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闲庭散步式又退回来,给她挤了牙膏……这种惊世骇俗的事,纪荷已经掼上门,十分钟结束战斗,然后马上逃离他的家!
“你干什么……”她不自觉用手托了一下下颚,还好,没有彻底脱离脸部组织……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回答。
纪荷:“…………”
想用后背撞洗手池、头去轰墙壁,一边演示一边冲他大叫:昨天在市局这样又那样扒拉我时,怎么不提伤筋动骨一百天?!
第8章 蛊  ……有点花花公子味儿。……
“江兄,为感谢你的收留,我今天请你吃早饭。”
洗澡后脑子清醒不少,纪荷决定当意外留宿事件是一张书页揭过去,虽然她有强烈的记者敏锐度,昨晚的留宿必有蹊跷,但好在无关紧要。
并肩而行的男人忽然漫不经心问,“你叫我什么?”
“江兄啊。”她停下来,朝他露出一个娇艳的微笑。
天晴,阳光裹着蛋黄一样的橙色冉冉升起,照着她洗澡后焕然一新的面貌,有点小扎眼。
江倾喉头滚了滚,若无其事偏头,“从江倾、江队,到江大少,又成江兄……”转回来,找茬儿的眼神,“我听了很不舒服。”
“呦,就是混乱了嘛!”
纪荷也感到抱歉,诚恳道:“我昨天见到你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十年没见,真没想到从前冤家还能相见,就喊你江倾,问你记不记得我了;而江队呢就显然公事公办,不惨杂任何私人感情;可几句短暂交流后我又发现你还是老样子,江大少一点没变的哦;现在经过一夜的共处,我觉得我们很有共患难潜质,叫江兄最为亲密和体现我们战友般的感情……”
她说着,还两手对着他用力握拳,表示情感深厚!
面对她的长篇大论和巧舌如簧,他略一挑眉,明显冷淡,“谁跟你战友情。”
纪荷继续笑,“江兄,你看呢,我虽然活着,但那份死亡调查书上的死者,我觉得有点蹊跷,所以我们一起查?”
不需要等他表态,她径直安排,“不过你查了十年无果,还是太当局者迷了,所以这次就交给我。行吗?”
殷切的眨眼,等待他的回应。
他无疑是英俊的,尤其那双眼睛,不过分凌厉,又不过分妖娆,轻淡的让人难以捉摸和充满冷傲感,“凭什么给你。”
“江兄,你在逗我呢?”她正色,“我是事主,我有资格拥有那份报告。”
“先吃饭。”他冷淡瞟她一眼,率先提步。
纪荷又想往他背上踹大脚丫子了……
……
吃饭的地儿在纪荷出租房附近。相比南江区的豪华、高级感,这里明显烟火味浓。
一块写着蒋记的招牌,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纪荷跳下车,身手灵活的要去后备箱拿她的行李,他却比她快,两人由于动作都很利索,甚至还撞了一下。
纪荷抚摸着自己的右臂后撤一步,怼上他真诚到近乎深情的眼睛。
他的眉毛会说话,冲她挑了挑。
不是昨晚饭桌上沈局说这男人在警校是个血猛汉子,特警专业的校友都干不过他,她此时真有点错觉,这家伙……有点花花公子味儿。
对着她放了一会儿电,江倾收回视线扫量周围环境,奇特又有点看不上的,“你住这?”
“显然。”纪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耸耸肩。
他没评论,先将后备箱关上,行李纹丝不动的滞留在内,瞅她一眼,“不是吃饭?”
“是,是。”叹一口气。纪荷将人带进蒋记牛肉锅贴。
这是明州的八绝之一。开在矿山新村附近。
为了不让自己的地址暴露,纪荷特意领他走地南门,这方向通向楚河街,人流复杂,四通八达,是明州出名的城中村。
她的解释是这个地方做新闻方便。一次卧底调查租了房子,结束后就懒得搬了。
坐下后,纪荷让老板上了八两牛肉锅贴,两份牛肉汤,松子三鲜包、鸡汤混沌也是必点。
整个店人满为患。
她埋头翻菜单,还在看有没有继续发挥空间,一边翻一边跟他说,“江兄,初来乍到,我这种本地老饕,必须让你见识明州第一绝的牛肉锅贴。”
“你点。”他的口吻就仿佛付账的是他。
纪荷抬眸,冲他一乐,又低下去继续翻。
等食物全部上来,两人大快朵颐,快结束时,纪荷跑去付账,发现钱已经被他付过了!
“可恶!”纪荷冲他娇横,就在付账的收银台旁,又是跺脚又是要捶他。
“下次吧。”江倾看上去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她捶着,实际两脚根本没挪,只后背往外收了点。
她的拳头,依着她小巧的体格来,秀气、白嫩、软绵,所以力气同等的逊色,挥了两下没挥着,就不挥了……
操。
顶了顶腮帮,江倾仰头望天花板,无尽抑郁。
早知道不躲了……
……
车子停在楚河街左侧,两人散步过去。
路上不时有小店主对纪荷打招呼。
“你在这里挺吃的开。”他随意聊了聊。
“废话。你纪姐在哪吃不开!”
她是真乐。
梧桐树的光影落在她那张笑脸上,无端令人也跟着乐呵。
“江兄,你高兴吧?我没死?”她试探地问他。
江倾这会儿倒收了嘴角弧度,对她冷哼一声,“住哪。”
纪荷不设防地,“八栋。”
靠,不知不觉竟然报了地址!
到达自己家单元门口,纪荷是万般不情愿,如江姐赴刑、就差以死抗拒,不过人家是警察,一个胳膊比她大腿粗,打不过,骂不过,只能耍心眼子了。
“江兄,我到了,谢谢你。”站在302的门口,纪荷言笑晏晏,伸手一拉过箱子拉杆,背抵门,送客姿态优秀。
江倾的表情,显然对这栋八十年代矿厂宿舍房很不满意。
“你注意安全。”他声音低沉、谨慎。
纪荷笑容拉垮了一秒,“怎么了?”
“楚河街什么地方你知道?”望着她不置可否的笑眼,他无奈活动颈项,“反正女孩子住不安全。”
“我是女汉子。”纪荷首先表示感谢,又眯了笑眸,安抚道:“大家都变了。”
“你和从前没变化。”
“……”纪荷有点意外,她失笑,接口,“可我觉得你变化很大啊。”
“是么。”他看着她,“我倒觉得没变。”
莫名觉得他这眼神锐利,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纪荷不喜欢被一个比自己更城府的人注视。
于是偏了视线,望着下面二楼,打招呼,“张姨送孙子上学啦。”
“是呀,是呀,你也出门啦,小纪?”底下阿姨热心的打着招呼,大约属于年轻男人的背影太过英挺,与老旧昏暗的楼道格格不入,张阿姨眼神诧异了一下,想八卦什么,却被吵着要迟到的小孙女往下拖去。
“再见啊,张姨。”
“再见,再见。”
祖孙俩的离去,让先前的谈话气氛也离去,纪荷笑着说,“你也赶紧上班吧。不然,我就不好意思了。麻烦你太多。”
她始终没有开门的意思。如果真像他说的他没变,那换以前的江倾,他该不依不饶吵着要进来才对。
所以,他还是变了。
又或者他所说的没变的地方,一定是她还没发现到的那处。
那处很危险,很生猛,很偏执。
纪荷一细想,就抖。
于是目送他高挑背影,再三摇手再见,不愿再多想其他。
等了大约三分钟,他应该确实走了。
纪荷拎着箱子开始爬楼。
肋骨的伤轻微,在青海养了七天就差不多,可现下一用力,就刺刺的疼。
有过伤的地方,永远无法还原。
到了六楼。
开门进入。
家里落了一层灰。
纪荷不管不顾的在沙发坐下,踢了鞋,脚架在茶几,打清洁阿姨的电话,约定好时间,懒懒挂断。
想休息一会儿,但空气太难闻,只好站起来到阳台开窗,顺便检查花架上还剩几盆花,结果悲剧的发现除了三盆绿萝,其他全死光了,尤其多肉,叶子徒长不说,还一片片烂光。
真是又杂又烦。
“工作,工作!”纪荷决定不要管了,转到客厅从博古架拿下自己的小提琴,先拉上一曲,接着用电脑接收工作消息。
她盘腿而坐,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打。
虞总让她休息,说是养伤。可她哪里休息的了,莫名被推赶着的状态。
忽然门铃响,纪荷知道是清洁阿姨来了,连忙得救似的去开门。
“小纪,你还住在这里呐!”一开门,阿姨神色就惨白,惊恐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