到你们?”

“沈鹤。”

沈鹤忽然听见有人叫他,“谁?”他四处去看,但什么也没看见。

他皱眉,看来得赶紧下山了,只要还在这山上,自己什么时候被蝶妖拉进幻境根本不能控制。

这蝶妖也很奇怪,费这么大的力气在玄声水阵上却也不杀人,那这个阵法要用什么力量维持下去?

他忽然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那些凡人瞬间消失,只有一只蝴蝶静静地停在树上。

怎么回事?

他想逃跑,却动弹不得。

沈鹤内心有点崩溃,不是吧?又来?蝶妖姐姐,我又不抢你的东西,你总是抓着我不放干什么?

之后又出现了一个男人,走到树下。

沈鹤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好像没见过。

那个男人看不见沈鹤,对着树上的“长生蝶”说道:“过来。”

沈鹤噗得一声笑了。

这个男人真好笑,幻境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听他的?

可惜沈鹤想错了,那只蝴蝶真的就飞到了男人的指间上。

男人触碰到了它,明明其他凡人碰的时候都像是碰到幻象一样直接就穿过那只蝴蝶。

沈鹤想起那个机械的女声说的话,假的,也是真的。

也许,有缘便是真的。

沈鹤正想着,那只蝴蝶就瞬间消失。

男人对着空气开口说道:“凤凰,你不想知道她在哪吗?”

没有回应,但不一会儿,一声尖锐高鸣起,一只燃烧的火凤凰凭空出现在空中,不停扇动着翅膀,一个似乎透着愤怒的声音响起,“你竟然敢出现在我面前,不怕我杀了你吗?”

沈鹤眯眼,这个声音……分明和幻境里那个机械的女声一模一样,二者的区别只是有没有情绪在里面而已。

男人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害怕,“我要长生蝶,这是她……的儿子活下去的药引。”

凤凰沉默了一阵子,又道:“你把完整的她还给我,我就把长生蝶给你。”

男人笑出声,“你一个月前不是知道了吗?她被烧得一干二净。”

凤凰声音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我就杀了你。”

天空一点点燃成红色,成千上万的火蝴蝶像流星雨一样落下,如同实质的火苗将大地的草木燃烧。

然而它们尚未触碰到那个男人,就被一火色屏障给挡在了外面。

凤凰愤怒地嘶喊,“凤凰印!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凤凰印为什么会在你身上?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狗皇帝!我要你为她陪葬!”

“你杀不了他,我帮你杀了他,你把长生蝶给我,如何?”另一个男子身披黑衣,眼蒙黑布,说道。

文帝认得那男子,“原来是你在背后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亓官文,安夙怎么死的你很清楚不是吗?你也不必在这里说取走长生蝶是用来做解药,安夙的儿子在五年前就一起被烧死了,你要长生蝶,不过是为了做你长生不老的丹药吧?”

凤凰的心智本就不稳定,正处于失控的边缘,最受不得的就是一言一句的刺激。

沈鹤算是听明白了。

亓官誉的亲生父亲,也就是那个文帝,就是面前这个凡人。

可文帝现在不是应该在岁禅吗?怎么会出现在凤凰村?

文帝在这,那盛妹妹呢?

沈鹤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一刻也待不住,开始挣扎要走。

山上不太平,村里也不安全。

“沈鹤,帮我。”那个机械的女声又在他耳边出声。

“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想要我帮你你就告诉我怎么帮给我什么好处,别整这些幻境来骗我!”沈鹤见自己又莫名其妙进了一个白色的空间,又急又无奈。

“没有骗你。”一个蓝衣女子出现在沈鹤面前,轻轻挥手,一块像镜子一样的东西浮现在沈鹤面前,镜子里呈现出文帝和另外一个男子打斗的画面。

她再挥手,盛徽兮和徐承尧在街上逛街的场景出现。

之后画面又变,亓官誉和冷风雪往文帝方向去的画面出现。

女子将沈鹤心中想要看见的东西都给沈鹤看了一遍。

看了盛徽兮无恙,沈鹤便没那么着急了。

镜子上的画面一变再变,几乎整个蝶山之内的人一举一动都在镜子之中。

沈鹤吃惊,“你是蝶妖?”

“是。”

“他们都说你失去理智了。”

女子指了指外面那只四处放火开始烧毁蝶山的蝴蝶,“那是我的真身,我不过是一缕残识。”

“还能这样?”

“修炼到一定境界,就算是神仙也奈何不了妖。”

女子和兔儿仙很像,给人一种梦幻飘逸的不真实,区别在于兔儿仙高冷,这个女子则安静,连同声音都有种不争不抢、与世无争的平静。

“那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女子眼中划过一丝痛楚,“外面那人名为贺公,是安夙曾经的下属,一个月前告诉我安夙已死,恰逢我历劫,这才着了他的道,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分了一残识藏于人间境,是我的错。”她看着境中各个地方争夺假长生蝶的惨状,“我设玄声水阵本意是阻止村民入山也是为困住发狂的我,不想,又被贺公利用。”

镜子里人血糊了画面,沈鹤瞅了眼便眯眼移开,感慨道:“你……想怎么阻止你自己?”

“安夙……我当年和安夙以灵魂结契,她的血能让外面的我短暂的安静下来,只要有她的血,我就有办法结束这一切。”女子身形渐渐虚化。

沈鹤想要帮她,这贺公为了长生蝶不管不顾坏了水阵,只怕很快外面那个“凤凰”就能从山中出去,先不说这一村子的人要遭殃,盛妹妹她们可能在村中,亓官誉等人也在山中,一个人离开自然容易,但要找一堆人和他离开……

沈鹤思索着,抬头却不见那女子,对着空气喊道:“刚才那个亓官文说人已经烧没了,骨灰可以不可以?我立刻去皇宫找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我帮你之后你要把长生蝶给我!”

“长生蝶不行,那是亓官誉的,村中宝物,任你挑。”

“行。”反正本来就是要给亓官誉的。

“那快放我出去!”

许久之后,沈鹤嗅到一股焦味随后晕了过去,隐约听见一女子很小的声音,应他,“好。”

……

沈鹤醒来,那只发狂的凤凰已经被贺公控制开始攻击亓官文,但是因为凤凰印,还有亓官文身边的道士,两边僵持着。

“啧啧,兔儿仙要是发狂是不是能一只手碾压一堆臭道士?”

他没有过多停留,悄悄下了山,出现在凤凰村村口,此刻村口的大门开了,却有一群人堵在门口。

挡在最前面的是村长。

“谁要是敢向前一步,我就下谁的头!”

蝶妖疯了一样的鸣叫从山上传来,村口又出现通向外面的门,引来一个个妖物,闹得村子人心惶惶,大家都感觉到了不安,收拾东西想逃出去。

见村长拿着斧头阻拦,又急又怕,“村长,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也应该感觉到了,蝶仙赐给我们的神力在慢慢消退,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和外面的普通人一样,一旦她入村对我们出手,我们毫无自保之力!”

大家一人一句,吵了起来,“是啊!蝶仙大人法力无边,当初叫这些道士来也是算准了道士伤不了蝶仙大人,就指望着他们把大人封住,可如今大人发怒,我们留在这里只是送死而已!”

说着说着大家都往前挤,成群争着要出去,村长渐渐镇不住他们,拿起斧头就往最前面的一个人挥过去,斧头深深的陷入泥土里,吓得一个个都收了脚,连连退后。

村长红了脖子哑声喊:“怕死就更加不要出去,你们以为外面比里头好?就你们这一个个一着急就上串下跳的模样,要么把宝物卖了当那祸害,要么出去外头个个都活不过半个月!”

“……”村长说的话大多都是对的,他们吵嚷声渐小,“那村长你说怎么办?我们在这地过了这么久,能不换地自然不换的好,可……”

“守着,有力气的和我一起把村里那些害人的妖物给抓了,就算最后那些个道士全没了,好歹也磨了蝶仙一些力,她下来你们也不用怕,那时我们还有神力,困住她不难。”

“我们不上去帮忙吗?”

“帮什么忙!”村长狠狠敲了一下那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一改当初跪在尹子宸面前那个诚恳的模样,说道:“他们冲着宝物去的,全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死了正好,省得把村中宝物都偷出去!”

沈鹤鼓捣着要瞬移出去却怎么也移不出去,只能挤开人群出去,所以这些人的话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

啧啧,这算盘,打得真不错。

“嘿!你是谁?挤什么挤?”

村民都将视线放在沈鹤身上。

以沈鹤为中心围出了一个圆。

村长挡住要冲出去的沈鹤,“沈公子?不是应该在山上吗?”

“我就跟过去玩一玩的,你们这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出去……又或者我现在上山去找那些个被你们当成送死鬼的道士?”沈鹤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也不能出去?”

要是这些村民知道拿到骨灰就能解决蝶妖会不会让他出去?

“……”村长默默让开。

“你们挤这吵什么呢……沈鹤?”

沈鹤转头看见了徐承尧。

徐承尧穿着一身粗布棉麻,若非是那张养尊处优出来的少爷脸,沈鹤差点认不出来。

没有那些看起来很昂贵的衣裳首饰,看起来顺眼多了。

徐承尧看见沈鹤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巧合。”沈鹤想到他不知道皇宫的去路,要是出去还得找苏青帮忙,这样太耽误时间,正好徐承尧在这,快速问道:“你知道皇宫在哪吗?”

“知道,怎么了?”

“正好,你和我去一趟,拿前皇后的骨灰?”

“骨灰?”徐承尧没动。

“对,骨灰!”他凑到徐承尧耳边解释,然后徐承尧愣神,沈鹤等不了了,直接抓他走。

“停停停!”徐承尧拉住沈鹤,“骨灰不在皇宫!”

“那在哪?”沈鹤见徐承尧犹犹豫豫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耐道:“凡人皇帝也在山上,快死了。”

“骨灰在你表妹那里?”

“盛妹妹在哪?”

“跟我来。”

“你怎么能把盛妹妹带进这么危险的地方?”

“不是我想带,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文帝一开始就是想要来凤凰村的,说去岁禅只是打掩饰,进得来进不来全看缘分,皇宫一行人,进来了的也只有文帝和他的十镇卫还有我和盛小姐。”

徐承尧边和沈鹤解释边带沈鹤到一个屋子门口,阻止了沈鹤进屋看盛徽兮,而是亲自进去把那坛骨灰给沈鹤,“快去快回,别耽误时间。”

“看一眼而已嘛!”

“你一眼看下去唠叨半天文帝能死个几回了。”

沈鹤撇撇嘴,还是乖乖地送骨灰上山了。

山下乱,山上更乱。

沈鹤鼻尖满是凡人的血腥味,因为嗅觉敏锐,差点闻吐了 。

他以为他受得了,道士杀妖那么多,死了就死了,可单单是闻着这味,听着这一声声各种惨叫,他就觉得头皮发麻,心里直发怵,

刚开始好敢瞄几眼他们的死状,到后面,直接闭眼加速上山。

拿开盖子,摸到粉末状的骨灰,还未到地就准备冲上去洒一把。

然而他出现在文帝和蝶妖打架的地方,却不见蝶妖。

多了个坐在地上的亓官誉,还有几把剑架在亓官誉的脖子上,但亓官誉死死地看着一处,眼眶通红。

“亓官誉?”

沈鹤直觉不妙。

亓官誉向来爱面子,除了被他气得按着他在地上打架,上一次这么随便的坐在地上的时候……好像是知道身世之后喝酒那次。

他上前几步,看见了亓官誉眼中所看见的,抱着骨灰,一只手还抓着一把灰。

亓官誉不远处,文帝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而他的属下围着冷风雪,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剑,刺进了冷风雪的身体。

冷风雪平日里利落束起的长发此刻散落开,也将眼眉之间的冷淡一同化开,她的身上满身的剑伤,但是脸上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眼睛里的恨意像要成实质的刀子一样对着文帝。

文帝的下属毫不留情的抽出剑,由冷风雪身体里的血涌出,红了一地。

亓官誉用手拿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这一次没有被阻止,跌跌撞撞地跪在了冷风雪的面前,张嘴断续地小声地轻声喊着,“师……父。”

冷风雪奄奄一息,眼睛里一片猩红,像是看不见亓官誉,眼瞳执拗地盯着文帝,眼底的恨意执拗得有些诡异可怕。

文帝轻轻皱眉。

下属便想要再补一刀。

亓官誉抬头喝道:“再刺就死了!”又不愿别人看见他的神色,低头抱住冷风雪,挡住冷风雪的眼睛,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再抬头看向那些道士,道:“你们可有法子将那蝶妖逼出来,如此可救她一命。”

围观的有的是文帝的下属,有的是冲着宝物来的,但此刻都犹豫着没有上前。

亓官誉抱着冷风雪的手收紧,一同想要收住的还有心底难以控制的各种复杂的情绪。

沈鹤脑中忽然闪过前几日山下他和连玄对持的场景。

文帝上前,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宽厚的手掌摊开一个结成冰一样的蝴蝶。

冷风雪像是忽然被刺激了一样,推开亓官誉,跪在地上,像牵线木偶一样被牵引着拿这短刀指着文帝,口中的鲜血却止不住在流,“凰为帝……凤为相……天下合之……此为天道!亓官文!就算你弑凰灭凤,盛朝百年之后也必亡。”

凰为帝,凤为相,天下合之。

这是先祖祭祀时卦出的预言。

从凰后死后,文帝每听见一次就杀一人。

此刻,文帝不至于和将死之人计较,更何况此些话实际上是蝶妖所说。

冷风雪忽然嗅到了什么,魔怔了一般,捂着脑袋痛苦的嘶喊。

文帝看向一处,神色深邃,微有动怒之色。

属下看见了躲在道士里的摇铃控制的贺公,“陛下,要怎么办?”

文帝看过去淡淡地说,“抓,至少要让他养伤一个月。”

“是。”

“师父!”

冷风雪失了神志,划伤亓官誉的脸,还将亓官誉当成亓官文,边骂边攻击亓官誉,“亓官文!把安夙还给我!还给我!”

亓官誉没有她力气大,又被她压在草地上,就在她的小刀要刺穿亓官誉的脖子时,沈鹤抓了一把骨灰撒在冷风雪的脸上,“喏喏喏,安夙在这里,还给你还给你,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沈鹤见冷风雪顿住,赶紧放下坛子,把亓官誉从冷风雪身下拉走。

亓官誉看见沈鹤,沈鹤拍了拍他的背,盯着冷风雪,小声对亓官誉道:“没事了没事了。”说罢还不忘记再抓一把骨灰给亓官誉,“快快快!拿着防身先躲,这妖怪认你做亓官文,你在这里会刺激他的,等我……等我把她镇住了,你再出来!”

亓官誉看向脸色如死人却仍旧被控制的冷风雪,又怎么做得到离开。

沈鹤挡在亓官誉身前,试图不让冷风雪看到亓官誉,边推亓官誉边将从尹子宸那得来的传送石给亓官誉,“你放心,等解决了蝶妖,我立马通知你,你立刻就过来!”

二人说话之余,那“冷风雪”也缓过神来了,挣扎着起身。

沈鹤狂抓骨灰扔过去,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不起作用?

不对,怎么和说好的不对啊,骨灰都快洒完了也没见那谁出来解决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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