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忌惮赵琮,却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她也从马车上下来, 走到侍卫面前, 倨傲道:“若我要你让开, 你让不让?”
侍卫双眼直视前方,声音冷漠:“不让。”
孙太后心中慌张,且被这份慌张刺激得愈发急躁,她不由高声道:“陛下在洛阳多日未归便罢, 我们来这一趟, 却不让见, 谁知你们心中打的什么注意?!”
侍卫平静,不言不语。
“你们公主打的到底是何主意?!”
赵克律皱眉:“太后请慎言。”
孙太后回身冷笑:“我此话难道不对?否则公主为何这般,还不让我们进去?”
赵克律也冷笑:“这是我赵家事。”
“赵家公主现在可是不让你进去啊。”孙太后眯眼看赵克律,却刚好看到他身后的魏郡王与赵从德。赵从德竟然对她露齿得意一笑,她心中更慌,慌过却又定下来, 这回怕是真如了赵从德的愿!如了赵从德的愿,后头怕是要大乱,她更要抓住机会,转身还要再说。
赵克律已威严开口:“既是公主命令,我等也不硬闯,你去与公主通报一声,难道这也使不得?”说到最后,他也满是怒意。
侍卫这才拱手:“王爷稍候片刻,下官去与公主禀报。”他转身骑马往锦园而去。
孙太后面色越发不好看,她说话一点用处也无,赵克律不过眉头一皱,侍卫便去了!
锦园中,赵世碂躺着的厢房内,床边,赵琮靠着床柱而坐。
染陶轻声走进,小声劝道:“陛下,喝些红枣茶吧?”
赵琮闭眼,眉头紧蹙,面色不比重伤昏迷的赵世碂好,甚至看起来更差。只是他一直撑着,他要撑着等赵世碂醒来。
他不作声,染陶再道:“陛下,您若不喝,小郎君稍后醒来,瞧见您这般,也要担心的。”
赵琮这才缓缓睁眼,染陶上前,伸手用汤勺往他嘴中喂水。
赵琮吃了几口,哑声问道:“今儿是第几日?”
“陛下,第三日。”染陶苦涩。
赵琮更苦涩,这就第三日了?人怎还未醒?
染陶徒劳劝道:“御医说了,小郎君的血早已止住,能醒的……”
染陶的话说得底气并不足,赵琮笑,能醒的,能醒的,都说能醒的,却为何还不醒?
“陛下,喝尽这碗吧。”染陶再给他喂水。
赵琮垂眸,却又问道:“东京那处可有何消息?”
染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此时他还惦记着这些,她摇头:“婢子这三日一直在这处院子里,尚不知。”
“你去与公主说,派人去外头看看。”赵琮再度将赵世碂的手抓到手里,轻手捏着,仿若梦吟般说道,“也到了他们该来的时候,叫公主派江家人去看。”
“是。”染陶不敢耽搁,出去就找赵宗宁。
没一会儿,赵宗宁便大步进来。
“哥哥。”她叫了声。
“坐。”赵琮只出声,却未动。
“哥哥要我派江家人去看?”赵宗宁这些日子已将人全部搜过,也查到了许多东西,只是赵琮一直未过问,她也没来打扰,此时见他终于开始过问,她直接道,“哥哥,那位刺客,是两年前入的县学,还是孙家作的保。孙博勋说他有天赋——”
“不是孙家。”赵琮却打断他的话。
“哥哥?”
“孙博勋没这么傻,不是孙家。”
“我也以为孙家若真的这般做,未免太傻。那哥哥要如何处置孙家?”
“孙家必死。”
“嗯?”赵宗宁也很少见他这般冷漠,赵琮一向很是仁慈。
赵琮依然低头,垂眸,声音冰冷:“孙家定要死。”他对这些人家千忍万忍,总想着留他们一命,现在看来,他留他们的命,他们却要他的命。他首先拿孙家开刀,叫那些暗地里的人知道,他赵琮当真不是好惹之人。
“……哥哥”赵宗宁还要再说话,外头澈夏禀道:“公主,江郎君派人来回话。”
“进来说。”
澈夏进来,低头道:“陛下,公主。太后、惠郡王、魏郡王、钱相公,等人全都来了!江郎君去的时候,正好也有侍卫回来禀告呢!江郎君派人来问,是否要让他们进。”
赵宗宁“哼”了声,赵琮已先道:“带他们进来。”
“是。”
“赵从德来了没?”
澈夏一愣:“婢子没问。”
“去吧,即刻带他们过来。”
澈夏退下,赵宗宁不解:“哥哥,你为何专门问及四哥?”
赵琮这三天陪在床边,等赵世碂醒来,也一直在想,想到底是谁这么想要他死。他想到很多人,他怀疑很多人,但第一个明确排除的便是孙太后。孙太后多年来,与他斗智斗勇,互相了解,孙太后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狠心肠。
只是除了孙太后还有谁?
赵从德倒也不是十分令他怀疑,赵从德的蠢不是装的,他是真蠢。只是这样的事儿,要么是极聪明的人所谋划,毕竟那样的情况之下,只要赵世碂晚来几息,他必死无疑,当真是争分夺秒。要么就是极蠢的人所谋,蠢到他一离了东京便要害他。且他近期在朝中的行为,怕是令更多的人开始慌张。
赵从德与孙太后之间关系匪浅,他其实不想往赵从德身上想,却屡次在脑中闪过此人。
他是能够穿越的人,有时,他很信自己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