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喜欢上律辰不是因为他的外貌。”鱼小满坐起来,翻着手中的杂志,怔怔然开始回忆:
“因为从小到大,狄庚霖也很帅啊!基本上是我身边最好看的男孩子了,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穿着拉风的牛仔背带裤,会帅气满满地用波板糖棉花糖哄骗小女生跟他手拉手地玩耍了。我跟他啊,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
说到这里,鱼小满突然停了。
“怎么停了?继续,然后呢。”海瑟薇正听得起劲,又扯扯鱼小满。
然后……鱼小满眯了眯眼。
鱼小满还记得那个场景,小小的狄庚霖总爱追着她屁股后面儿跑,他不跟别的男孩儿玩枪玩车,就是要跟自己混在一块儿。
小时候的狄庚霖就长得很帅气,但是那种可爱的帅,小脸儿肉呼呼的,一笑一个酒窝。狄庚霖的皮肤白皙,小时候定做的小号西装一穿,瞬间迷倒一片幼儿园的小朋友,就连过来接孩子的阿姨看到他都要一人亲一口。
但是狄庚霖就只黏鱼小满一个,对其他漂亮小女孩,开心就玩耍,不开心就不理人。
然后……
“然后长大了,我就习惯狄庚霖的存在了。”
鱼小满楞然冒出这么一句,好像自己也才刚发现这个事实一样。
“突然有一天,狄庚霖凑到我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鱼小满,我发现自己喜欢你了,做我女朋友吧。”
“狄庚霖第一次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确实是呆愣的,然后心里就开始砰砰跳。毕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表白呢。”
鱼小满抠着手指,好像回答那个时候一样,睁着眼睛直勾勾地回忆。
“可你到现在也没跟他在一起。”海瑟薇趴在枕头上换了个姿势,也露出思索疑惑的表情。
鱼小满苦笑一声,“是啊,那个时候好像就发现了一件很无奈的事。因为当时我虽然心跳了脸红了,随即而来却不是那样的羞怯期待,我语无伦次最后憋出来的一句是……”
我们这么熟,你下得去手吗?
就是因为太熟。熟到你已经对他已经不见外到像你的亲人,然后只剩下一股像是亲情像是友情的东西在所有氛围里流淌,唯独不是爱情。
“所以。”回想起往事,鱼小满还是有点唏嘘,她感觉自己挺对不起狄庚霖,人家喜欢了她这么多年,等了她这么多年,可她没办法给别人一个想要的答案。
她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之后每次的拒绝,都那么利落干脆,甚至完全不带思考的空间。”
因为这道题的答案就是平行线,它就是平行线,已经是平行线的性质,根本不需要再多的判定和定理论证。
“额。”海瑟薇听得又像是懂又像是不懂,她没办法完全切换到鱼小满的心理模式中去,不过对于狄大少第一次这么低能的表白方式,她还是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鄙夷。
“别的我就不点评了,只想说一句,花蝴蝶追人的技能好低能,难怪追不到你。”海瑟薇对天花板竖了竖中指,不以为意。
鱼小满来劲了,手中的杂志一甩,扭头问海瑟薇:“那你说,如果是你,你有什么好办法追到我?”
海瑟薇想了想,玩弄着自己蜷曲的漂亮金发,然后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以我对你的了解,鱼小满,你绝对喜欢浪漫又闷骚的表白方式!你这个女人太闹腾,但是其实又敏感,基本上只有一种人能收服你,就是跟你完全相反的。”
“……”鱼小满无言。心里想的却是,海瑟薇你简直说得太对了!
“风象星座的水瓶座,在思维上呈现的是某种博爱大爱和神经粗条的不解爱,但是,这类人其实不是感受不到爱,只是刻意忽略,将那些转换成兄弟情朋友义而已,因为那不是她想要的。”
海瑟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星座的解读顺手拈来。“其实根据你的选择,我完全可以推断出来那个简律辰是个怎样的人。”
“哈?”
“看起来冷静孤高甚至冷漠,其实内心和你一样感知敏锐,看起来有着压迫性的原则和令人折服的威望或者气度,其实心里就是个温暖浪漫的小腹黑。”
“……”鱼小满早已听的惊呆了,嘴巴张得,倒像是从前和简律辰谈恋爱的是海瑟薇。
海瑟薇说的一字不差,跟鱼小满的心里对简律辰的定义完全吻合啊!
“神婆!你怎么算出来的?”鱼小满一把抱住海瑟薇,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就是简单的一套心理行为学分析,我和你相处这么久,还能不了解你的心理行为么?”
海瑟薇并不觉得神奇,“其实和星座关系不大,你千万不要被我们西方那一套给骗了。就像你们这边跳大神的一样,星座学从前也不是基于正统的根源发展而来的。”
鱼小满愈发觉得海瑟薇神奇。
粗看下来,她似乎只是个每天抱着薯片零食切着游戏的宅女黑客,可其实……一个黑客远远没有鱼小满认知中的海瑟薇圆满。
她每天检查各类通讯社交软件上自己的被搜索频率和关注频率,所以连鱼小满的Facebook,都顺便帮监测了;
她第一年学的汉语,第二年便又接着修习西班牙语了,语言天赋相当之高;
她是个宅女,可也是个学霸,学业课程基本都是全A优秀过的,上课的日子里,就算鱼小满在美国也不会因为她而耽搁;
她关心国际大事,曾经甚至打算侵入马航失联的事件中调查黑匣子……
每件事都有原则延展得可怕。
但是这些习惯都没有像鱼小满隐瞒,甚至完全是公开随意透明的,足以证明她对鱼小满很不见外很是信任。
曾经鱼小满觉得海瑟薇就是人家电影里面神秘的国际女特工……可海瑟薇有次抢了一个小孩的冰淇淋,结果被那家父母养的大狗追了好几条街,体能愣是丢人菜鸟得不能直视。
这破碎了鱼小满奇幻的梦。
眼看鱼小满神情又有几分想要打量自己的含义了,海瑟薇一把搂住鱼小满,“吧嗒!”亲上一口。
“阿拉,亲爱的,不是说好的,我不说的你就别问吗?”海瑟薇说这话的时候,碧蓝色的漂亮眼睛里有些东西一闪而逝。
“好吧。”鱼小满乖乖躺下,不问不问,问了,海瑟薇就该生气了。
……
阳光普照的沙滩酒店。
第二天,平时一天到晚只有老板一个人呆着的阳台上,今天多了个人。
简律辰和秦寿双双躺在躺椅上,头顶上顶着大型太阳伞,悠闲的在这儿吹风,赏海景。
这一切本来都是帅气的,除了这俩人身上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
简律辰还好,只有手臂上有几个,但秦寿的,就没眼睛看了,只要是裸露出来的肌肤,红红白白的一大片都是。
……妈蛋,关于玫瑰摆上床只用花瓣这件事儿,那个卖花小妹倒是应该提醒自己一下啊!
如果隔得近了,你就会听到秦寿虽然表面上一直酷酷的,带着墨镜动也不动。其实,他嘴里一直在哼哼,嘴角抽搐,发出闷闷的哼声。
“秦寿,你能把嘴巴闭上吗?”
一旁的简大boss终于开口了,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上午想补个觉,一上午就听见秦寿在这边哼哼唧唧,终于忍不了。
“你身上被扎这么多个洞试试,看你叫不叫。”秦寿的回答悲愤满格,说起来简律辰不踹他那脚,他现在不会特么像的了花柳病一样不能见人好吗?!
简律辰就惜字如金地丢出了两个字的安慰:“活该。”
面对简律辰无情的嘲笑,秦寿愤恨的咬咬牙,那个卖花儿的小姑娘……我,绝对,要你陪我医药费!
啊不,是鱼小满,鱼小满这个罪魁祸首,我回去一定要让你十倍地赔偿我的医药费!
可是最薄情的还是身边这个姓简的家伙了,完完全全,没有一点怜悯之心的样子,秦寿痛心疾首:
“简律辰,我真不知道当年人家姑娘怎么会追的你!”
……
“小满,那你跟简律辰呢?你当初是怎么把人追到手的?”海瑟薇隔着地球问了一个相似的问题。
“律辰啊!可复杂了。”鱼小满一提起简律辰,劲头又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想到简律辰,鱼小满的内心都特别宁静愉悦,就像身处一片广袤的大草原,只有她一个人,张开手臂就能拥抱全世界。
“恩恩,想听想听。”海瑟薇眨着眼睛勾着鱼小满,兴趣十足。
“前面的铺垫工作我做了很多,这才让律辰不情不愿地答应我了,我就给你讲讲我的终极一战吧。”
……
鱼小满记得那天她做好一切准备,约了简律辰去学校的大草坪。
那片草坪鱼小满精心选过,似乎是块学校没被其他乌烟瘴气的情侣发现的宝地,因为那里完全没人,十分空旷广袤。
旁边临近着大马路,只有高架着的塔从这边经过。
简律辰如约来到草坪,鱼小满手中的风筝那时正好已经很稳地在空中飞着了,而且飞的很高。
鱼小满想到的表白方式其实非常浪漫:她把事先准备好的小戒指拴在了风筝上,戒指上刻着鱼小满三个字,只要简律辰接过风筝线,收回风筝的时候,就能发现那枚戒指了。
鱼小满打算在他接过风筝线的时候跑开,然后他只要收下了风筝,就等于收下戒指了,收下戒指,也就等于收下她啦!
这个时候,鱼小满按照剧本羞涩地将手中的风筝线递给了简律辰,说:“律辰,风飞的好高,你帮我放一会儿吧。”
然而等了半天,简大高材生并没有接过那根风筝线。
鱼小满急了,伸手递过去,“律辰你帮我放一下啦,我手拿的有点酸。”
但是,某个高材生看了看天上,退了几步,再度拒绝了。
鱼小满诧异,她这还没表白呢,难道简律辰眼神这么好,就看到了风筝上的戒指和戒指上刻的字,这就拒绝了?!
鱼小满更急了,不折不挠:“律辰你就接一下啊,接一下怎么了嘛……帮忙拿一下又不会死……”
“谁说不会。”简律辰当即皱眉,指着天空的高压电线塔,神情纠扭地缓缓问道:
“鱼小满,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有一圈高压电线的地方放风筝?”
然后,鱼小满就石化了……
也是很久之后她才算明白,那块草地为什么空无一人。